看這副模樣,沈暮朝眸里劃過一抹笑意,轉朝馬車停放的方向走去。
馬車的木格里放的有紀云窈的裳,簾子被放下之前,紀云窈坐在馬車里,遞給沈暮朝一條帕子。
沈暮朝沒有立即接過來,他是男子,用紀云窈的帕子不合適。
明白他的顧慮,紀云窈道:“是新的,沒用過的。”
紀云窈心里又嘟囔了一句,就是用過了,又怎麼樣!他們兩個今天晚上在水里可是抱在一起了!
沈暮朝在外面拭頭發,紀云窈在馬車里迅速換了裳。
至于頭發,紀云窈掉發尾的水漬,隨便了支珠釵,就不打算管了。
來不及梳發,再者,時間太短,的頭發也本不干。
喝了幾口熱茶,紀云窈抱著暖爐,一手拿著頂帷帽,從車里出來。
已經收拾好了,但沈暮朝從頭到腳還是漉漉的。
紀云窈道:“要不,讓馬夫分一件外給你?或者,我給你銀子,你隨便問哪個路人買一件,先湊合著穿一穿。”
沈暮朝搖頭,“不用。”
寧愿凍著,他也不可能穿別人的裳的。
“那你也不能一直凍著啊。”紀云窈眨眨眼睛,“我車里還有一服,要不,你換上試試?”
這是想讓他穿裝?
沈暮朝眉目冰冷了些,掃一眼,“不用。”
“好吧!”紀云窈有些憾,把手里的暖爐塞到沈暮朝手里,“那你拿著暖手,我讓馬夫快點把你送回去。不過,你一直穿著服,會生病的。”
沈暮朝“嗯”了一聲,上去了馬車。
*
小善焦急不已,“明綠,你找到姐姐沒有?”
明綠也是臉蒼白,“沒有。”
小善又忙問道:“柳姐姐,你呢?”
柳瑟瑟搖搖頭頭,“沒有。”
小善眉頭鎖,和姐姐正去河邊,那擁的人流,猝不及防出現,把們分散開。
和柳瑟瑟、明綠被人流推著往前走,等們好不容易出來,已經不見紀云窈的影子了。
小善帶著丫鬟和小廝急忙往回找,可找了好久,也沒有看到紀云窈。
小善正要吩咐小廝繼續找人,不料,這時一道響亮的聲音突然響起,“永安侯府大小姐落水嘍,永安侯府大小姐落水嘍!”
小善心里一咯噔,慌忙跑了過去。
到人群最前頭,粼粼的湖面上,除了一個正在撲騰的男子,沒有其他靜。
小善急忙向剛才扯著嗓子喊的那個人問道:“我姐姐呢?你確定我姐姐落水了?”
男人點點頭,“紀大小姐是落水了!不過,你不要急,周二公子就在水里,周二公子會把紀大小姐救上來的。”
小善沒見過周二郎,但周二郎之前做的“好事”,小善也是知道的。
小善眉頭越皺越,周二郎怎麼會在這里?
姐姐到底是真的落水了,還是有其他貓膩?
不僅小善沒有在水里看到紀云窈,明綠也沒看見。
小善急得不行,那個男人卻又扯著嗓子喚起來,“永安侯府大小姐落水嘍,周二公子救了!”
小善攥著拳頭,高喝道:“閉!”
回府還不到一個月,但紀夫人和紀云窈囑咐過,子的清譽很重要,有些人為了私,會故意耍手段,推子水,好達到娶這個子為妻的目的。
所以,不管姐姐有沒有落水,這件事都不能傳出去。
可惜,周二郎派的人不,方才那個男人停了,不遠又有男子在吆喝,勢必要把“紀云窈落水被周二公子所救”的消息傳出去。
小善又氣又急,“我姐姐本沒在水里,也沒被周二郎救,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呢!”
明綠見勢不對,也急忙讓小廝去堵那些人的。
但“吆喝”的人太多,一時半會兒是阻攔不了的。
很快,圍過來看熱鬧的人群議論紛紛。
一位閨秀“呦”了一聲,“紀云窈到底落水沒有啊?”
另一位閨秀:“紀云窈當初一副貞潔烈的模樣,和周二郎撇清了關系,怎麼今晚又和周二郎攪和到一起了?”
這時,有人幸災樂禍地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說明紀云窈說謊了,他們倆早就有私,暗通款曲,今晚約著見面了唄。不然,怎麼會這麼巧,落水了,周二郎要去救?”
這話一出,議論聲就更多了,“上元佳節,是那些定了親的男約著見面的,他們這對野鴛鴦,見什麼面啊,也不嫌害臊!”
“唉,沒想到紀云窈是這樣的人,我當初還被在徐府說的那些話給騙了,以為真不知呢。”
“紀云窈可惜了,這下子就是不想嫁,也不得不嫁給周二郎了!”
……
紀云窈還未走近,就聽到了這些不堪耳的話語。
帷帽下,紀云窈秀眉微揚,不急不慢地走過去,櫻微啟,“我怎麼不知道我落水了?”
心急如焚的小善,聽到聲音,眼睛一亮,慌忙跑了過來,“姐姐!”
“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紀云窈拉著的手,微微晃了下,示意待會兒再向解釋。
紀云窈的出現,那些議論聲“唰”的一下消失了。
有人半信半疑,“你真是紀云窈?”
“當然。”紀云窈道。
又有一位閨秀質問道:“那你為什麼大半夜帶著帷帽,是不能見人,還是要遮掩什麼?”
纖纖素手撥開帷帽,出子那明艷人的臉,紀云窈笑了下,“大半夜戴帷帽,當然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啊,今夜出來賞花燈,總是有登徒子盯著我看,我不耐煩回到馬車休息了一會兒,這才把帷帽帶上了。”
“怎麼,我夜里戴帷帽不行嗎?”
剛才那位閨秀:……紀云窈怎麼好意思說自己長得好看,不過,還真無法反駁。
紀云窈說的那些話,雖然聽起來有些臉大,但的樣貌擺在這里,很快,不人信了這番說辭。
紀云窈把帷帽放下,頭發還未干,也有些凌,帷帽可以遮蓋的頭發。
紀云窈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沒有落到周二郎手里,所以可以輕松化解這些非議。可如果被周二郎損毀了清譽,無論怎麼解釋,也有人不會相信的。
紀云窈聲音又響起,“我只是在車里休息了一會兒,不知為何會冒出這種流言,我一個弱子,這不是有人故意毀我聲譽嗎?”
紀云窈故意停頓下,接著道:“說我落水了,還被周二郎給救了,這是著我去死啊!”
本來,不人以為紀云窈落水的消息是真的的,但紀云窈好端端出現在這里,那些人也反應過來了。
有人道:“紀小姐,看來這是有人故意針對你的,你可得好好查一查!”
“對,紀小姐,你得小心點!”
……
紀云窈聲道:“大家說的是,我是得好好查一查,明綠,你讓阿大阿二他們把散播謠言的幾個人給我抓起來,綁到府去!”
瞥見岸上亭亭玉立的子,周二郎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又了眼睛,才確定真的是紀云窈。
紀云窈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跑了,他卻在水里泡了這麼久,周二郎氣得臉鐵青,神翳地往岸邊游。
結果,他左的小肚突然搐起來,周二郎拼命掙扎,嗆了一肚子的水,子不斷往下沉。
“廢,唔……”
冰冷的湖水猛然灌他的鼻中,周二郎沖著岸邊的小廝大喊,但他越掙扎,越是往下沉。
夜深了,天空中放起了絢爛的煙火,周二郎帶來的那些小廝,一個兩個都仰著腦袋看煙火,等煙火結束了,他們才發現自己主子快要淹死了!
***
撐著理完這些事,還未回到侯府,紀云窈就暈過去了。
子很冷,臉上生出不正常的紅,額頭滾燙一片。
在冰涼的湖水里待了那麼久,加上了驚嚇,紀云窈一連發熱好幾日。
紀夫人心疼不已,急忙請醫圣堂里醫最好的大夫給自己的兒看病。
當然,沈暮朝那邊也沒忘記,紀夫人不僅請了大夫過去看病,還派了一個小廝去伺候沈暮朝。
等紀云窈恢復神,距離上元夜,已經過去好幾日了。
紀夫人心疼壞了,“小羊,你還覺得哪里不舒服?”
紀云窈懶洋洋地道:“就是不太有神。”
“你這次可遭了大罪,得好好養一段。”紀夫人端起藥碗,吹了吹,要給紀云窈喂藥。
紀云窈靠在床頭,“娘親,我自己來。”
喝過藥,一旁的小善及時塞給一顆梅子。
紀云窈眉眼微彎,“謝謝。”
想起沈暮朝,紀云窈道:“娘,沈公子那邊,你派人去看了嗎?”
上元夜里,紀云窈回來就高熱不退,反反復復,迷迷糊糊的時候對紀夫人提了一,讓紀夫人派人去照顧沈暮朝,然后就沒力關注沈暮朝了。
紀夫人道:“看了,我還自己過去了一趟。暮朝那孩子也了風寒,不過,他比你強壯,我去的時候,他正披著裳在看書!”
紀云窈放心了,“那就好。”
說話的功夫,被派去青石巷照顧沈暮朝的那個小廝也回來了,紀夫人讓小廝進來回話,“沈公子可痊愈了?你怎麼不多待幾天就回來了?”
小廝:“夫人,不是小的要回來,是沈公子把小的給趕回來了,沈公子說他不習慣被人伺候。”
“沈公子還有些咳嗽,但已經不發熱了,想來過段時間就能痊愈。”
紀夫人點點頭,然后嘆了口氣,“下個月就是會試,耽誤了暮朝這麼長時間,我心里真是過意不去。”
小廝接過話,“夫人,沈公子勤上進,生病時也不忘看書,想來對他沒有多大影響。說起來沈公子的人緣還好的,沈公子生病的這段時間,來看他的舉子可不。哦,徐府大小姐也去了。”
紀云窈和紀夫人同時一愣,徐清愉怎麼會去看沈暮朝?
紀夫人到底是過來人,很快就想明白了。
讓回話的小廝下去,“看來徐府也想和暮朝結親啊,怎麼樣,小羊,為娘沒說錯吧,暮朝那孩子就是個貴婿,徐大學士都稀罕呢!”
原來是這樣!
紀云窈道:“娘,您干嘛用‘也’字,難不您還想著讓沈暮朝當我的妹夫?”
紀夫人:“什麼妹夫,為娘現在想把暮朝和你撮合一起。”
紀云窈:???
紀云窈急忙坐直,“娘,你什麼意思?”
“暮朝那孩子一表人才,又有才華,等他高中后,榜下捉婿的肯定不,這樣的貴婿可不好找。”紀夫人道:“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我寶貝兒,這不正好?”
“我之前就想把你和暮朝撮合一塊,但當時你有可能要嫁進謝府,娘就沒提這件事。”
紀云窈無奈地道:“先是小善,然后是我,娘親,您到底是有多滿意沈暮朝啊?”
“小善不可能,各方面都不合適,當時我就是腦子一熱。”紀夫人道:“小羊,但你不一樣,你比暮朝小兩歲,年紀上,你們相仿。”
“樣貌上,你們更是相配,打著燈籠,滿京城都找不出幾個比暮朝長得還好的郎君。人品上,暮朝更是不錯。小善剛來京城的時候,他不嫌棄小善落魄,你前幾天被周二郎算計了,他更是舍救了你。這就是緣分!”
“娘親,沈暮朝是救了我,但也沒到舍相救的程度啊!”紀云窈從來沒想過和沈暮朝親,“再說了,那怎麼能緣分?兒還吃著虧呢。”
的清譽沒被周二郎損毀,但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是沈暮朝給“毀”了。
那天夜里,沈暮朝在水里抱了,在岸上背了。
其實,嚴格來說,沈暮朝應該來提親的。
紀夫人倒是滿意,“你覺得吃虧了,那不更應該找他負責?小羊,你好好養傷,這件事給為娘心就行。”
紀云窈急忙道:“娘親,您可別點鴛鴦譜!沈暮朝是個不錯的男子,但我覺得他不適合當我的夫君。”
一來,沈暮朝招的桃花不,二來,兩年前在青州的時候,雨下得那麼大,沈暮朝也不讓進屋避雨,一看就不像是會憐香惜玉的人。
紀夫人:“娘知道的。”
*
三皇子府,侍衛恭敬跪在地上,“稟殿下,屬下查到了裴照川的蹤跡,他前段時間在碼頭幫工,屬下順藤瓜,查到他之前一直匿在青石巷。”
黃花梨木圈椅里,男子一華的錦袍,輕輕敲著扶手,“青石巷?”
侍衛一五一十地道:“殿下,住在青石巷的大多是進京赴考的舉子,青石巷里有一給舉子洗的子名小六,花了九兩銀子把裴照川買回去了,屬下這才沒有查到裴照川的行蹤。”
三皇子道:“那個子可清楚裴照川的份?”
侍衛:“應當不清楚,裴照川大多時間待在房里養病,很面,青石巷的人稱呼他為裴九。”
“名小六的那個子平平無奇,裴照川不至于把份告訴。不過,殿下,那個子后來離開了青石巷。據說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找到了,說是永安侯府那位被牙婆拐走多年的二小姐。”
聽到“永安侯府”幾個字,三皇子裴朔敲著扶手的手指一頓。
一個不流的侯府而已,之前他并沒聽說過,然而前段時間,逃婚風波鬧的沸沸揚揚,不過半個月,永安侯府的那位紀大小姐,就了京城勛貴圈子里的名人。
一個洗裳的小六,無甚要,但和永安侯府扯上了關系,裴朔不得不重視。
他是皇后所出,是當今皇上的嫡子,若無意外,他還會是未來的儲君。
然而,去年的這個時候,裴朔意外知道了一個天大的。
原來他是雙生子,皇后生下他的時候,還生了一個男。
只是,皇室忌諱雙生子的存在,不僅是吉不吉的問題,而是雙生子長相、脾等太過相像,其中一方為天子,可能會出現一些問題。
前朝有一對雙生皇子,也是皇后所出,文武雙全,最終卻沒能登上皇位。
當年,皇后擔心雙生子會被皇上厭棄,忍痛留下一個,把另一個暗中送到了青州,重新編造了份。
留下來的那個,是三皇子裴朔,送走的那個,是裴照川。
虎毒不食子,皇后舍不得除掉裴照川,把裴照川送到了宮外,但裴朔不是皇后,手足與皇位,他更在意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如若哪一天東窗事發,裴朔唾手可得的皇位,反而會失去,只有裴照川死了,他未來的儲君之位才會穩固。
他不必也不能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弟弟顧念兄弟之,因此,知道這個的消息后,裴朔立即下令要除掉裴照川。
可惜,他派去的那群人都是廢,讓裴照川給逃了。
裴朔沉聲道:“既然在碼頭發現了他,為何又沒捉到他?”
侍衛的額頭用力抵著白玉地面,“殿下,是屬下不中用,讓他給逃了,求殿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必定拿著裴照川的項上人頭來見殿下。”
“廢!”裴朔哼了一聲,“再給你一次機會,怕是再過一年半載,你也完不任務!”
侍衛惶惶不安,慌忙將功贖罪,“殿下,還有一件事,永安侯府的那位二小姐回府后,第二天就和永安侯府的大小姐一起去青石巷看了裴照川。永安侯府的兩位小姐,有可能知道裴照川的行蹤。”
聽到裴照川跑了的消息,換以前,裴朔早就下令把這個侍衛給砍了,但今天,裴朔的心還不錯。
裴照川跑了不怕,既然永安侯府和裴照川有關系,那麼,他可以從永安侯府手,“安排下去,本皇子要見們姐妹一面。”
作者有話說:
友友們晚安,這章發紅包!
月老爺爺:老頭子依舊還在睡覺,哪個小丫頭又在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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