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朝明天上午就來提親, 商定和提親的時間，加起來連一天都不到。

　別的大家閨秀，從相看到定下親事，說也得幾個月, 和沈暮朝倒好, 仿佛那天夜里兩人真在巷子里了似的，一點兒都不拖沓。

　送走沈暮朝, 紀云窈去找紀夫人。

　紀夫人這幾天愁得不行, 寶貝大兒因著太貌, 流言兩次三番出現, 被有心人毀其清譽；寶貝二兒，好不容易回到了侯府，卻在紀云窈的夢里，親事不順不說，還會被三皇子裴朔那個狗東西給害死。

　紀夫人嘆口氣，“小善, 你說，娘不是給佛祖鑄了金嗎, 怎麼就事事不順？是不是上次去清泉寺, 咱們捐的香火太了？”

　掀簾進來，紀云窈聽到這話，好笑地道：“難道娘親打算再捐些香火錢？”

　紀夫人：“不捐了, 娘還是留著給咱們母幾個逃命用吧！”

　小善也小大人似的, 長長嘆口氣，“姐姐, 要不咱們提前把銀子轉移到別, 然后在府里放一把火, 咱們母幾個來個假死，怎麼樣？”

　早知道永安侯府一年后會遭大難，就不把那一百兩銀票借給裴九了。

　哎，不知道裴九去哪兒了，還能再見到他嗎？

　紀云窈被逗笑了，“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不話本子？”

　“嗯。”小善不好意思點點頭。

　雖然未來的路會很難走，但眼下紀云窈邊有家人陪伴，還沒到最壞的境地，紀云窈不那麼擔心了，賣了個關子，“娘親，小善，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等等。”紀夫人有影了，急忙擺手，“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讓為娘有個心理準備。”

　“算是…好消息吧。”紀云窈道：“娘親你應該會很開心。”

　紀夫人一臉迷，不太相信，“什麼好消息能讓娘那麼開心？”

　紀云窈抿笑了下，“是這樣的，娘親，您確實不要再去清泉寺捐香火了，那些銀子留著…給兒當嫁妝吧！”

　紀夫人：“嫁…嫁妝？”

　小善也張大著，“姐姐，你要嫁人了？”

　紀夫人急忙道：“小羊，哪家的公子來提親的，娘怎麼不知道？”

　紀云窈解釋道：“娘，沈暮朝剛才不是來了嗎？兒要嫁的人，就是他。”

　“暮朝？”起初紀夫人非常吃驚，等聽到沈暮朝這三個字，紀夫人由驚轉喜，欣喜非常，“小羊，娘沒聽錯吧？”

　紀云窈就知道自己娘親會很高興，“娘，您沒聽錯。沈暮朝聽說了那些流言，他說不該由我一人理，他要對我負責，明天就會來提親。”

　“明天？”紀夫人高興壞了，一拍大，“娘沒看走眼，暮朝果然是個好孩子，到頭來，能依賴的只有暮朝。”

　紀夫人高興一會兒冷靜下來，“不過，是不是太急了？定親得挑個黃道吉日才行！”

　紀云窈聲道：“娘，謠言愈演愈烈，再拖下去不合適，沈暮朝之所以明天來提親，也是這個原因。”

　紀夫人：“好，暮朝那孩子就是想的周到，不愧是咱們永安侯府的貴婿！”

　紀云窈：……這就是丈母娘看婿，越看越滿意嗎？可沈暮朝還不是永安侯府的婿呢！

　紀夫人“哎呀”了一聲，“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前兩天你還不同意，現在可好，你和暮朝的鴛鴦譜，還真被為娘給點了！”

　沈暮朝來提親，許多問題迎刃而解，紀夫人腰也不疼了頭也不暈了，風風火火去安排定親事宜。

　小善跑到紀云窈邊，“姐姐，那也就是說，從明天起，沈公子就要為我的姐夫了？”

　紀云窈微微點頭，“不出意外的話是，是。”

　小善覺得很奇妙，“沒回到永安侯府的時候，我想著等我找到了姐姐，若是姐姐還沒嫁人，我一定要把你和沈公子撮合一塊，但等我回侯府了，當時你與清和哥哥……”

　頓了頓，小善道：“我想著你和沈公子是不可能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姐姐，你和沈公子在一塊了！沈公子很好的，他是個很不錯的親對象。”

　這種覺，紀云窈也有。

　從未想過自己的未來夫君會是沈暮朝，甚至，不久前紀夫人還想讓沈暮朝當的妹夫。

　差錯，差點為妹夫的這個人，竟然要來向提親。

　不過，還有一件事，猶豫一下，紀云窈聲道：“小善，你剛回府那段時間，娘親曾打算撮合你和沈暮朝，你應該有覺到吧？”

　小善點點頭，“姐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段時間沈公子來咱們府里，娘親總是讓我給沈公子敬酒，還拐著彎當著沈公子的面夸我，我有覺到一點點。”

　“但是，我知道我和沈公子是不可能的。先不說沈公子前途無量，值得配一個更好的姑娘，他每天舞文弄墨的，我卻大字不識幾個，只想著吃吃喝喝，我們本不相配。”

　小善認真地道：“姐姐，沈公子很好，但我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他，但是你能嫁給他，我是很開心的。”

　紀云窈知道小善不會在意這些，但先是有謝清和，接著又是沈暮朝，這兩個男子，和們姐妹多多都有些往來，不說清楚的話，紀云窈擔心小善心里會不舒服。

　這幾日紀云窈費了不心神，好不容易事有了轉機，紀云窈準備回房歇一會兒，不料，謝清和突然來到了永安侯府。

　自紀云窈在清泉寺拒絕了謝清和，謝清和再也沒在面前出現過。

　謝清和這次來，也是因為聽到了那些流言。

　謝清和與小善的娃娃親，前段時間也退了，是紀夫人主退親的，算是最大程度保全了小善的聲譽。

　謝清和貪地注視著紀云窈，“小羊，今天我來找你，不是要死纏爛打的，而是要事和你商量。”

　“有關你的傳言，一波未停，一波又起，你這樣的姿容，單憑永安侯府和紀夫人是護不住你的。若你愿意，我愿明天就來向你提親，等你嫁進謝府，即便有人要編排你，看在我們謝府的面子上，也不敢太造次。”

　紀云窈神古怪了些，謝清和明天也要來提親？

　拒絕了謝清和，就沒想過要尋求他的幫忙。

　紀云窈直截了當地道：“清和哥哥，謝謝你為我擔心，但我就快嫁人了，等親那天，我和我夫君會來請你喝喜酒的。”

　謝清和呆滯地盯著紀云窈，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親？”

　紀云窈道：“是，沈公子明天會來侯府向我提親。”

　種種滋味在心頭織，謝清和說不上是什麼，“哪位沈公子？”

　紀云窈淺淺笑了下，“這就和清和哥哥你無關了，他是個讀書人，家世雖比不過清和哥哥你煊赫，但他人品樣貌才華樣樣都很好。”

　紀云窈說出的每一個字，像刀子一樣，一下下扎在謝清和的心上，“小羊，我徹底…沒有機會了嗎？”

　紀云窈沉默片刻，“對不起，清和哥哥。”

　謝清和艱難地離開了永安侯府，紀云窈看著弱，但理事還真是不拖泥帶水，一點念想都不給他留。

　謝清和腳步停下來，回頭了一眼永安侯府，心里清楚，過了今天，他是徹底沒有機會了。

　第二天，沈暮朝果然來提親了。

　沈暮朝與紀夫人商量提親事宜，紀夫人滿意沈暮朝不假，但這不意味著會直接答應。

　“暮朝，伯母有兩個問題想問你，第一個，你向小羊提親，只是為了承擔責任，還是說…你對小羊有那麼幾分意在？”

　沈暮朝一怔，他飽讀圣賢書，平日做起文章來頭頭是道，但當著紀夫人的面，這個問題他一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無論說真話還是說假話，良心上都不太過得去。

　沈暮朝出了聲，“伯母，我需要對紀小姐承擔責任，這是我來提親的契機，但我既來提親了，便不會辜負紀小姐。”

　沈暮朝這番話，意思是說對紀云窈沒有太多意。

　雖是事實，然而聽到這話，紀夫人心里依舊不太舒坦，但沈暮朝能實話實說，很快，紀夫人心里那些不樂意散去了。

　沈暮朝為了承擔責任來求娶自己的兒，說明他是個有責任的人，夫妻之間，責任遠比要牢固許多。

　況且，憑借紀云窈的花容月貌，紀夫人有信心沈暮朝會喜歡上的寶貝兒。

　“我就這麼兩個兒，當母親的，只希自己的兒過的幸福，小羊爹爹死的早，但爹爹與我親那麼多年，活著的時候邊連個通房都沒有。你……”

　話沒沒說完，沈暮朝接過話，“伯母，這一點您盡可放心，我不會納妾，也不會有通房。”

　紀夫人吃了一驚，是過來人，自然不信男子的這種保證，但沈暮朝說話時目堅定，給人一種可以相信的覺。

　紀夫人又打聽了沈暮朝的家世以及其他況，見沈暮朝允諾會好好對待紀云窈，紀夫人徹底放心了。

　紀夫人又道：“納采后還要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一個個流程走下去，沒幾個月是不能行的。加上再過幾天就是會試，你時間寶貴，耽擱不得，所以我想著，提親了就行了，其他事先放一放，你安心準備會試就行。”

　沈暮朝自然應好，他正要離開，紀夫人攔著他，“雖說父母之命妁之言，但今個是你來我們侯府提親的好日子，你不見見小羊？”

　昨天不是才見過嗎？不過，再見一面也無妨，沈暮朝溫聲道：“伯母，我是擔心于禮不合，打擾到紀小姐。”

　“合不合的，自然是咱們一家人說了算！”紀夫人讓丫鬟去知會紀云窈一聲。

　這一次，紀夫人依舊給這對未婚夫妻留了獨的機會。

　昨天見面時，沈暮朝和沒什麼關系，不過隔了一夜，著這個新出爐的未婚夫，紀云窈心有點復雜。

　沈暮朝溫聲道：“紀小姐，方才我把況對紀夫人說過一遍，但我想著，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還是應該親自對你說一遍。”

　“我家世如何，你應當清楚，向你提親，聘禮的話，定然是比不過那些世家子弟，但我會盡力。”

　紀云窈微微搖頭，“沒事。”

　聘禮沒什麼的，不在意。

　手里本就有銀子，不在意那百兩千兩的，若真是個貪財的人，直接找個富商嫁了不就得了，何必要嫁給沈暮朝？

　和紀夫人，看重的本也不是沈暮朝的錢財。

　沈暮朝接著道：“我母親幾年前就去世了，所以你我的親事，無需我這邊的長輩做主，我直接可以做決定。”

　只聽沈暮朝提過他的母親，從未聽沈暮朝提過他的父親。

　如今兩個人是未婚夫妻，那麼沈暮朝的私事和家事，紀云窈也有必要知道。

　猶豫一下，紀云窈道：“沈公子，冒昧問一下，你父親是不是也去世很多年了？”

　沈暮朝道：“沒有。”

　紀云窈“啊”了一聲，記還不錯，還記得幾年前去青州時，沈家隔壁收留避雨的那位周嬸子，說過沈暮朝的爹娘都不在了。

　紀云窈奇怪地道：“你父親不是不在了嗎？”

　沈暮朝語氣很平淡，“我生父他…還活著，但有些人活著，跟死了沒差。”

　沈暮朝是讀書人，雖然有時候他說的話，紀云窈覺得很欠揍，但大來講，沈暮朝從不會說這種魯的話。

　看來沈暮朝和他生父之間也是有故事的啊！

　提到了沈暮朝的傷心事，紀云窈微微頜首，“抱歉。”

　沈暮朝笑了一下，“我和我生父間的事，說來復雜，以后有時間，可以慢慢告訴紀小姐，不過，他也僅僅是我生父罷了，我和我母親早就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了，紀小姐當他那個人不存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