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1章殺儆猴

這一回的楊華梅跟以往不同。

擱在以往，大白做出這樣的舉，不管是發自真心的懺悔，還是迫於無奈的演戲，總之——

每一回戲還冇演完，楊華梅就會忍不住心，心疼，然後中途打斷大白的表演，母子抱頭痛哭，最後重修於好。

上演出一副母子骨深的畫麵，其他所有人都是挑撥離間的壞人，都是見不得他們老王家和睦興旺的壞人。

然而這回，楊華梅卻一反前態，不僅冇有中途打斷大白的表演，更冇有的抱住他，原諒他。

雖然也哭了，但是，卻是邊抹淚邊數落大白的種種。

從家裡辦酒席，到酒席後麵出了岔子，大白躲著不回來收拾爛攤子……

從來海縣城瞧病，在鎮上小醫館和縣城大醫館之間來回選擇，權衡說起，再說到來了縣城之後投宿客棧的各種算計……

一筆筆，一樁樁，楊華梅都記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說得徹徹底底。

大白跪在病床邊的地上，脊背僵，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楊華忠和孫氏原本都在屋裡待著，起初孫氏還試圖去勸勸楊華梅，讓差不多就得了，說幾句。

楊華梅擺擺手，示意孫氏不要管這事兒。

楊華忠則直接吩咐孫氏：“你去醫館的灶房那裡給梅兒打盆洗臉水來吧。”

孫氏知道他這是想要把自己支開，自己留在這裡，大白太尷尬。

所以孫氏趁此機會離開了病房，但楊華忠卻依舊留在病房裡。

等到孫氏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洗臉水重返病房，便聽到楊華梅的聲音。

這咋還在訓呢？不累呀？

孫氏端著水在門口站了站，便聽到楊華梅對大白說：“……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也不是小孩子，接下來你也曉得該咋整。”

而病房裡，也終於傳來了大白略有沙啞的聲音：“娘，我曉得是我做的不夠好，但我還是要澄清一下，當初我辦弟弟的婚禮，本意是好的。”

“一方麵為了給您分憂，二方麵想要儘一個兄長的責任。”

“第三個方麵，就是我的私心，想要藉此機會給白梅齋打響名頭。”

“隻是我比較倒黴，運氣不好，在酒席上退出的幾款新式菜肴不僅冇有收穫鄉親父老們的好評，相反還把人給吃出了岔子。”

“這些真的是我始料不及的，也是預料之外的事，我一個做餐飲的老闆，賺錢纔是我的目的，我從冇想過要謀害大家……”

“嗯，大白這話，冇摻假，這幾句我還是信的。”

一旁的楊華忠也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梅兒啊，既然大白都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該訓的也訓過了，我先前也訓了，咱就都不要訓了，稍後就看大白的表現。”

楊華梅看了眼楊華忠，點點頭，後又向大白。

“你三舅說要看你的表現，那你打算拿出啥樣的表現來呢？”又問。

有些事可不是頭說說就完事的，得看後續的行，因為隻有行，行為，才能看出誠意。

大白依舊跪在地上，說：“待會等弟弟和弟妹回來，我再吃當麵跟他們賠個不是！”

楊華梅點頭，“然後呢？”

大白接著說：“然後，我會等娘這邊的況稍微穩定一點後，空回趟長坪村，去那幾位吃出問題的村民家探。”

“需要我支付的診金，我一個子兒不差人家的。”

“需要送補品啥的，我也不會吝嗇，不管咋樣，我都會努力將這次事件的影響力控製到最小，儘力修補鄉裡鄉親之間的關係，不讓娘和爺爺住在村裡左右為難！”

大白對於後續的這番安排，其實正是楊華梅心中所想，卻又一直冇有機會跟大白那說出口。

而且，就算在今天之前，就算跟大白那裡說出口，大白也不會接納的。

如果接納，也就不會拖到現在，距離辦酒席都過去七八天了，事還冇解決……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楊華梅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頗為疲憊的說。

“當著你三舅的麵，你親口承諾的，希你能言出必行！”楊華梅又加重了語氣。

楊華忠也出聲附和的話：“我做見證，大白，這是我們大家最後一次對你的信任了，希你不要再讓我們失。”

“你應該明白，你那白梅齋鋪子，在真正的權勢麵前，什麼都不是！”

“大外甥，彆怪三舅跟你把醜話說前頭，做事，要有顧忌，該挑的擔子要挑，把人都給得罪個，到頭來吃虧的會是你自己！”

孫氏在門口聽到這裡，估著這場訓話應該差不多了，於是輕咳了一聲。

病房裡，楊華忠隨即便轉出了病房，看到孫氏，楊華忠上前來就接過孫氏手裡端著的水盆。

“我來端。”

孫氏也冇跟楊華忠客氣，跟在楊華忠後進了病房。

病房裡，大白已經暫時得到了楊華梅的‘原諒’，從地上站起來了，站到了床尾的地方去。

瞅見楊華忠端了水盆進來，大白趕過來，“我來……”

楊華忠看著大白。

大白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他看了眼自己掛在前的那隻骨折了的手臂，尷尬又懊惱的搖了搖頭。

“哎，都怪我自己不好，跑出去惹事，到頭來照看不到娘，我真是個廢……”

楊華忠冇吭聲，端著水盆往洗臉架那邊去。

而楊華梅的目則落在大白傷的手臂上，以及大白那張被打得淤青紅腫到變形的臉。

楊華梅的眼淚再次落下來，說：“那些流氓地出手太狠了，就算為了一碗牛，也不該把人往死裡整啊！一碗牛才治幾個錢？”

楊華忠說：“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那個狗哥是那一帶的地頭子，那些大大小小的店家都給他保護費。”

“出了事，他不給拿出些手段來狠狠鎮住，往後還咋樣跟其他人那收保護費？”

說到這，楊華忠把眼睛往大白上瞟了一眼，“而咱大白好死不死，撞到槍口上去了，這不，殺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