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路上休整用過飯後, 下午長長的隊伍便又出發了。
盛昔微在帳篷里已經午睡過,所以等下午到了馬車上便不怎麼困了,一直趴在窗邊看外頭的風景。
是在深閨中養大的孩兒, 其實說起來每年除了跟著父兄參加芒獵,其餘時候都沒有出過元京城,所以即使路上的路程久, 也總還是想出來看看。
盛昔微邊看邊與邊陪著的兩個丫鬟閒聊兩句, 或者吃點點心瓜果,倒也不那麼無聊了。
原本是想在下午的時候虞念跟上同一輛馬車來著,但後來臨到要走的時候發現季興閣上馬到了平樂侯府的那輛馬車邊。
想季世子應該是想跟在馬車邊上, 到時候路上陪念念說說話吧。
於是這一樣來倒是不好打擾了他們二人, 是以還是自己上了馬車,想著也就一個下午的時間,大不了就讓巧珍和巧珠給讀話本子好了。
到了傍晚,長長的隊伍終於到了圍山。
圍山的行宮是現的,雖然不若皇宮裡巍峨華麗,但也算舒適。
只是地方有限,所以每家只能分到一個院子, 爵府這頭與皇室那頭也是分開的。
而從住出來不要多遠便是一片廣袤的綠野和山林,狩獵便是在這一片林子裡了。
圍山毗鄰最近的是青州, 芒獵之時皇上來了, 青州州牧自然是要在行宮迎著的,皇上順便問了幾句青州的況,州牧都一一答了,然後就被打發下去了。
一路舟車勞頓, 皇上只道要休息休息, 讓各府也回院裡休整就是, 晚上的時候按照芒獵慣例要辦篝火宴,到時大家也還要再過來的。
得了皇上這句話,大家也就各自回院休息了。
蕭熠帶著盛昔微走向主行宮旁邊的那個院子,往年的芒獵他都是住在這裡。
今年就如他剛剛在帳篷里說的,怕盛昔微不習慣所以一早便派人過來重新佈置過。
盛昔微進了院子,前院不是很大,與東宮自然是萬萬比不了,但是景致還是好的,等進了屋裡,又看到悉的擺設,盛昔微便當真沒有了陌生,甚至比起下午在帳篷里,這更像東宮寢殿一些。
进了屋子,盛昔微拉住萧熠的手抬头看他,软软的笑道:“殿下有心了。”
萧熠了的肚子,声音低沉温:“只是让人来布置了一番,也没什么,祝太医说你在悉的环境下会休息的更好,所以这些能做到的事我自然是要尽力做到。”
他扶着盛昔微往里间走,问要不要躺着休息一会?
马车上虽然也能躺着,但到底还是不如床榻。
盛昔微点了点头,倒不是想睡,就是觉得坐马车坐累了,子有些僵,躺到榻上能放松放松。
萧熠见了便给取了发上的簪子发钗,把的长发放下来,然后两人一起到床上躺下。
盛昔微没有睡着,但是很快就觉到后的萧熠呼吸平缓了下来,好像是睡了。
想起殿下一整日都在骑马,也只是在中午的时候小歇了一下,一天的路程应该还是有些累了吧。
盛昔微又等了一会,等觉得萧熠睡得更了一些的时候便小心翼翼的坐起来,然后侧向另一边再轻轻躺下,面对面看着萧熠的睡。
盛昔微喜欢看萧熠睡着的样子,他的眉目深邃但不过于刚,温中又带着一丝清冷的觉。
角抿着浅浅的笑,手缓缓抚上萧熠的眉心,然后顺着眉心轻轻下,掠过鼻尖,最后缓缓点在男人的薄上。
盛昔微枕着自己的手,就这样点着不动了,笑的可爱又满足。
突然指尖被含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想回手,却被萧熠低笑着捉住,然后又含吻了一下软的指尖,睁开眼看。
“笙笙在干什么?”
盛昔微原以为自己现在已长进了,不会轻易害了!却在看到指尖那点莹润的湿意时还是忍不住小脸绯红。
哼哼唧唧了一声:“我还以为殿下睡着了呢……”
“嗯,”萧熠低哑的应道,“是睡着了,但是有个姑娘在使坏,又将我弄醒了。”
盛昔微一听他这么说就当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是自己打扰了他休息,便小声道歉:“对不起呀殿下,我以为我很轻就不会吵醒你呢,那你再睡会吧,这次我一定不动了!”
萧熠还是笑,微微用力将拉进自己怀里,然后一边护着的肚子一边轻轻吻了吻的眉心,宠爱道:“没关系,笙笙不用道歉,要不闭上眼睛陪着我一起休息一会?”
“嗯,好。”
盛昔微在萧熠的怀里乖巧的点头,这次闭上了眼睛。
原本是想着即使自己不想睡也不打扰殿下了,结果没想到眼睛闭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黑了。
盛昔微一下就想起来皇上说了晚上还有篝火宴,立刻就想从床上坐起来。
完蛋,他们不会迟了吧!
但还没等动作,腰子上搭着的那只手便轻轻拍了拍,接着耳边传来萧熠的声音。
“笙笙不急,还有时间。”
他醒的早一些,现在离着篝火宴还有半个多时辰,他便是在等着自然醒的。
盛昔微听了萧熠的话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也还是不好再耽误了,在床上又稍微躺了一下醒醒神之后两人便双双起。
更、挽发、梳妆,盛昔微比萧熠要麻烦一些,自然也就比他收拾的慢一些。
萧熠不急,浅笑着坐在妆台的一边等。
这时福全进来了,对着萧熠禀道:“殿下,季世子来了,说是找您有些事。”
萧熠闻言神一顿,浅的眸子里有一抹晦涩,很快又被他掩去。
他起走到还在挽发的盛昔微边,温声与道了一句:“我先去见见阿序,就在外头院子里,很快就回来。”
盛昔微应了一声,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殿下去吧。”
待萧熠出了里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笑慢慢敛下来,轻轻抿了抿。
其实心里有些预,这次芒猎怕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但萧熠没与说,便很有分寸的没有问。
知道殿下应该还是担心的月份大了,不想让忧虑过多其他的东西。
盛昔微也不想辜负萧熠对的呵护。
而在屋外头的院子里,萧熠和季兴阁负手而立。
萧熠的这个院子一边是与主行宫相近,另一边隔着一条小路是大皇子的院子,季兴阁与他站在院中,说话的声音不大。
“殿下,华家有几个人去行宫后面转了一圈,但没做什么,可能是在看地形。”
萧熠看着沉沉的夜,淡淡道:“行宫后面有一口大井,是后厨的用水,这几日让我们的人盯紧那,发现可疑的人全部直接扣下。”
围山的行宫这只有两个地方可以用水,一口大井在皇上的主行宫里,是专供给皇上用,另一口大井便是行宫后面的那个了。
季兴阁微微颔首,又问:“芒猎的时间有半个月,殿下觉得他们会在哪天开始行动?”
“应该不会太快,”萧熠想了想,“我猜测他要行动应该是在五日以后了。”
因为在他们这一行人刚落脚时,对周边的巡查会是最严的,越往后可能越会放松警惕,但出来的时间总共也就小半个月,萧炽为了防止发生什么变故,应该也不会拖到太晚。
在此之后,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声音压的很低人听不真切,只是季兴阁离开之时萧熠又说了一句:“一会的篝火宴人多眼杂,我盯着萧炽这边,你再看看华家其他人还有没有什么动静。”
“嗯。”季兴阁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院子。
萧熠回到屋里时盛昔微已收拾好了,行宫这没有轿辇,因为怀孕了走得慢,所以两人出发的也比较早。
篝火宴在行宫外头一空地上举行,就是为了让大家不要拘束,璟帝因此也很随意。
本今晚的篝火宴也就是为了拉开芒猎的序幕。
开宴过后大家举杯豪饮,而后便拿着杯子慢慢走散,三五群的凑在一说话。
璟帝在上首有一个十分宽大的椅子,他坐着边喝酒边跟一旁的淑妃说几句,目却在看着下面三三两两说话的人。
期间有人上前给璟帝敬酒,三皇子萧炽也在其中。
璟帝似是有了些醉意,在看到面前的三皇子时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突然像是叹一句:“炽儿这些日子差事办的不错,倒是越发有主见了。”
萧炽敛眸低笑:“都是些分内之事,当不得父皇的这番赞赏。”
璟帝也笑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直接饮下了杯子里的酒,三皇子便退下了。
萧熠在稍远些的位置陪着盛昔微坐在一边,并不掺和到热闹的人群中去,但目却时不时的会落在三皇子的上。
刚刚他去向父皇敬酒,也他看在眼里。
觉也说不上是有什么特定的计划,可能只是一个微微的试探而已。
看来他确实是还没有那么着急的。
萧熠给盛昔微挑了一块兔,刚刚与爹娘和哥哥们稍稍说过话后便一直在专心致志的吃东西,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些爵府的眷们也是相的几人聚在一起,但是在旁边另一稍远些得地方说话,与男人们不在一。
当然也有像萧熠和盛昔微这样已婚的小夫妇,哪也不去,就坐在桌前聊着。
在篝火宴将将接近尾声之时,三皇子与华家现在的掌家人华丰站到了一,两人互相了杯盏,看起来像是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很快分开了。
萧熠与在不远的季兴阁对了一个眼神,季兴阁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华家的人今晚还并没有动静。
萧熠见状敛眸想了想,他总觉得即使没有那么快就行动,但今日刚到围山,萧炽那边总应该想办法与廉王的人见一面的。
盛昔微在他边自然能察觉到他心里有事,但依然很乖巧的没有问,安安静静吃自己的。
待到篝火宴散后,萧熠牵着盛昔微慢慢回了院子,趁着巧珍和巧珠替拆发的时候到外间来了阿竹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阿竹很快下去办了。
拆了发盛昔微便先去了浴房沐浴,现在肚子大了,巧珍巧珠便伺候的格外小心谨慎,所以每次沐浴的时间都会长一些。
在盛昔微沐浴时萧熠便坐在窗边想事。
等出来后,萧熠将人扶到床上,温声哄:“笙笙困了便先睡,我去沐浴,晚些时候可能还要去一趟父皇那。”
盛昔微听他这么说,心里一下有些惴惴不安,拉住了他的袖子看着他。
萧熠看着姑娘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全是对他的依赖,他轻轻笑了一下,微微俯亲吻的双眸。
“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盛昔微只有那么片刻的依赖流出来,但也知道不能耽误他的事,便还是点了点头松开手,叮嘱道:“外头夜黑,殿下小心些。”
“嗯。”
萧熠应了一声,又了的头,然后转去了浴房。
盛昔微躺在床上哪里睡的着,一直睁着眼睛,脑子里忍不住想些七七八八的事,又或者看看向窗外的夜发呆。
没多久便听见外间的声音,是萧熠从浴房出来了,他直接出了门,而后巧珍和巧珠便进了屋,门被轻轻关上。
巧珍巧珠两个人是被萧熠进来的,让们守着盛昔微,而门外头还有福全在。
兩個丫鬟原本想先進來看看盛昔微睡著沒有,再給掖掖被子,因為盛昔微懷孕後時常容易覺得熱,晚上有時候睡著了就會胡扯被子。
誰知一進來就見盛昔微睜著一雙大眼睛,倒是兩人嚇了一跳。
巧珍輕輕走上前:「太子妃,您是睡不著嗎? ”
“嗯,”盛昔微低低應了一聲,問,“是殿下讓你們進來守著的么? ”
兩個丫鬟點頭。
盛昔微便又道:「那你們陪我說說話吧,我想等殿下回來。 ”
巧珍巧珠兩人應了一聲,然後便索坐在窗前的腳踏上與盛昔微小聲說起了話。
福全得了蕭熠的吩咐在門口守著,偶爾能聽到屋裡傳出來幾句輕語,便知道盛昔微並沒有睡。
他想起蕭熠剛剛吩咐他時那溫的神,又聽著屋子裡盛昔微的輕語,恨不得掏出帕子眼角要流出來的的眼淚,太子和太子妃心裡無時無刻不記掛著對方呢。
突然,剛剛還在樂呵呵的福全神一凜,幾步躍到院子裡抬頭看向屋頂。
誰?!
剛剛他在屋頂上聽見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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