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賢怒火沖天而來，最后卻是面含微笑離去。

　他走后，楊林連忙湊過來問程靈：“師父，你最后到底跟他說了什麼？這人竟還高興起來？”

　程靈的角也噙著笑，道：“。”

　楊林：……

　得了，既然師父說是，那自然就是不能再多問了。楊林有些失，但也知道輕重，當下便住了。

　程靈卻又說：“收拾收拾，避著陳國人，咱們陸續出城。”

　什麼？楊林一驚。

　但程靈的命令顯然是不可違抗的，很快，整個魏國使團的人就都行起來。

　其實，他們也并沒有什麼太多的東西需要收拾。

　因為早在許久之前，程靈就要求使團中的人歸置好所有行李，一應資都要保持在一個隨時方便帶走的狀態。

　如今程靈一聲令下，大家也可以說走就走。

　相比起楊林，何宴清與鄒威等人顯然更能理解程靈為什麼突然就要走。

　琉璃配方的事發了，一個人盡皆知的琉璃配方，顯然不再備國寶的價值——

　當然，實際上這琉璃配方程靈等人總共也就撒出去十來份。要說人盡皆知，那顯然是夸張的說法。

　只要這十來份配方的主人能夠保證好琉璃的質量，控制住產量，琉璃依然會是貴重的奢侈品。

　然而，人的本質就逃不貪婪二字，越是權貴反而越是如此。這些拿到琉璃配方的人，能夠甘心與旁人共此等財富嗎？

　又或者說，就算是某些人頭腦清醒，知道財富有度，那他們的家族呢？家族中的其他人呢？

　人越多，事就越復雜。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別人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舉。

　陳都必有一場！

　而作為引起這場的導火索，程靈早早就做好了跑路……咳，不對，什麼跑路？呸，這戰略撤退！

　對，程靈早早就做好了戰略撤退的準備。

　至于對張敬賢說的話，除了的確是在向他補充琉璃配方中的某個關鍵環節，另一方面，程靈又對張敬賢做了一個私下的承諾。

　承諾什麼？

　承諾倘若有朝一日，魏國攻打陳國，張敬賢若是帶頭投降，程靈便可代魏國許他一個爵位！

　這聽起來是不是很荒唐？

　魏國正在跟齊國戰，結果這邊程靈卻跟陳國的士大夫許諾起了賣國的獎勵，而最離譜的是，人家居然吃了這個餌！

　要不怎麼說世出怪相呢？這麼荒唐的事兒，卻偏偏就是現實。

　現實就是，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指這些世家出的員忠心國？

　呵呵，國力若是強盛，人家自然是國的，只可惜，陳帝對弱者殘暴，對強者諂，陳國的員早已沒有了國畏君之心。

　誰做皇帝不是做？

　哪怕是改朝換代呢，只要世家還是世家，權貴們就不會想要戰斗，他們寧可投降！

　而在張家，張通怎麼想的，程靈目前還不太清楚。可張通代表張家，張敬賢卻并不能代表張家。

　從張敬賢的個人角度來說，他有他自己單獨的立場。

　他的立場就是，既然沒有辦法跟程靈來橫的，又不能殺，又不能打，那平白再吵一架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倒不如換取一些好，結個善緣，往后也能多一條退路不是麼？

　這就是張敬賢的微妙心理，被程靈準拿，因此張敬賢最后才會含笑離去。

　但是，張敬賢被哄走了，這卻只是一個開端！

　陳都也并非人人都是張敬賢，程靈扇了風，點了火，戰略撤退以后，另一條征途也才剛剛開啟。

　這一天，黑甲軍們紛紛改換了裝扮，將兵刃藏好，鐵甲裹，或扮做商隊，或扮做路人，分批次地按照原先打點好的路線，就悄悄出了城。

　其中也夾雜著一些使團員，如鄒威、何宴清等人，程靈也都他們跟著黑甲軍先出城。

　原先被分配在行館中的陳國仆從，都被下了藥，捆扎起來，暫且安置在行館庫房中。

　程靈則帶著楊林，留在最后。

　不急著先走，主要還是因為要留在行館中，迷外界陳國人的視線。

　這一日陸續又還有好些得過琉璃配方的人上行館來討要說法，程靈都逐一接待，無一避見。這種行為所釋放出的信號，足夠迷人心。

　陳國員再怎麼也料想不到，程靈居然會讓使團的人都先出城了，反將自己留在最危險的時刻。

　直到夜，行館暫閉。

　程靈與楊林一起將行館中的各風燈都一起點燃，而后兩人換上夜行，悄悄離開行館。

　夜風仍然帶著夏季的燥熱，楊林落地時腳步稍微有些重，程靈一抬手，立刻攙扶了他一把。

　好在陳都的夜巡將士大多水平一般，楊林的小失誤沒有引來夜巡人的關注。

　楊林心生慚愧，臉白了一下。程靈對他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必在意，保持安靜。

　接下來程靈就不讓楊林自己走了，施展輕功，帶著楊林如飛而行。

　夜晚的陳都在的腳下仿佛變了一幅靜默飛逝的工筆畫，不論繁華還是混，都如時洪流，轉瞬即逝。

　楊林簡直就像是置在了夢中，被程靈帶飛的這一幕，便如同被刀鐫刻的碑凋，從此時起嵌了他的心里，再也無法磨滅。

　一切都非常順利，順利得既在理之中，又難免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兩刻鐘后，程靈借助抓鉤之便，帶著楊林翻越了陳都高聳的城墻，在無人值守的空隙位置，悄悄出了城。

　又過兩刻鐘，他們在城外十五里，原先約好的炆山腳下，與先到的使團眾人匯合功。

　何宴清長長吐出一口氣，驚喜道：“程兄，你終于來了。”

　程靈點頭道：“是，我來了，走吧。”

　就說了簡單幾個字，又查看了黑甲軍的裝備與戰馬，就立刻人整隊出發。

　這種雷厲風行，說實話，使團中有幾個老的員是吃不消的。但經歷過在陳國這一段時間的攪風攪雨，使團中基本上已經沒有人敢再反駁程靈。

　的所作所為太有傳奇，威也在這個時候達到一個高峰。

　眾人只能乖乖聽令，整個隊伍便立刻行起來。

　夜深了，一行向北，再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