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行云第一次提到讓許平憂嘗試作詞, 其實是在許多年前的酒吧后臺。
當時的陪在他邊,整個人昏昏睡,他就臨時拿出一疊白紙和筆, 讓借由夜半靈寫寫畫畫。后來第二天再去,桌子上就多了各種各樣的用,寫日記用的筆記本,準備周全,全部供選擇。
至于重逢過后, 他將寫詞這件事正式提上議事日程, 則是剛從東京錄完視頻回來。
那時的他們用通俗的語言來說,狀態上和小別勝新婚沒什麼兩樣, 正是濃意濃。被翻來覆去地折騰,以為他在作詞的事上是順口一提。后來拍完《尋夢餐廳》各自奔赴工作地, 許平憂人在歐洲,兩個人休息時間隔著時差通話,他看拍去的各種各樣的風景照,自櫻花樹照片事件后日漸上道的拍攝技,又重提舊事, 讓不如試著隨手寫些詞句。
“你不是從小就一直喜歡寫點東西麼,”他隔著屏幕看, 托著下慫恿道,“大膽一點嘛, 反正也不虧。”
這才意識到, 他已經細水長流地鋪墊了許久。
許平憂雖然從小就更偏文字類的科目,但迫于工作, 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做過這方面的嘗試。小的時候, 寫一本日記尚且都要想方設法干凈躲過他人, 費行云卻很有耐心地等,不評價每天給他發去的文字容好壞,但一定會認真閱讀,順便跟流一些最近的創作想,本不介意是否專業,是否是徹頭徹尾的新手,只看是不是喜歡。
他總是這樣。
但即便如此,許平憂依舊想不到自己那些稚的作品會這麼快地登上舞臺。
……
漸濃的暗中,全場最后一首歌曲,舞臺上下慢慢歸于寂靜。
他輕笑著,低聲報出歌名,“《我與你的故事》。”
臺下是所有觀眾組的熒海,費行云站在舞臺最前面,與話筒為伴,松散地與什麼人對話,為所有人中最特殊的一個。
電吉他和鼓聲構最主要的旋律。
……
“天空染上昏黃,海浪沙礫相擁。”
“我卻想要和你沉溺在初春的風中。”
他目視前方,整個人被燈勾勒出一層鉑金的廓。
十幾歲的時候,他們都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特殊的那一個,因此對對方總要多一點特別,愿意別別扭扭地說那些大人眼中不值一提的煩惱。不知不覺這麼多年過去,費行云依舊將當作世界上僅有的一棵樹,從小芽慢慢地長,從寒冷的冬日熬至初春,慢慢綻放出屬于的彩。
費行云慢慢地撥著吉他弦,笑意越來越濃,萬般融進聲音里。
……
許平憂差點忘記了自己邊還有旁人,聽見自己的心跳,聽見迎面而來的歌聲,整個人仿佛落進深海,目所及都是五彩的泡泡。
許多年前,臺上的人在錄音室中問是否想聽他唱歌,時至今日,的回答仍然只會是那一個字。
“……我與荊棘一同走在風中。”
最后一個音落,現場還沉浸在歌的余韻里,并沒有立刻按照剛才安排好一樣,響起掌聲和尖聲。
“接下來,我想說點私心想講的話。”
費行云抬起頭,在所有人失神的間隙低啞出聲,眼神灼熱地盯住正前方。
“其實,還是和很久以前說好的一樣,無論以后你想做什麼,我都會一直呆在你邊。”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他忽然抬手,看起來十分認真地比劃了一下,強調道,“也會永遠是你所有中最最最喜歡你的那一個。”
“這件事我是很有自信的。”
費行云一連用了三個最,面上又笑了,但沒有半點尋常人說心里話的斂害,更偏向驕傲自得。
話說到這里,許多人已經迅速反應過來,跟著看向某個方向。
正中央的包廂窗戶明,雖然看不清人臉,但足以看見一道臨近窗戶的形。
“我去!”
“啊啊啊不要啊!!”
“我靠,我才反應過來,咱們剛剛是不是見證了什麼?”
“大家快看微博熱搜!”
……
臺下沸騰一片,尖聲和起哄聲織,臺上的燈卻已經滅了。
費行云進后臺,放下吉他,和樂隊其他員一一擊掌,不走心地應下王延一頓飯的強烈要求,徑自跳下舞臺,朝著一道門的方向跑去。一路過去的走廊沒人,工作人員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在明滅的燈中穿過樓道樓梯,直接闖進一包間門。
許平憂轉,豆豆極有眼力勁,即刻什麼話也不說,拉著東子點頭告辭,空出一方私人空間,帶上包間門。
……
他們倆又有一段時間沒見了。
許平憂和他對視幾秒,靜默片刻,即刻兩步過去,撲進他的懷抱中。
直白地表心緒,費行云就把人接得穩穩當當,嚴嚴實實地按在懷中,哄小孩兒似的拍了拍,垂在耳邊問,“這次不嫌熱?”
他不僅溫度高,甚至還出了一的汗。
“不熱,”許平憂著他的口,“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
頓了頓,冷靜地說著,“今天豆豆和王延哥應該忙的,之后得想點辦法……”
“更重要的事是指這個?”
許平憂:“……當然不是。”
眨了眨眼,渾發熱,眼眶也發熱:“費行云,其實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許平憂曾經在網絡上看過一段話:如果一個人在他的長中總是著來自家人和朋友的支持和,那麼他無論做任何嘗試,都會有足夠的自信。曾經有一段時間將自己封閉起來,只因為固執地將自己劃進不屬于這部分人的范圍中。
可事實上,有人從一開始,就在鼓勵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怎麼辦呢?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表達得夠多,卻發現緒和喜歡不講道理,本遠非人的言語所能及。
費行云親在的額角,“哎喲”一聲,低低地說,“這又不是什麼大問題,想好了再說,反正我時間多的是。”
他頓了一秒,捧起的臉,仔細糾正道,“不對說錯了,是我們倆時間多的是。”
……
當天晚上,各大平臺的熱點,紛紛被一場巡演刷了屏。
很關注娛樂圈的人也被迫認識了兩個名字。
有人羨慕嫉妒,說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宣陣勢,也沒見過有人這麼不留后路似的坦誠;又有人說娛樂圈的人就是浮夸,不過你我愿的事,搞得像什麼‘世紀告白’一樣,哪里有那麼重要?還有人嘖嘖嘆,如今的炒作手段層出不窮,怎麼還興為了自熱度,界合作了?
所有的討論聲中,兩個人曾經各種各樣的推測集也從圈子浮現在大眾面前。
眾說紛紜,更有人自詡幾十年的前輩,憑一條唱反調的言論登上評論區熱贊。
“現在鬧這麼大,分手怎麼辦?”
下面有附和的,也有反駁的,還有路人本著自己的道德底線質問:人家喜慶的日子你說晦氣話,放我老家都要被人打出去的!
……
許許多多的討論聲中,當初最先發現他們倆高中淵源的博主卻破天荒地只有一句話。
“我覺得好。”
選擇將更多的話放在了自己的評論區。
“這個時代流量為王,從明星到博主,營銷號到個人博,所有人都以這條原則至上,可這個所謂的規律怪相里面,總也要有那麼一兩個人吧?總要有那麼一兩個人是鮮活的、充滿彩的,能讓看客在繁忙枯燥的生活中,是注視著他們,就足以產生一些正向的波。許多人懷念過去,認為以前的娛樂圈子生機,現在一團死水,卻沒有看到發生在眼前的好。不論他們以后如何,至此時此刻,我很為他們倆高興。”
……
曹月和耀行選擇了同樣的作法,發出一條聲明支持自己旗下藝人,再無其他。
秋日末尾,初冬時節,許平憂的電視劇正式上星,Max樂隊的巡演碟也正式發售,登陸各大視頻平臺。
他們兩個人在一段時間繁忙的工作后再次相會在公寓,這一次忽然聊起在上海買房和搬家的事,又聊過往十幾歲時的一些小曲,之前和雙方長輩吃飯時一些可以進一步提升的注意點。
見李姿玉比預想中要輕松得多。早就重新開始從事舞蹈工作,在的事上并沒有對許平憂多加干涉,有再多的建議,也只是私下跟說過幾句。
“只要你想好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們倆許多年沒有推心置腹地聊天,那天卻聊了很久,甚至談起了一些從前家里的糾葛。時過境遷,兩個人現在都已經能十分客觀地看待,而不帶有任何多余的波瀾。外婆觀念傳統,高興有了人照顧,說一定要回去吃今年親自灌好的香腸。
冉冉只當自己多了個會常去看自己的大哥哥,詳細問過了,又很開心地要讓他們兩個人多來看看自己。
阿婆對他倆的關系早有覺察,所以算來算去,最后最讓人張的,竟然是費士。
“不會說什麼的。”
費行云開始說這句話,許平憂還只當是寬。沒想到后來吃飯,才發現真如他說的一樣,費士不僅是真正意義上的沒說什麼話,作風利落,甚至很自然地問他們預備多久訂婚,買房是否需要資助,問過后吃完飯又匆匆趕回大學,踏上繁忙的研究行程。
費士的工作單位沒人知道他和的關系。
費行云陪送走長輩,還裝模作樣地分析著:“一直比我們都要忙得多,熱事業,值得年輕人學習。”
……
“你們倆現在已經是家喻戶曉的神仙眷了。”
陳辰一通電話,曾佳林一通電話,核心思想其實就是這麼一句。
這麼坦坦地真人公開,反而是一件好事。
許平憂很主登錄社平臺,費行云也屬于對外界評論不怎麼關心的類型,直截了當,于他們而言,其實省去了許許多多的麻煩。
巡演結束,制作人的工作就要暫時重新回到幕后,而許平憂投新劇拍攝,兩個人都在與隔絕的環境中,時間越往后,越有更多的事替代他們為大眾談論的主角。
幾個月的低調,也會有人時不時想起他們兩個人,更有人幸災樂禍,問著:以樂隊主唱那麼高調的個,怎麼最近一點消息都沒了?不會是分了吧?
于是,他們倆的CP紛紛如雨后春筍即刻出現,向這位心懷不軌的評論人士科普起兩個人如今的穩定:探班是常事,有人出現在詞作更是常事,某個人哪天穿的服,哪天背的包,拖的行李箱與誰同款,是誰的風格審……
“不會還有人不知道吧,給費行云寫詞打碼的胡蝶老師是誰的筆名?”
更有知人士不小心說,他們兩個人如今已經住在了一起,只是這種事太過私,說出來又有什麼意思呢?
這個圈子不是每個人都毫無分寸,要讓時時刻刻曝在大眾視野當中。
有那麼一次眾人皆知就夠了。而且就連做到這個,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
……
新家還是擁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一間音樂工作室,一間放置畫架,鋪設了練舞用的地墊,比老城的那間公寓更加齊全。
許平憂如今工作之余,還經由阿婆介紹,認識了一位上的老師,偶爾會重拾畫筆,當好。
他們倆一塊兒坐在地毯上,放下筆抬頭,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去臥室里拿一個盒子。里面收納著他送的書,裝過耳釘的首飾盒,還有幾頁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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