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喜歡嗎？”

　陸雪禾見沈澈這反應, 猜到這回禮的目的達到了，一臉天真又道，“那日后我有了好玩的東西, 還送將軍好不好？”

　心里猜測到，沈澈一定是想到了這遠鏡的意義，但故意不往大意義上說, 只說小事……又不傻, 裝天真啊誰不會。

　而且還拋出了鉤子：還有很多奇思妙想的好玩東西……只求這沈將軍不要覺得“寵”不虧就好。

　“陸姑娘, ”

　這時，謝明謹也從看過遠鏡的震驚中回過了心神，轉看向陸雪禾，“這東西……姑娘是怎麼學會做這個的？”

　爹爹教的。謝明謹雖然在心里猜測陸雪禾會這麼回, 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爹爹教的, ”

　果然，陸雪禾笑瞇瞇道, “小時候爹爹教了我很多。”

　“那姑娘可記得陸老先生寫過的一篇文章, ”

　謝明謹緩緩道, “那文章里說過——”

　“咿呀~”

　陸雪禾翹起蘭花指雙眼很是迷離地轉了一圈，踮著腳著小碎步圍著沈澈和謝明謹轉了一圈, 咿呀開唱,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沈澈：“……”

　謝明謹：“……”

　又來！

　“姑娘, ”

　跟著也過來的蘇嬤嬤連忙過去扶住了陸雪禾, 不安向沈澈解釋道, “姑娘這一段好許多了, 犯病時也, 今日大約是姑娘見了將軍心里高興——”

　沈澈一點頭：“扶回去好生歇著。”

　等蘇嬤嬤扶著陸雪禾離開, 沈澈又從謝明謹手里拿過來遠鏡，再一次細細審視了一番。

　“將軍，”

　謝明謹道，“這人是個謎。”

　或許用些非常手段，能審出這人的底細……但他也看出沈澈并沒有這個意思，不然以沈澈的手段，早已將這子拎走問了。

　他心里也贊沈澈不打算打草驚蛇的做法，留著這子，他還想繼續跟著學東西呢。

　別的不說，就說這“數學”，前日他才聽陸雪禾講完了加減乘除，又加深了解了一下一些古怪的“公式”。比如說算什麼“圓錐”積……

　給陸雪禾量出幾組數來，陸雪禾竟然能直接算出來倉儲的糧草份量，真比將軍府的軍中老吏算的都準都快。

　問題是這陸雪禾教他，像是從不藏私，只要他問，陸雪禾就給他講。只是講著講著，就會犯一下病……

　他就跟著多聽了好幾個曲子，不知道是什麼，都怪好聽。

　有句話他都不好講，說實話他“聽課”都聽得上癮了。他有預，這陸姑娘會有更多的東西會讓他驚喜萬分。

　“安排好，今夜放府里那個太子的眼線過來，”

　沈澈沒有直接接過謝明謹的話，而是吩咐道，“我會讓陸姑娘今晚過來我房里。”

　謝明謹一點頭：“那我這就安排。”

　他和沈澈商議好的，要讓這府里太子放的那個眼線，看到沈澈“寵幸”那陸姑娘，夜夜笙歌的樣子。

　每一方都要讓他們信以為真。

　這將軍府里，可是被那昏君、太子、連帶著寧王那邊，其實都放了眼線的，這一點也不稀奇。當然，將軍府的線報網也遍及京城了。

　各勢力間的較量，不外乎謀，謀。

　謀定而后才能。

　……

　陸雪禾裝傻每次都是裝一會兒，這次回到院里很快也就“醒”了過來。

　“姑娘，”

　蘇嬤嬤有點替可惜，“姑娘還是要好生養病，養好了子，好日子在后頭呢！”

　眼瞧著將軍對這位陸姑娘不一般，早晚這陸姑娘會了將軍的人……可要是這失心瘋總不好，只怕就算得了一時的眷寵也沒法長久下去。

　畢竟，這世上人多的是。將軍以前不懂，如今既開了戒，想必日后都是不了的。多權貴想給將軍結親，又多權貴想給將軍塞人……

　想要長長久久贏得男人的恩寵，時不時失心瘋這怕是難了。本不是一個奴仆多的事，可相這些日子看下來，這陸姑娘人有點憨，待人是真好，沒忍住好心勸了幾句。

　“沒事，慢慢來，”

　陸雪禾覺得這回禮送的效果很滿意，心很好，“燈泡呢？怎麼不見燈泡？”

　好一會兒不見小家伙了，怕燈泡跑，惹到了府里的護衛，別給燈泡弄死了。

　“唧唧……唧唧……”

　就在這時，一陣很是輕微的聲音傳來。

　“像是小？”

　陸雪禾奇道，站起就往外走，蘇嬤嬤和福蕊也都聽到了，跟著一起到了院里。

　“姑娘——”

　福果正蹲在院子一角，沖這邊招手，“燈泡叼來了一只小仔！”

　陸雪禾幾步走了過去，果然見燈泡正和一只小崽在這邊枯草地上玩。

　見陸雪禾它，燈泡叼了那小崽就放到了陸雪禾面前，抬著小臉一臉求表揚的神。

　“唧唧——”小崽驚慌地。

　“喲，”

　蘇嬤嬤見了就笑，“它這是把府里大廚房那邊養的崽叼過來了？那邊徐嬤嬤們養著呢，聽說前些日子那老母才抱了窩——”

　這時，燈泡又轉就跑，陸雪禾也不住。大約是吃的好，營養好，燈泡長得越來越壯，作也越來越敏捷了。

　沒過多久，燈泡又叼了一只小崽回來了。

　陸雪禾：“……”

　“不許再叼了，”

　陸雪禾連忙抱住燈泡，“被人發現你就完蛋了！”

　“喵嗚~”燈泡一臉的不羈。

　它沖著陸雪禾一小爪，將自己的小墊很是慷慨地往陸雪禾面前一遞：看鏟屎這麼急，給點好。

　陸雪禾默默了它的小墊，知道這是燈泡的一貫伎倆：凡是死不悔改的事，燈泡就是對這樣表現。

　好在這時福蕊忙去拿了點吃的來喂燈泡，終于把燈泡哄得像是沒有再去崽的意思了。

　陸雪禾看著嘰嘰嘰嘰著的兩只茸茸小崽，有點喜上眉梢：絨控真是拒絕不了啊。

　“不管是誰養的，”

　陸雪禾開始耍賴，“這是燈泡送我的，是它的心意——這兩只崽我養了，誰來要也不給！”

　這院子空落落的，有了這些小生命，覺春天的生機都好像立刻起來了一樣。

　蘇嬤嬤失笑：“兩只小崽而已，廚房那邊怎麼會找姑娘討要？”

　只怕姑娘說喜歡，那邊恨不得連同老母一起送進來呢。

　陸雪禾怕小崽著涼，連忙抱起小崽回到了屋里，又讓蘇嬤嬤找了一個淺淺的筐，里面鋪了厚厚的綿，這才小心將小崽放到了上面。

　“喵嗚~”吃飽喝足的燈泡跟過來，顯然對陸雪禾這種厚此薄彼的行為不滿，是將自己的子也進了這筐里。

　兩只小唧唧著，大約是覺得燈泡上暖和，直接拱到燈泡邊挨在了一起。

　“好可，好漂亮，”

　陸雪禾了小崽絨絨的小子，心都化了，笑瞇瞇道，“給你們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忽然想到之前看這本狗書時，記得里面提到過兩個人，“這樣吧，你這麼白，就云姬啦，你呢上帶著黑花，那就花姬啦——兩個小人哎~！”

　那書里兩個人是京都樂坊的頭牌樂姬，記得書里提到過，寧王曾將其中一個姬送給一位戶部大臣之類之類。

　記不清了，因為這樂坊的兩個人名字中都有一個“姬”字，這時候看到小，下意識就想到了這兩個名字。

　借用一下，想來京都的人也不會知道。

　陸雪禾正忙著要給小弄點吃的時，正院那邊來人回稟，說是將軍讓陸姑娘晚上洗漱沐浴過后，夜里一起到正院那邊賞玩字畫。

　“賞玩字畫？”

　聽了這個后，陸雪禾差點給那人一腳。

　賞個屁的字畫啊，還洗漱沐浴……踏馬，踏馬這明明是想對下手了啊！

　我去去去……

　陸雪禾整個人都不好了，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這時代子真是一點地位也沒。

　畢竟從這時代的規則來說，是罪臣之，地位卑微，按蘇嬤嬤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別說是做將軍明正娶的夫人了，就是做貴妾，都不夠格的。

　能被將軍看上，伺候邊，以后將軍夫人若是個賢德的，說不定會給一個名分做個不起眼的小妾就是飛上枝頭變凰了。

　槽……

　陸雪禾哭無淚，這踏馬將軍看上哪一點了改還不麼？

　可眼下顯然是不的。

　幸虧之前猜到會有這一遭，想了那個裝病的法子……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惹惱了那將軍，到時咔嚓一刀就完了。

　不知道真到了那時候，那將軍能不能看在白天送遠鏡的份上，留一條小命。

　“恭喜姑娘，”

　蘇嬤嬤一臉喜氣，急急看向福蕊道，“還不快去拿幾件新鮮裳來，等姑娘沐浴過好換了過去。”

　“不用，”

　陸雪禾立刻阻止，“將軍不喜歡花里胡哨的——聽我的，福蕊，去拿了我那件深青的裳來。”

　有了這麼一出，晚上飯陸雪禾都吃不下了。左思右想還是沒更好的法子，只能等那將軍萬一一，就拼命哈哈大笑裝那種醫書上記載的怪病好了。

　磨磨蹭蹭洗浴好，陸雪禾換了一沉悶的裳，頭上什麼首飾也沒帶，連脂也沒用，就隨便用帶束了頭發，懷著一樣上墳的心，磨磨蹭蹭走進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