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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糟心的重生》 第8章 劉愛國

 說劉國是個老實人,他有自己小心眼兒。

 他發怵跟林晨對話,就讓老三打電話。

 這回老三電話林晚照接了,“媽,我爸都快急死了。媽,您趕回去。昨兒我爸給我打倆小時電話說擔心你,你不回家,他不吃飯不睡覺想著你。”

 “你跟他說,我不回了,我在外頭找到工作自己掙錢,等他什麼時候有空,我們把婚離了,各過各。”

 老三嚇一跳,“媽,您說什麼氣話呢。”

 “不是氣話。就這麼想。”林晚照掛了老三電話,之后三個兒子流打電話過來勸,林晚照都是這個意思。

 三個兒子番過來大舅這里勸老媽回家,林晚照都把他們都攆回去了。

 用林晚照話說,“煩死了。”

 老三很懂變通,“媽,您到我那兒去。我屋子也給您收拾出來了,大舅大妗子都上了年紀,您到我那兒去,我孝順您好不好。”

 林晚照哪敢信他這張巧,“我哪兒都不去。你們也別來,這是我跟劉國事。你們個個來勸我,怎麼不去勸勸劉國,莫非也覺著是我不對?”

 “那哪兒能啊,我們都是站媽你這邊兒。我爸說過兩來就來接您回家。”

 憑口才最好老三說破天,林晚照都沒留他在舅家喝一口水就把他趕走了。老三尋思著,媽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看穿戴跟城里人差不多。媽上那件羽絨服就新,總不會是大妗子送給媽。這牌子不便宜,大妗子好使,為人并不算大方。

 看來爸說是真,媽是買了不服。

 哎,爸也是,買就買唄。媽穿好點兒,難道爸面子上無

 小弟林旭輝聽說大姐在大哥這里,也過來看了大姐一回,聽說劉國就為大姐買幾件裳事跟大姐吵架,頗是氣憤,“姐夫真是不像話,家也不是他一個人,起碼有大姐一半。買幾件裳他就不樂意,就給他家當牛作馬,他家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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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別拱火了。等國來了再說。”林晨喝口枸杞茶。

 “他什麼時候過來?我也來,我倒要聽聽他怎麼說。”

 “明天過來。你就別來了,又不是打架要找人助陣。咱們是說理,把理說了就行。”待林旭輝走時,林晨送他兩包枸杞,讓他拿回去泡茶降火,別天火氣那麼大。

 林旭輝叮囑大姐幾句,走時問,“姐,咱爸正說要換房子,星期天著我跟大哥同他一起去看房,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晚照兩輩子最煩人就是這個爸,跟劉國這樁好親事就是爸一手安排。林晚照一擺手,“我不去。”

 林旭輝不多說,跟兄姐告辭回家。

 最討厭就是妹妹林熹,先打電話過來問大哥,大姐是不是來在他這里。

 兩個妹妹,林晨也更偏大妹一些,問小妹,“你有什麼事?”

 “我能有什麼事?是咱爸打電話給我,說你小區街坊見著大姐了,問咱爸說你大閨來看你了。咱爸說我沒見人哪。大姐可真是,你跟爸就樓上樓下,到你那里也不說去看看咱爸。”林熹在電話里就是一通抱怨。

 “這沒你事,你別管。”

 “我也不想管,可爸都問了,你就讓下去看看老頭兒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

 自從爸在母親還沒圓墳兒就說跟現在后老伴兒結婚,大妹就跟爸吵了一架,好容易等出了百日,爸就迫不及待拿著戶口本兒去跟這后老伴兒領了證。從那兒后,大妹就不跟老頭兒來往了。

 現在大妹還有自己家庭事要理,正滿心煩惱,哪里會到樓下看老頭兒。

 林晨為長子,他不能不對父親盡贍養之責,但對母親也有深深同心深未償不認為大妹很有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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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熹又打聽,“大姐為什麼到你這兒來啊?”

 “你就別管了,跟你無關。”

 “是不是又跟你借錢?”

 林晨簡直不想跟這個小妹說話,林熹卻以為自己猜中了,哼笑一聲,“也忒方便了,沒錢就往咱們這幾個來打秋風。上回蓋房,我略打個磕絆,扭頭就走。合著我欠,不是說現在好,怎麼還來借錢!”

 林晨直接掛了手機。

 每次跟小妹通電話,都覺著到了道德污染。

 林熹近幾年跟林晚照關系一般,大哥這里打聽不出來,就打電話問大嫂,其實也不是關心林晚照,就是想打聽一下,聽聽林晚照笑話。知道原因后,林熹為林家唯一一個同國人,說,“大姐也是,好日子才幾年就不是了,這麼大手大腳,難怪姐夫生氣。一點兒不知道自己本分,一個農民,又沒什麼掙錢本事,可不就得省著點兒麼。”

 方紅對林家姐妹都一般,不過說心理話,倒是林晚照更可人疼些。

 聽林熹繼續在電話里說,“買什麼服啊,我那兒不穿服一堆,明兒給送去。大嫂你有不穿沒,給我大姐收拾幾件,還有二弟妹那里,咱們給湊湊,省買了。”

 方紅忙說,“小妹,大妹現在生活好。你也別送了,大妹不缺服。”林熹送自己送去,可不跟著湊堆兒。這幾天,方紅已經看出來了,林晚照是跟以前不一樣了。不只穿戴,為人事也大變樣。早上出去吃早點,還特意給帶了一斤糖炒栗子回來。丈夫是從不吃零兒,一看就是林晚照買。以前可沒這樣兒過。東西不值錢,可有這份兒心,這做嫂子就覺著沒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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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熹不信,原想過去看看,可過年事忙,單位查,也不能提前下班,跟大哥家住遠,只好打幾通電話,打算遠程監控。

 劉國不是一個人來,他沒這個膽子,主要也發怵跟林晨說話。這個大舅兄是真好,可劉國總覺著跟大舅兄不是一路人。或者還有面對林晨時,心深深深自卑。

 劉軍是劉家管事人,什麼大事小,兄弟姐妹都找他商量。這事,劉國自己發怵,當然就想著弟弟來。

 在劉國看來,弟弟與大舅兄一樣,是那種能說會道人。

 知道林晨是醫生,煙酒不沾,劉軍就買了兩箱西瓜,一來先賠禮道歉,“真是對不住我嫂子,晨哥,我哥這幾天吃吃不好,睡睡不香,就是心里覺著虧欠。那天事做錯了,我們哥兒倆今天來,就是想跟嫂子道歉,賠個不是。嫂子你別生氣了,我哥知道錯了。”

 劉軍給二哥使個眼,劉國抿抿,說一聲,“跟我回去。”

 “這事不急,咱們坐著說會兒話。你們怎麼來?”林晨和煦模樣,并沒有要怪罪意思。可正因如此,更讓兄弟倆覺著難當,心里沒底。

 “我開車過來。”劉軍知道林晨是個有學問人,做事講究,他也格外客氣。

 “早上吃飯沒?”

 “我吃了。二哥你吃沒?”

 “湊合了一口。”劉國看林晚照一眼,方紅泡了茶端上來,林晚照一杯遞給劉軍,一杯遞給劉國。

 劉軍笑著說,“嫂子你歇著,我來。”

 “不用。”林晚照說,“你們既然過來,咱們就把話說明白。當著我哥我嫂子,我問一句,那還是不是我家?”

 “是,誰敢說不是。”劉軍忙道。

 “我就問一句,現在日子好了,有錢了,我能不能用自己錢買幾件裳穿?”

 “能。誰說不能!嫂子你要覺著,咱回去接著買。”劉軍簡直說什麼應什麼,林晚照看向劉國,劉軍說,“嫂子你也知道我二哥向來話,他心里也是這樣想。”

 林晚照看著劉國,就等劉國回答。

 劉國悶聲悶氣說,“咱們不是有大本事人,過日子可不就得節省麼。也不是不讓你花,就是咱們得想著孩子些,孩子在城里過日子不容易。咱們省些,也能補孩子。”

 “我不想補。”林晚照說,“我錢,我就要自己用。孩子我都養大了,老三家都上兒園了。以后他們買車買房孩子讀書上學,都是他們自己事,我得為自己過過日子了。我不想天蘿卜白菜,我想吃好,魚肘時下鮮菜,什麼好吃吃什麼,吃什麼吃什麼。我也想穿好,七八年舊棉襖,早就不保暖了,十來年舊圍巾,看著就厭煩。我看到賣場里新鮮款式裳就喜歡。羽絨服棉皮鞋衫,買得起我就要買。我不是以前了,劉國。你要愿意,咱倆就繼續過,你要不愿,咱們就離婚。家里一人一半,誰也別虧誰。”

 林晚照說心平氣和,甚至沒有跟劉國嗆起來火氣,但人人都聽得出,這不是玩笑話。劉軍立馬攔著,“嫂子嫂子,咱可別說這話。不就買裳事麼,不是什麼大事。您跟我哥這些年分,哥,你說句話。”

 劉國先是氣憤,過日子怎麼能這樣大吃大喝大手大腳,這豈不是跟鄰居老趙家是一樣了!聽到最后林晚照說到離婚,直接悲憤起來,他心里難,揪著自己前襟就不明白了,“我不也是七八年舊棉麼,日子不一直是這樣麼?你到底怎麼了,突然就這樣了?我不是不讓你花錢,買裳也行,可咱不能浪費啊。該花咱花,不該花咱不花,日子應該這樣啊!”

 “什麼是該花,什麼是不該花?我買裳,哪件是不該花?”

 “有穿就行了唄。咱干嘛去追求那些個花俏啊,照啊,咱不是那樣家庭。咱們農村人,咱們是農民,咱們得守農民本分。”

 “什麼是農民本分?大哥一個月退休工資五千,大嫂四千,咱們房租加起來一年也有十幾萬。難道就因著我是農民,我就不能買件好裳了?買裳用是錢,不是份。我沒覺著農民就低人一等,我是農民,我有錢了,我想穿點好吃點好,怎麼就不行了?國家哪條規定農民本分是窮了?”

 “咱不是為了孩子麼?”

 “他們是沒吃還是沒喝?他們都長大了,都自己做爸做媽了,我為我自己!”

 “總得先為孩子啊!孩子們過好了,比咱自己過好更高興,是不是?”

 “不是!”

 林晚照斬釘截鐵,“我盡了做媽本分,劉國!四個孩子,我都供出去了!他們現在,人人有工作,有家庭,有房子,我不欠他們了!我以后,不會再為他們花一分錢,我錢,我要全都花自己上!”

 劉國不可置信著林晚照,他絕對不能理解林晚照話,這不跟隔壁老趙家敗家娘們兒一樣了麼。他了又,“你這不是自私麼?”

 “我就是自私了。”

 “自私怎麼行!”劉國堅信自己獻祭式生活方式才是最正確,他簡直苦口婆心、嘔心瀝,“老婆子,咱是做父母,咱活著不能這樣。咱是為什麼活,是為孩子!”

 “你為孩子,我為我自己。”

 “我是一家之主,你就得聽我!不能那麼不過日子!咱們老劉家可不是這種家風,人笑話!”劉國悲憤吼了出來。

 林晚照盯著劉國激臉龐,以為要對付是孝子賢孫,看來錯了,要對付第一個人是結婚四十年丈夫——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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