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第一次登門, 李青梨找人打聽了好一會兒,這才終于到周書桃的住,到了人家門口, “啪啪”拍人家大門。
這個點周書桃果然在家, 很快從里頭打開門, 不過當看清來人是誰, 周書桃臉上那點笑意很快就散了干凈, 上下掃過李青梨全, 懶洋洋地道:“有啥事?”
見周書桃沒有請進屋,李青梨也不稀罕, 雙手抱臂反問:“你覺得我找你是有啥事?你借我的書啊, 說兩天就還,這都多天了?干啥, 你不會是想昧下吧?”
周書桃氣憤的同時還有幾分尷尬,“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不小心把書弄丟了, 最近在想辦法買新的還給你好不好?”
“呵,丟了?一套十幾本書,你跟我說丟了?你怎麼沒把自己弄丟了?”李青梨冷哼, 每一頭發都寫著不相信。
屋里的人聽到靜也都到門口,按人頭排列分別是周書桃的丈夫宋立群,以及抱著孫子的宋母和宋父,他們家五雙眼睛骨碌碌地看著李青梨一個人。
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 周書桃瞬間有了底氣,口齒伶俐地道:“確實是全丟了, 立群帶去廠里, 也不知道被人全套拿走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李青梨相信才有鬼了,齜牙假笑:“小時候你我糖果吃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反正我不信,除非你讓我進你屋子找一圈。”
李青梨從小腦子簡單,周書桃卻有點小聰明,小時候李青梨不知道被騙過多回,所以現在對周書桃說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宋立群上前要和李青梨理論,卻被周書桃拉了一把,周書桃眼尾瞥李青梨一眼:“要找就讓找去,咱們正不怕影子斜,不給找還以為咱們心虛呢!”
李青梨深深看了周書桃一眼,多年手的經驗告訴李青梨,就周書桃這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這書肯定是找不到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周書桃的反套路,李青梨剛才說搜家也不過就是激周書桃一下,這里畢竟是宋家,總不能第一次進門就搜人家的屋子,干脆也懶得找了。
“我不管書真丟假丟,書桃表姐,既然我家寶貴的高考材料書是被你弄丟的,等你買來新書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現在時間就是金錢,我沒時間跟你耗,你就該賠多就賠多吧!錢也不多,就算你十塊錢吧。”
反正舊版本的《數理化自學叢書》和傅白都看得差不多了,找回來主要是想給二丫他們帶回去看,不過新版的《數理化自學叢書》很快就要出版,到時舊版的也就沒用了,既然如此,還不如趁舊版本價格正高,宰周書桃一頓!
周書桃愣了一下,隨后警惕地盯著:“哎,你丈夫可是中學數學老師,讓他教你不就好了,你還要什麼書啊?我們是表姐妹,就幾本書而已,還手要錢?要是換是我,我就不會計較這些!你怎麼說也是織布廠的工人,一個月拿三十多塊錢呢,用得著這麼小氣嗎?”
奈何李青梨不接這一茬,眼中帶著嘲弄,聲音猛然拔高:“什麼意思啊書桃表姐?弄丟了我的書,還不想賠錢,你這樣做可不太好啊?”
宋家隔壁的鄰居有人探出頭來。
周書桃還跟李青梨眼神對攻呢,宋父宋母推搡宋立群,不耐地催促:“快去拿錢,別讓別人看笑話!”
這時候宋家父母無比后悔,早知道剛才就招呼李青梨進屋了,也省得讓別人看了笑話,丟死人了!都是兒子兒媳婦干的這事,又說這套書現在非常難找,有錢都買不到,又貪圖人家在書上做的筆記,所以就了昧下的心思。
老兩口只能在心里安自己,要是兒子和兒媳能考上大學,一切就是值得的。
宋立群拿了一張大團結,到了門口卻被周書桃一把搶去,周書桃皮笑不笑地出門,將錢重重塞進李青梨手里,然后湊近李青梨低聲耳語:“李青梨,就你這腦子還想考大學?做夢吧你!”
見李青梨臉上表瞬間凝住,周書桃的心中有瞬間的快意,實在是厭惡眼前的這個人,明明和李青梨都是舅舅們的外甥,但是大舅他們總是更寵李青梨,和李青梨同樣是家中唯一的兒,每天下地干這干那,做的不好爹娘還打罵,可是李青梨卻啥都不用干,更是被小姨寵得不知天高地厚,惹人討厭,還有明明比李青梨更聰明更懂事,可是李青梨還是靠臉蛋嫁了一個好人家,又了自己一頭……
李青梨不就一張臉好看嗎,憑什麼過得比自己好?憑什麼自己一頭?
沉浸在嫉妒當中的周書桃被一聲異常響亮有力的驚呼驚醒。
“啥?表姐你這輩子最大的愿就是考首都的清北,其他學校一律不考慮?表姐,你從小績就比我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加油加油哦!”李青梨揣好十塊錢,揮一揮袖,不帶走一片云彩便溜了,徒留周書桃愣在原地,臉又綠又紅!
績是比李青梨好,但是也沒好到能考清北的程度啊,李青梨說這話分明是在給自己挖坑,甚至都已經想象到,后面的日子里左鄰右舍會天天打聽自己考清北的事,自己得費多舌才解釋得清,李青梨這招真是又損又惡心人啊!原本留下《數理化自學叢書》的竊喜瞬間然無存!
李青梨歡歡喜喜騎自行車回去,快到學校門口遠遠見到一個人模糊的人影,腰背直,似乎一直著自己所在的方向。
“傅老師,你不回家做飯,在校門口站著干啥呢?”李青梨到了門口從自行車上下來,因為回程騎得快,還有些微。
傅白從手中接過自行車把,輕松坐上去,等李青梨也坐下,他踩著自行車,才道:“龔老師說見到你回來又出去,我猜你去了農機廠,要是待會還沒見到你,我恐怕得去周書桃家要人了。”
頓了頓,又問了一句:“書沒要回來?”
李青梨抱著傅白勁瘦的腰,兩條疊在一起,不怒反笑:“書是沒要回來,倒是要回了十塊錢,周書桃說把整套書都給弄丟了,真把我當傻子呢?當初三塊四買回來一套書,現在十塊錢賣出去,白掙錢,真開心呀!明天我就去食堂打豬肘子吃!”
聽李青梨說說笑笑的,傅白略微松了一口氣,然而他高興得還是太早了,下一秒他的腰就被人狠掐了一把。
“傅白,下回你再干這種違背你媳婦兒心意的事,就不要怪你媳婦兒狠辣無!聽到了沒有?”
大度能容這種戲碼,不過是照顧傅白這個做姑父的面子,不然當場就削了他傅白!
傅白疼得俊臉扭曲,這時候兩人剛好經過食堂,接二連三有學生出,傅白和李青梨這對又是學校公認的高值夫妻,在一塊自然引人注目,傅白以極快的速度收斂表,一臉淡然高冷地道:“李青梨同志,這事你該聽我說兩句……”
傅白說話的同時,腳下加快速度,自行車飛快穿過人群,只留下夫妻倆高值的背影。
“看兩人的背影,我就知道肯定是傅老師和他的對象……”
“兩人在一起真是賞心悅目啊,比演電影的演員還好看……”
人群喧鬧的聲音逐漸淡去,放在傅白腰上的手似是而非地拍了兩下,自行車后座年輕漂亮的姑娘探出頭來,巧笑倩兮,目盼兮,聲音笑嘻嘻:“傅老師,你要說哪兩句呀?”
傅白一凜然正氣,用最剛的氣勢,說出最的話來:“媳婦兒,我錯了,下次再不敢了……”
和李青梨料想的一樣,果然沒過多久,新版《數理化自學叢書》就出版了,不過李青梨沒想到的是,他們兩口子在短短三天之收到了四套書,分別來自傅白的父母,大哥,大姐,二哥,這下連五嫂二丫他們的資料書都有著落了。
這天又是禮拜天,李青梨想家了便和傅白騎車回生產隊,這些年一直都是這樣,因為有自行車出行方便不,所以只要禮拜天沒事,李青梨基本都會回生產隊在娘家待著。
李青梨和傅白都在李家,唐雅和李二丫他們自然不用再折騰,白天一群大的小的分布在堂屋各個角落,雖然桌椅高低各不相同,但是認真讀書的勁頭卻是相似的,搞的李青梨都不好意思找傅白閑聊了。
怪不得別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明環境對人的影響是大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最令李青梨驚訝的就屬李二寶和李三丫了,李二寶從小學到高中是雷打不的中游水平,考試從來沒考砸過,但是也從沒出彩過,李青梨覺得就以二寶現在讀書的勁頭,當初全班前三絕對有他,否則就是他智商不夠。
至于李三丫,就是那種能氣死勤刻苦尖子生的那種人,沒別的本事,就是腦子特別活,哪怕學習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照樣能名列前茅,要是學習認真起來,那就是妥妥的第一名,別人想靠勤也很難超越,怎麼不氣人?
但就是這樣聰明的李三丫,現在為了高考也像模像樣地認真學習了,當真稀罕。
李二丫他們有這個刻苦學習的勁頭,李老二他們自然是全力支持,吃飯走路都是放低了聲音,生怕打擾家里這幾個寶貝疙瘩。
十一月的天氣已然漸冷,晚上睡覺,李青梨靠在傅白摟在懷里,茸茸的頭發蹭著傅白的下頦。
“小白啊……”
傅白眼尾瀲滟的余落在上,勾起角,清清淡淡地道:“有種再喊一遍?”
李青梨驀地記起上一回喊他“小白”的下場,故作無事發生地移開目,閑話家常說道:“你今天不是拿卷子給五嫂二丫他們寫了嗎,你覺得他們考上大學的機率有多大?”
傅白目落在墻面上的淡淡月上,道:“二丫勤刻苦,腦子也聰明,考上大學機率很大,三丫比二丫還要聰慧,如果把現在這勁頭保持住,考上大學也不難,唐雅,的績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不……”
李青梨撇撇,那不肯定的嘛,他五哥也知道高考會恢復,肯定給自己媳婦兒提前了信,說不定比備考的時間還要長呢。
“至于二寶……”傅白斟酌了一下,“不太好說。”
李青梨扭過頭去,“啥意思?二寶這麼刻苦還不行啊?”
傅白慢條斯理地和分析:“二寶我之前就帶過他,這孩子有些心,考試容易張,平時還好些,越大的考試他越張,勸也無用,上了考場一切要看他自己。”
李青梨一板一眼地點點頭,“我知道了,這次高考,看來咱家很可能只有二寶一個人名落孫山了,唉,我可憐的大侄子,我一定會在績出來之前修理他一頓,績出來后我就不太好意思下手了。”
傅白忍不住笑出聲來,“對自己很有自信嘛。”
李青梨上危險的氣息隔著黑漆漆的夜都能清晰到,“啥意思?”
“沒有,我只是表達對你的欣賞之。”
“算你有眼,哼!”
第二天是禮拜天,李家院子里依舊是靜悄悄的一片,幾個鬧騰的小的全都被趕鴨子似的趕去了外面。
下午三點多,李青梨見時間差不多了,催促傅白收拾東西回去。
李青梨在屋子里收拾東西的時候,李二丫過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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