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向來不是一個緒外的人。

　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個安靜的人, 盛元白這個親堂哥都說，得一個笑容都讓人覺得寵若驚。

　彼時尚且是個小團子的盛以小朋友，在寶寶椅上正襟危坐, 自己拿著用筷子，圍著小圍，吃飯吃得一本正經。

　覺得哥說的全都是些廢話。

　王就是要從小開始做起，不要覺得自己還是個小朋友就要賣萌。

　, 盛以，天生王，當然要話沒表！

　時尚且如此，車禍之后更是變斂了不。

　江斂舟其實從不覺得盛以這樣有任何問題。

　對他而言, 盛以就是盛以, 全上下沒有任何缺點, 做什麼都是他所喜歡的。

　所以, 他丁點不會因為似乎自己得更多, 而到有任何的不平。

　在他眼里——

　盛以就值得他得這麼這麼認真, 除了盛以，誰都不行。

　可……

　猝不及防間聽到了盛以告訴他“盛以就是這麼喜歡江斂舟”時, 他愣了愣，下一秒便被驀然間涌起的一陣狂喜給徹底淹沒。

　他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怔怔地看著視頻里紅著眼眶、朝他微笑的孩兒，心緒翻涌，一時間竟說不清究竟是想流淚、再或者是想大笑。

　他驀地站起，像是要朝外走去。

　盛以被嚇了一跳，問他：“你去哪？”

　江斂舟已經開始拉門, 聽到盛以的問題又頓住, 朝著垂了垂眼皮, 一雙桃花眼此時此刻卻顯出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

　“寶寶，”江斂舟，“我想見你，我想抱抱你，想親親你，想……”

　趕在江斂舟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之前，盛以很及時地打斷了他：“等等。”

　江斂舟朝著揚了揚眉：“嗯？”

　盛以：“……”

　你是毫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任何問題對嗎？

　盛以靜默了兩秒，下達了旨意：“你不是后天要發那首《December》同名特別曲嗎？那你明天之前應該也有不工作要做，忙完再回景城。”

　盛以頓了頓，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來的耐心，哄他似的：“我又不會跑。”

　江斂舟：“……”

　江斂舟別開頭，“我忙完了。”

　盛以朝著他單挑了下眉，江斂舟安安靜靜的。

　五秒后，江斂舟頹唐地低下頭，又坐回了椅子上：“我知道了。”

　讓步歸讓步，該占的便宜一點兒也不能。

　他盯著盛以看，“那明天我就過去，我去了之后你得讓我抱抱你，讓我親親你，讓我……”

　盛以忍無可忍地掛了視頻電話。

　恰好外婆端了酸菜魚從廚房出來，：“阿久，吃飯了。”

　盛以應了一聲，又看了眼電腦屏幕。

　雙擊鼠標，打開了跟江斂舟Q.Q大號的聊天記錄。

　江斂舟不是沒用Q.Q大號給發消息，相反，他發了很多。

　但那會兒沒關電腦，隔壁的小寶又點掉了，所以才會在剛開機的時候本沒發現有新進的消息。

　現在一條一條往上翻，最后全選，保存了文件。

　拷進了手機里，盛以走到廚房，邊幫著外婆盛菜、拿碗筷，邊問：“外婆，我們這里哪有打印店？我等會兒去打印個東西？”

　外婆告訴地址，又問：“想打印什麼？”

　盛以輕笑了下：“江斂舟的書。”

　外婆“嘖嘖”慨兩聲，又瞅一眼：“小姑娘家家的，不啊？怎麼，還準備打印出來天天看？”

　Bking怎麼可能會害。

　盛以大大方方地笑笑，端著炒青菜出去了。

　打印出來，不但要天天看，以后如果有了孩子，還會從小念給孩子聽。

　然后告訴的孩子——

　你的爸爸媽媽，是真的很相。

　-

　盛以是在第二天傍晚，在景城機場接到江斂舟的。

　這種私人行程，故舟工作室理得很小心，并沒有暴行程，江斂舟走的也是VIP通道。

　他的外表實在過于引人注目，哪怕他已經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可只是懶洋洋倚在墻上等，垂著頭、單手進口袋里，另一只手玩著手機。

　來往的人都忍不住地偏頭去看他。

　江斂舟確實是早已被人看習慣了的，所以本沒有什麼反應，自顧自地玩手機，時不時散漫抬頭看看口。

　直到第不知道多次轉頭時，他驀地頓住，而后朝著盛以勾了勾眼尾笑了下。

　盛以走過去，江斂舟把手機在手心里轉了個圈，收了起來，站直子。

　等孩子走到他前一步時，江斂舟垂眸盯著看了兩秒。

　盛以抿了抿，到最后也只說出了個：“歡迎回到景城。”

　——這個歡迎說得毫無道理。

　明明他們兩個人都早已定居明泉市，明明相比來說，江斂舟才是土生土長的景城人，明明他們過不久就會離開這個城市。

　可此時此刻，盛以就是想對江斂舟這麼說。

　說，歡迎回到這個我們第一次相遇，又慢慢識的城市來。

　這個城市，它日新月異，幾年的時便已改變太多。

　就連在這些年里，也早已改變太多，的想法，的心態，甚至是畫畫的手。

　可好像也只有面前這個人。

　他從年時就一直如此，肆意張揚，天之驕子，做什麼都能做到最好。

　他永遠都相信自己，相信未來。

　盛以想，在過去的這些歲月里，覺得自己做過的最對、最幸運的事，就是在高二時拒絕了父親的安排，來了景城學畫畫，進了景城一中，最后和江斂舟做了同桌。

　所以說。

　歡迎回到景城。

　江斂舟定定看了兩秒，抬手把帽檐往上抬了抬，毫無遮擋地出清俊的眉眼來。

　盛以朝著他笑笑，江斂舟便再也抑不住心底涌的.，單手扣住纖細的手腕，拉著一把擁懷中。

　他偏頭，吻了一下白的耳垂，低語道：“寶寶，我怎麼這麼想你。”

　盛以輕笑了一聲，江斂舟便又慨，“要是能把你帶在我邊，一秒都不分離該多好。”

　盛以微微瞇了瞇眼：“江同學，你的想法很危險哦，涉嫌干涉我的人自由了。”

　“是嗎？”江斂舟琢磨兩秒，稍一點頭，“行吧，那換一下，你把我綁在你上怎麼樣？”

　盛以：“……”

　就是說怎麼會有人這麼無賴呢。

　可邊這麼想，邊怎麼都忍不住地彎眼笑。

　想。

　沒有什麼時候，會比現在更值得開心了。

　-

　第二天，是江斂舟詞曲全包的個人專輯《December》同名特別曲首發日。

　這也是他這張專輯里公開發布的第一首歌。

　不管有沒有錄《同桌的你》，之于江斂舟的來說，歌手才是他的第一份。

　距離上次單曲《九九》發布已經時隔三個月，自從《December》的消息出來，江斂舟的就在躁個不休。

　相比而言，這次的特別曲更加特別一些，因為——

　【靠，所以之前那段時間，阿久頻繁進出故舟工作室，就是為了跟江斂舟一起錄這首新歌？嗚嗚嗚好驚喜！】

　【之前莊哥不是了一些嗎，說這張專輯幾乎所有地方都是由江斂舟親自刀，堪稱強大的一機。也就是說，這張專輯里，詞、曲、編曲、演唱……全都是江斂舟自己來，唯有這首特別曲里，出現了第二個人的名字，也就是阿久。】

　【碼得，jlz你怎麼這麼會，我狠狠地被你給浪漫到了……說是特別曲，果然是特別曲嗚嗚。】

　新歌的發布時間，定在了當天下午三點。

　哪怕之前的專輯績都很好，可時隔這麼久發布個人新專，換誰都應該有些張的吧？

　——除了江斂舟。

　他甚至早上十一點就跑來了盛以的外婆家，非說江父江母今天都不在家，沒人給他做飯。

　盛以：“……”

　拜托，你不要把我當傻子，你家的阿姨都是用來做擺設的？

　奈何外婆實在是喜歡江斂舟。

　或者換句話來說，外婆覺得自家外孫都想江斂舟想得哭了那樣，現在江斂舟好不容易回了景城，那來這里吃飯不是天經地義的？

　所以江斂舟就這麼順理章地留下來吃飯了。

　丁點沒有今天要發新專了的張意識。

　吃飯的時候，外婆提了一，江斂舟自信一擺手：“哪用得著擔心，外婆，您不相信我，還不相信阿久嗎？”

　盛以：“？”

　外婆可太吃這一套了，被江斂舟哄得合不攏：“相信相信，外婆昨天還特地讓阿久教了教我，什麼來著？打榜是嗎？放心，外婆一定號召周圍的鄰居都來支持你們的歌！”

　打榜千千萬的江斂舟，這會兒驚喜一抬眉：“謝謝外婆，我真的是沾了阿久的。”

　盛以：“……”

　怎麼說呢。

　事實證明，江斂舟確實不是不會說好聽話，他之前跟別人講話時，欠揍那個模樣，只不過是他不想罷了……

　更讓始料未及的是，吃了午飯后，習慣地回房間睡了個短暫的午覺，江斂舟也不走，就坐在旁邊用手機發消息。

　盛以的睡眠質量一向不錯，中途也只聽見江斂舟似乎是出去接了個電話。

　等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江斂舟實在是力充沛，午覺丁點沒睡，在這個讓人直犯春困的時間，也毫沒有任何困頓的模樣。

　一雙漆黑的桃花眼里全都是明晃晃的笑意，遠比外面的四月春更耀眼。

　“寶寶，想去看我打球嗎？”他問。

　盛以的哈欠都打了一半：“打球？”

　江斂舟懶洋洋一點頭：“池柏他們約我去打球，說去景大的籃球場。”

　盛以本來今天打算看部電影的。

　可偏頭看了一眼外面萬里無云的天空，不知為何便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景大的籃球場很多，又是一個周末，確實有不男生都在打籃球。

　付承澤跟池柏去得早，占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場地。

　江斂舟和盛以剛拐過彎，就聽見籃球在地上落地又彈起的聲音，還能聽到付承澤跟池柏在說話。

　似乎他們倆已經打了有一會兒了，邊跑邊，聲音難免有些：“老付，等會兒我們倆打他一個，不然戰局就太難看了，我可丟不起那麼的人。”

　付承澤先是應了一聲，又問：“那要是我們倆都打不過他一個，豈不是更難看了？”

　江斂舟挑了挑眉，進了籃球場，把外套下來遞給了盛以。

　欠揍得不行：“沒事，現在就乖乖哥認錯，我就給你們放點水。”

　付承澤：“……”

　池柏：“……”

　盛以抱著江斂舟的外套，坐在了籃球場周圍的看臺上。

　這個籃球場相對偏僻，人就，看臺上除了盛以之外，只有稀稀拉拉的三四個人。

　這其實不是盛以第一次看江斂舟打籃球。

　堪稱萬能的江大爺，高中那會兒便是籃球場上的佼佼者。

　除了平時的籃球之外，更出彩的便是籃球比賽。

　他高長，技嫻，帶球過人使得那一個順暢，空心三分更是一投一個準。

　跳起來時，發梢飛揚，籃球準地投進框里，又“嘭”地一聲落在地上。

　周圍便全都是無限的歡呼聲。

　就站在那涌的人里，如同此刻一樣，抱著他的外套、拿著他的水瓶。

　而后，恣肆的年便肆無忌憚地接所有人的頂禮拜，卻在這無窮盡的尖聲中，只漫不經心回頭與對視，再揚起個驕傲的笑意來。

　而如今。

　卻像是恰恰好回到了那時。

　他們不曾錯過七年，青春飛揚也永不落幕，熱與浪漫永垂不朽。

　眼前的場景與記憶里的那幕，無重疊。

　盛以失神良久，再回過神時，是被周圍的尖聲和討論聲給吸引到的。

　才發現，方才還寥寥無幾的看臺，這時已經了太多太多人。

　不知道是被江斂舟的球技給吸引到的，再或者是發現了那是江斂舟，齊齊涌來的。

　就在這一秒，江斂舟猛地帶球過人，沒有到籃板下，而是站在三分線外，雙手高舉，手中的球驀地朝著籃筐投去。

　——完三分！

　江斂舟帶著輕松的笑意回眸，他的人就坐在那里，注視著他。

　像是永恒的，會被刻在記憶里直到永遠的一幕。

　時針跳到了四。

　江斂舟設定的定時微博，準時發送。

　盛以的手機屏幕彈出來了微博特別關心的提示。

　江斂舟V：

　“You are my 《December》。

　在這個四月，依舊銘記十二月的落幕與開場。

　詞：江斂舟

　曲/編曲：江斂舟

　演唱：盛以江斂舟

　封面：久。”

　盛以輕笑了一聲，拿出了單邊的耳機，點進鏈接聽了起來。

　在輕輕緩緩的歌聲里，想起來昨晚收到的江斂舟寄來的最新的明信片。

　是故舟工作室如今的模樣。

　沒有告訴江斂舟已經知道了那些明信片，而江斂舟，依舊在每一個想念的時刻，寄到那個名為外婆家信箱的許愿池里。

　“盛以，現在的我，幸福到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謝謝你愿意回到我邊，每一次重逢都值得如此謝。

　年時有太多太多的詞不達意，想了很久，我可能說過太多太多的話，可什麼都比不上一句‘我你’。

　我如此你。”

　可盛以想——

　詞不達意也沒關系，總有人會聽。

　在云端，在風里，在樹梢，在每一個每一個角落。

　華與共。

　期待的人總會重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