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從小就知道自己比大娃米寶都聰明,大娃和米寶要掰著手指算半天的算數，瞄一眼就能算得出來。

　大娃米寶都太笨了，小妹心想。

　后來發覺,不止是大娃和米寶笨,原來是所有的小孩都和他們一樣。

　他們一首古詩要老師帶著讀好幾遍才能將將讀順,但是只要等老師讀了一遍后，就能完整的背下來。

　小妹漸漸發現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有些高興，有些竊喜，覺得自己不能再當妹妹了，得當大娃和米寶的姐姐。

　因為比他們都聰明！

　可姐姐卻拿著鞭子說，只是小聰明,會算數會背詩,但卻不曉得怎麼尊重人。

　姐姐說,在村里、在兒園里,好多人愿意跟大娃一塊玩，甚至還喜歡和不說話的米寶一塊玩,但沒啥人會喜歡和眼睛長到腦袋頂上的一塊玩。

　小妹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兩只小手捂著腦袋，不可思議說：“難道眼睛還會長在腦袋頂上嗎？”

　宋禾十分嚴肅地點點頭，手上竹鞭揮舞出陣陣劃破空氣的聲音，把小妹嚇得瑟瑟發抖。

　可更嚇人的還是眼睛會長在腦袋上的這件事兒，姐姐說越不尊重人，越看不起人，那麼的眼睛就會慢慢往頭頂上移。

　小妹是萬萬不能接這件事的，雖然歲數小,但卻對兩件事無比看中。

　一是特別看中自己這絕頂聰明的腦袋瓜子,二就是自己的臉蛋了。

　姑姑總說,臉蛋水靈靈的，好看！

　但是自己要是不尊重人，那就會毀了的腦袋瓜子和臉蛋。

　小妹在睡夢中還夢到過這件事兒呢，夢到自己臉上沒眼睛啦，噎著，使勁兒讓自己別哭出聲，然后慢慢腦袋頂上。

　然后呢，就發現自己頭發也沒了，兩個眼睛長頭頂上！

　這天半夜，在所有人陷睡夢中時，小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宋禾嚇一激靈，還沒徹底清醒呢，就一骨碌爬了起來，趕把小妹搖醒。

　小妹閉著眼睛，可眼淚在臉上糊一團，嚎哭不止，兩只小手還不停揮著。

　宋禾急死了，四五歲的小孩兒難帶，這種地方生病了都沒去看。

　只是等聽到小妹里一直著“眼睛快回來，別長腦袋頂上去”的這句話后，頓時就松下一口氣。

　宋禾：“……”

　敢這姑娘還想著這事兒。

　宋禾起點燈，常常會在晚上時端一盆水放在房間中，這會兒就擰把帕子，將小妹臉蛋了。

　小妹清醒了，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眼睛，又腦袋，然后躲在被子里發出咯咯的笑。

　躺在宋禾懷里，頗有一種劫后余生的覺，小聲說：“姐姐，我的眼睛還好好的。”

　宋禾輕拍的背：“對，你眼睛還好好的呢！”

　在黑暗中，宋禾沒忍住無聲地笑了。

　只是幾年后恐怕都忘了這件事兒，但小妹卻記得賊。

　關于論述《記憶力太強會帶來什麼好與壞》的這個問題，小妹說能一口氣寫上好幾萬字，不帶停的那一種！

　因為記憶力十分強悍，所以別人要花大力氣去背誦的文章，讀一遍，最多再認真細看一遍，就能背下來。

　又因為記憶力強悍，所以能記住自己年不懂事兒時做出的無數件糗事。

　比如說擔憂眼睛長在腦袋上這件事兒，稍微大一些的時候就懂了，姐姐都是騙的。

　可能說出來嗎？

　不能的！

　說出來又要丟臉一次了，于是小妹雙手抱忽然氣呼呼，撅著盯著宋禾看。

　嘖，正磕著瓜子兒曬太的宋禾對小妹這無端的緒到莫名其妙。

　這次不算丟臉，更丟臉的是自己在被窩里放臭屁，“噗”的一聲后，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哭著鬧著說是大娃放的。

　小妹記得清清楚楚，當初指著大娃，邊哭邊說，說不是自己放的屁，是大娃放的屁。

　自己一張臉憋得通紅，在床上胡跳著，而姐姐和大娃米寶都驚呆了。

　大娃被小妹這麼肯定地指認，甚至懷疑起自己，剛剛在被窩里頭是否真的放了屁。

　然而宋禾笑得好大聲，米寶更是笑得前仆后仰，把小妹氣得不行。

　就在氣得快要跳腳之時，又放了聲屁，這下是站著的，誰也曉得是誰放的了。

　頓時之間，小妹哇哇大哭地跳下床，趿拉著拖鞋，邊哭邊去桌子上拿紙，然后捂著屁匆匆跑到廁所去。

　小妹如今都不敢想起這事兒，甚至等閨出生了，幾個月的小姑娘被自己的屁嚇得懵時，都能想起這件糗事，然后恨不得錘自己腦袋兩下，讓自己腦袋快點忘了這件事兒！

　真是，老天給了強悍的記憶力，為啥不能再給一個選擇記憶的功能呢？

　小妹有些心虛丟臉，好幾天沒敢回四合院，回了后又明里暗里打探宋禾的話，想知道姐姐還記不記得這件事。

　宋禾哪會不記得，就連大娃和米寶都罕見的記得。

　小妹：“……”

　好想發明出能隨時沖出地球，在宇宙里翱翔三年五載都沒啥事兒的宇宙飛船。

　話扯遠了，總之小妹深自己這強悍記憶力的困擾，堪比儲存的記憶力讓從小就會到腳趾頭尷尬得在地上摳出兩室一廳是什麼覺。

　直到越長越大，等跟隨著姐姐去到河西公社，認識了俞老師后，才真正明白自己的腦袋瓜子能給自己帶來什麼。

　小妹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在那個黑暗的夜晚中，姐姐帶著往破房子走去。

　閑暇之時，也曾和紀思華提起自己的求學之路。

　小妹慨說：“那時我腳底下是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頭頂上是浩瀚無垠的夏夜星空，姐姐就牽著我的手，帶我去見俞老師。”

　當時懵懵懂懂，可越長大越曉得在這一晚姐姐帶著做了什麼，姐姐將帶到了怎樣一條輝璀璨的道路。

　的求學之路從這兒開始的，俞老師給打下夯實的基礎，學習數學，學習理，在大娃米寶還在讀小學之時，已經開始上高中的課程。

　姐姐曾說：“咱們這種家庭的孩子，唯有多多學習，知識才能改變命運。”

　姐姐還說：“小妹啊，你運氣好，可無論你的運氣有多好，那也是有限的。你不能依賴虛無縹緲的運氣，腦袋里的知識才是你的底氣。”

　好的！知識＝底氣，小妹暗暗記。

　隨著時間慢慢流逝，開始清晰認識到自己未來要走的路。

　也曾有過迷茫，但姐姐、米寶都信誓旦旦告訴，糟糕的況肯定會好轉的。

　姐姐說的這話信。

　嗯，米寶說的這話更信。

　小妹明白，只要自己足夠強大，那麼任何的困難都不值一提。

　于是開始安心學習，像是干涸的泥土遇到了清水，拼命去吸收俞老師所傳授的知識。

　小妹的年就是這般度過，在學習上和在家庭上都獲得極大的滿足。

　等上了高中，們一家人離開河西公社，住進槐花巷子中。

　換了環境后小妹不怕，總覺得一家人待在一塊兒，就什麼都不怕。

　高中時，認識了紀思華。

　小妹第一次和他見面時是在高一的冬天，紀思華轉學來到他們學校，沒過幾天，他就和他們一塊兒參加了考試。

　那場考試小妹現在還記得，就不算很難，當時很快做完卷子，坐在教室里無聊了好久。

　可考試結束后，班級中炸開了鍋，紛紛攘攘的，都在抱怨這次考試的難度太大了。

　小妹看了看，發現班級中除了和米寶比較淡定外，只有這位的新后桌——紀思華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好奇了，問：“你覺得考試難嗎？”

　紀思華有些嘚瑟：“一般般吧，對你們來說或許有點兒難。”

　小妹撇，輕輕哼了一聲。

　試卷很快便發了下來，一科科的績從老師里報出來時，紀思華都快傻眼了。

　他在從前的學校可是頭名，頭名！

　可在這里，他竟然被前邊那同學全面碾，甚至他前頭還有一個寧川河多了他十多分。

　這件事讓紀思華不控制地關注上宋苗同學，可越是關注，就越明白自己與的差距有多大。

　他腦袋靈活，原本在學習上有些散漫的，從這次以后也開始把學習放在生活中的首位。

　也因此，兩人的接慢慢在變多。

　紀思華覺得宋苗是個特別有意思的人，思維很敏銳的同時，神經也很大。

　因為兩人走得近，班級中漸漸有傳言。

　紀思華怕什麼都不怕人說閑話，他們之間本就沒什麼，自個兒憑啥要因為班級有些人嚼舌的關系，就去疏遠宋苗？

　這不是傻嗎？

　關鍵是他瞧著宋苗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據他的經驗，一般姑娘在這時候要不就害，要不就直接出口懟那些嚼舌的人，可對他的態度卻一點兒都沒變。

　直到那生得人高馬大的哥哥不了，莫名其妙地把他約到巷子去，他們又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

　十多年后，等他和宋苗結婚了，提起這件事時，大舅子大娃還是撅著鼻子哼了幾下，說什麼當時是讓著他，不愿意打他，要不他臉上早帶了傷。

　切！

　紀思華跟著爺爺的兵練過幾手，就當初的大娃，別說打他了，就是保證他自己不被打都難的。

　結婚的前一天晚上，他和大娃米寶坐在四合院里，在月之下小酌幾杯。

　大娃說：“你要好好對待我家小妹，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米寶說：“小妹這人有點缺心眼，往后你們要是鬧矛盾了，你要多包容包容。”

　紀思華心想他和小妹都相這麼久了，還能不清楚的脾氣嗎？

　三人在院子中說著話，小妹就坐在房間中聽著，眼眶都紅了。

　忽然就不想結婚，結婚代表著要有新的家庭。

　紀思華陪伴許多年，他們高中是同學，后來又一塊兒上了同一所大學同一院系專業，畢業后又到了同一個單位工作，一直到了現在。

　可以說除了宋禾他們外，紀思華和相的時間最久。

　不知從何時開始，發現自己找他幫忙時有些理所當然。

　比如說讓他幫忙帶個飯，讓他幫忙打下水，甚至有次自己在實驗室泡到太晚，整個人疲力竭時，是紀思華背著走了一路，回到小洋樓的。

　院里有天小路上綠植多，月穿過層層樹葉，斑駁地落在路上。

　小妹著下傳來的陣陣熱意，以及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的心也開始麻麻的。

　這是一種很奇怪很新奇的覺，是從來沒有驗過的覺。

　那日晚上恍若一場夢境，小妹也是從那天晚上開始就了一頭頭烏。

　長得很好看，上大學時有人追，在院里想要跟對象的人也不。

　當初的同學有晦地聯系過，院中領導也提起說要給介紹對象，但小妹不大樂意。

　問過姐姐，說自己就不能不結婚嗎？

　宋禾說：“可以的，這是你自己的自由。”

　又問：“你不會催我結婚嗎？”

　宋禾有些驚訝：“你都是年人了，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我為什麼要催你結婚？只是你要想清楚，你是不樂意和領導介紹的那些人對象，還是不樂意和小紀對象。人生短短幾十年，有些事兒若是錯過，那就真錯過了。”

　小妹微愣：“我不想和你們分開，我就想待在家里，而且他也沒明著說過喜歡我呢。”

　宋禾：……其實最后一句才是關鍵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