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在進進出出,不時有大游騎卷起煙塵,那些軍士嚎著,發泄著多余的力。
“是陳州軍!”
韓紀笑道:“這些將士上次沒能跟隨國公出征,很是憾。此次以陳州軍為主力,老夫聽聞,那些將士發誓要倒桃縣將士。”
“軍中能形這等氛圍,倒也不錯。”
老賊看到了王老二,笑道:“是老二回來了。”
王老二帶著數百騎,旋風般的到了大營外,“弄些吃的。”
這幾日他頓頓是干糧,吃的憋屈。
“怎地,沒吃好?”韓紀笑道。
王老二說道:“不知誰把干里摻了果脯,咬一口酸甜酸甜的,難吃的要命!”
老賊捧腹,“多半是你娘子啊!小子!”
“云裳?”王老二這才后知后覺,干是自家娘子準備的。
“吃多了干拉不出屎!”老賊說道。
王老二沒跟他啰嗦,惱火的去見楊玄。
“國公!”
楊老板正在吃早飯,依舊是簡單的馎饦,不過馎饦里的材料比較富,不但有干,還有新鮮蔬菜……這是江存中令人從霍南縣送來的,算是小小的拍了一下老板的彩虹屁。
“吃了嗎?”楊玄問道。
“沒吃好!”王老二隨意蹲下。
“給他弄一碗!”楊玄用快子指指王老二。
“潭州那邊閉城門,我帶著數百騎去試探都不肯出來。”王老二覺得此戰很是無趣。
“死守死守,弄不好城門都給堵住了。”楊玄在等辰州和泰州方向的消息。
馎饦來了,王老二捧著碩大的碗,蹲在那里,吃的唏哩呼嚕的。
“國公。”
韓紀來了,“辰州那邊的斥候歸來了,說并無異樣。”
“再等等泰州那邊的消息。”
可泰州那邊和辰州不同,斥候布,北疆軍的斥候多次試圖靠近,在付出了不傷亡后,依舊無法接近。
“那……把未西拿下吧!”
有將領建言。
原先楊玄把未西縣擱置不理,是因為若是拿下未西,大軍圍攻潭州,一旦林駿大軍來援,小小的未西城不堪一擊。
不如用斥候預警。
可現在林駿看樣子還在猶豫,如此,拿下未西,便能鎖住潭州守軍潰逃的路線。
楊玄點頭,“也不知赫連榮那邊如何了。”
“勸降怕是有些夠嗆。”韓紀說道:“老夫以為,還是派些人馬去威懾為好。”
若是赫連榮被拿下,也好有個緩沖的余地。
同行是冤家,韓紀竟然愿意為赫連榮考慮,這份豁達……錯了,這份傲然,不愧是造反韓!
“老賊去一趟。”
“領命!”
老賊大喜,行禮告退。
他剛出準備出大帳,就聽外面有人熱的道:“秦國公就在這里面嗎?難怪下從外面看著有云霞籠罩大帳。”
呃!
這是誰?
馬屁拍的也算是清新俗。
一個小吏進來,“國公,赫連榮求見。”
楊玄心中一松,“讓他進來。”
如今他的攤子越鋪越大,需要的人才也越來越多,最缺的便是幕僚。
韓紀算是能獨當一面,曹穎差些意思。
赫連榮的才干不差,而且比曹穎多了好,那便是無。
無,就不會輕易被蒙蔽雙眼,不會被義擾自己的思路和決斷。
赫連榮進來,后跟著一個北遼將領。
赫連榮還未開口,北遼將領就跪了。
而且跪的很干脆,呯的一聲。
出門在外,楊玄自然不會弄什麼地毯鋪在大帳中,就是泥地。
進駐后,這里人來人往,泥地被踩的瓷實,這麼跪下去,膝蓋……
楊玄的眼皮蹦跳了一下,“這是?”
北遼將領抬頭,一臉狂喜,“小人早就想投奔國公,可卻一直尋不到機會。今日得見國公,小人仿佛看到了耶娘般的親切。小人……”
什麼?
耶娘!
楊玄愕然,見將領竟然真的哭了出來,更是懵。
赫連榮干咳一聲,“國公,這是未西守將陳雷。”
陳雷抹去淚水,“小人愿為國公前驅,國公指哪,小人便打哪!國公說殺誰,小人便殺誰!”
這是愿意做狗的意思!
“你能棄暗投明,我很是歡喜,先下去安置,等此戰后,自然論功行賞。”
楊玄澹澹一番話,陳雷卻如獲至寶,激萬分,又磕了幾個頭,這才告退。
赫連榮見他出去,搖頭道:“此人無恥,當初貧僧曾點過他,令他些鉆營。如今看來依舊如故。”
“鉆營,你也得有讓上位者看重的東西,否則誰會搭理你?”韓紀搖頭,覺得這便是個廢。
姜鶴兒問道:“此人想做國公的狗呢!國公為何不答應呢?”
楊玄澹澹的道:“不是誰都能做我的狗!”
如今北疆強大,原先不肯出仕的一些文人四造勢,什麼開詩會,青樓中摟著談論政事,到放風,一心想為楊國公效力。
可楊國公卻恍若未見。
后來才知曉,如今各地學堂每年都能出不學生,那些學生從小吏做起,慢慢在往上爬。
可爺們是大才啊!
文人們不滿的囂,依舊是摟著人囂。
但在北疆幾位大老的眼中,這些學生比他們好用多了。
其一,這些學生做事的能力比他們強,而且關鍵的是,這些學生們對楊老板的忠心不是他們能比的。
所以,能用學生,誰會用你等故作矜持的蠢貨?
“未西如今正在等待接收。”赫連榮說道。
楊玄安排人去置,代道:“若是發現林駿大軍來襲,不用考慮,馬上撤!”
“是!”
楊老板難得示弱的時候,卻令人心中暖烘烘的。
未西一下,局面就明朗了。
唯一的疑是林駿究竟想干什麼。
“國公,泰州和辰州那邊依舊未曾發現敵軍援兵!”
這個消息堅定了楊玄的決定,“不等了,準備拔營出發。對了,鎮南部呢?”
“鎮南部的人馬在潭州城外圍,負責攔截敵軍斥候。”王老二來的時候和辛無忌流過,“辛無忌說,只需國公一聲令下,鎮南部義無反顧。”
“他倒是知趣!”
楊玄出了大帳,大帳,韓紀微笑道:“潭州沒了,鎮南部,留著何用?只能打散了去各。”
如此,潭州到陳州之間的這片廣袤草原,將會為北疆的牧場。
赫連榮說道:“那些頭領不會甘心!”
“大軍在側,不甘心便滅了!”韓紀殺氣騰騰的道。
“何必這般麻煩?”赫連榮說道:“以議事為名,把那些頭領聚攏,盡數殺了。”
沒去的老賊聞言嵴背一寒,“鎮南部的將士會懷疑……”
“簡單,王老二那里不是帶著北遼的甲兵?令一隊可靠的將士扮作是潭州軍突襲議事的地方,辛無忌僥幸逃,剩下的頭領們卻不幸被殺。”
這人竟然這般狠嗎?
老賊心底發寒,“辛無忌不干吧!”
“辛無忌是個聰明人,他知曉就算是鎮南部沒了,他這些年弄到手的錢財,足夠他子孫用。等過些年,國公立起來,論功行賞,他也能弄個好。所以,他為何要冒險?若是他猶豫,想來潭州軍也愿意弄死他。”
老賊瞇眼看著赫連榮,“國公立起來?”
楊玄的世只有核心小圈子中的人知曉,可赫連榮這話卻聽著不對。
仿佛知道些什麼!
老賊的眼中閃爍著危險的芒。
“了殺機?”赫連榮笑了笑,“貧僧這幾年冷眼旁觀,看著你等的言行,就知曉國公不會甘于臣服于長安。不只是不想臣服,更有……掀翻長安之意。”
老賊呵呵一笑。
韓紀雙手抱看熱鬧。
“當初國公威脅長安,說誰黃春輝,便誅滅誰滿門,按理,這等話近乎于謀反之前的威脅,你等當有些異樣,可你等卻一臉理所當然。為何?”
赫連榮說道:“老夫既然輔左國公,自然要弄清楚國公的志向。國公威脅李泌你等覺著理所當然,國公哪一日大軍南下,想來也毫不奇怪。
最讓老夫好奇的是宋震和羅才二人,來到北疆沒多久就心甘愿為國公效命,近乎于效忠,為何?”
艸!
他不說,老賊就想不到核心小圈子中有那麼多破綻。
“唯有國公用一個能令他們信服的理由說服他們,這個理由,貧僧不問。但就一句話,鬧騰的靜大些,小了,無趣!”
赫連榮出去了。
老賊幽幽問道:“老韓,國公說你是韓造反,可老夫怎地覺著,和赫連榮比起來,你還差些什麼。”
“老夫沒他瘋!”
大軍拔營。
接近潭州城時,不時能遇到鎮南部的騎兵。
隨即,騎兵漸漸集。
那些部族騎兵在前方揮舞橫刀歡呼著,仿佛是在迎接自己的主人。
“這些勇士許久未曾征戰,看著都胖了些!”
韓紀笑道。
看了赫連榮一眼。
他自詡狠人,可和這位相比,差距不小。
不過仔細想想也能理解,他有妻兒在邊,再瘋狂也得有個度。而赫連榮卻是無牽無掛,甚至想著就去出家。
這樣的人,為何活著誰都不知曉。
前方煙塵飛起,一隊隊騎兵正在趕來,看著聲勢浩大。
“國公,是辛無忌來了。”
王老二說道:“可要我去他?”
“犯不著!”
楊玄帶著人出來,前方,數萬騎兵勒馬。
辛無忌策馬,帶著數十頭領出來。
楊玄瞇眼看著他。
兩邊沉默著。
竟然像是兩軍對峙。
辛無忌回對那些頭領們說了些什麼,回頭,竟然有些憤怒之。
他下馬,一步步走過來。
走到楊玄馬前跪下,“辛無忌,見過主人!”
“許久未見,你胖了些!”楊玄居高臨下看著他。
“是主人的福澤,讓小人得以安富貴。”
“起來吧!”
辛無忌起,回頭看著麾下,喝道:“還不行禮?”
數萬騎兵一次下馬,然后跪下!
“見過主人!”
聲音之大,就像是悶雷滾滾而來。
韓紀低聲道:“那些頭領跪的有些勉強!”
赫連榮搖頭,“不,他們是不想跪!”
韓紀微笑道:“你覺著,當如何?”
赫連榮說道:“貧僧還是那句話,弄死省事。”
“弄死簡單,可卻要師出有名!”韓紀說道:“用潭州軍的借口雖說能搪塞過去,可過后難免會被人詬病。畢竟,國公的名聲要吶!”
以后討逆要招降不人,有的人擔心自己步了鎮南部頭領們的后塵,說不得就會拼死抵抗。
“那更簡單!”
“哦!”韓紀微笑,“愿聞其詳!”
“讓他們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