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如此思量數日,也是愈發的後悔,愈發的覺得不該就這般將李然給氣跑了。
不過,既然楚王至今依舊是意氣風發的,雖然前期吃了敗仗,但是他依舊相信自己乃是天命所歸,定然可以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卻不知,他自己其實已經是一步步的陷險境之中。
吳王余祭本就是扎了一個口袋專門待著楚王上鉤,而楚王熊圍卻還不自知。他引軍駐紮瑣地,面前的江水亦是令其前進不能,卻也盤算著吳人大概也無法攻過來。他此時還在想著究竟該如何渡江殺敵。
是日下午,風雲突變,霎時間烏雲遮天,至傍晚時分竟是突然下起了雨來,這場雨來的很急,雨勢也是極大。
楚軍將士皆是自行營避雨,料來如此大的風雨,對方也不能過河。而楚王在用過了晚膳,早早便是躺下,聽著帳篷之外的雨聲,陡然又念起了李然。
「李然此人用兵足智多謀,如此大雨正是用計之時,他若尚在,不知會有什麼計策……」
楚王想到這裡,一下子爬了起來。
「不好!之前吳軍勢如破竹,連下數城,譎詐多端,這大雨我軍在此休整,若是吳軍從天而降,豈不是如同神兵突臨,要殺寡人一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楚王也不知道額頭上是冷汗還是汗珠,正要喚人前來,卻只聽到外面突然一陣喊殺聲驟起,摻和在雨聲之中,直令人是心神俱裂。
原來,是吳軍趁著下雨漲水之際,策舟師發起了新一的襲擊。他們藉助雨幕的掩蓋,加上水漲船高,行迅捷,而楚王駐紮之地,卻尚沒來得及完防築工事,加之今夜大雨,本就無法明火瞭。
吳人的突然竄,直接導致了楚軍大。吳軍徑直衝進了營地,楚軍大營已經是作一團,行道為泥潭,和著與水,伴隨著一陣陣的慘聲和喊殺聲。
楚王來不及穿上甲胄,噌的一聲拔出長劍,幾個護衛闖賬,伍奢大聲喊道:
「大王!末等救駕來遲,還恕罪!」
楚王見有人護駕,心中稍定。
「請諸位隨寡人一起殺出去!」
伍奢站起將大王甲胄拿起,令一個護衛穿上,那護衛毫不猶豫的穿上,而伍奢又拿出一件漉漉的服飾。
「大王,還請換上!」
楚王熊圍一眼看出這是館驛小倌兒的服飾,不由得一愣。
帳外的喊殺聲此時也愈來愈近,伍奢也顧不上冒犯,直接將服是披在了楚王的上,並讓那個穿著大王甲胄的護衛從前面出去,他們則是自帳后去。
「王輿何在?」
「大王,眼下只怕是沒法坐王輿了!」
伍奢回話,幾個吳軍沖將上來,伍奢手持長戈直接將其翻飛,砍翻數人後,剩下的則留待著給其他護衛料理了。
一行人冒著雨朝大營外面退去,忽聽戰局中有人喊道:
「楚王在此,快!楚王在此!」
楚王先是一驚,循聲去,只因此時昏暗,瞧不清楚,只見一道道人影朝著相反的方向奔走。顯然,這是伍奢的聲東擊西奏效了。
他們趁此機會,很快就退到大營之外,發現不遠有一小車,兩匹馬在雨中也是顯得極為羸弱。
這時,又有十幾個零星的吳軍發現了他們,當即是掩殺了過來。伍奢讓楚王先行上車,而他們則是迎敵而上。
楚王熊圍此時萬萬也想不到,他如此慷慨激昂的王駕親征,豈料只在這一夜間,竟會吃得如此的大虧。
其心中是何等的不甘?而現在,他居然還要穿著下人的服,乘著一輛小小的駢車。
正所謂兩馬為駢,三馬為驂,四馬為駟,五馬為輿,六馬為鑾,六馬為周天子之駕,這些都是份的象徵。
楚王雖是到憋屈,但眼下也是顧不得這些,楚王一路踉蹌來到那兩馬馬車之旁,翻上車,卻又不懂得該如何駕此車。
畢竟以他的份,若不是這樣的境,他怎麼也不會與駢車結緣。
他只隨意駕了幾下,但那兩匹馬卻依舊是紋不。
楚王心急,一劍就要去馬匹的屁,就在這時,一個渾是的影跳上了車,腥味撲面而來,楚王定睛一看,發現原來竟是伍奢。
伍奢也來不及多說什麼,一把將楚王推進車,他站在外面,一手扶著轅木,一手執鞭,策馬而行。
兩匹馬在淤泥中艱難啟,因為這馬匹也實屬瘦弱,再加上在這等的惡劣天氣之下本就是極難行走,所以縱然伍奢車駕技一流,但駢車依舊是行不快。
忽地黑暗中一道白閃爍,兩點長矛直接刺向伍奢的面門。
伍奢腦袋一偏,避過鋒芒,手中的馬鞭一抖,纏住一長矛,運勁一個拉扯,便聽到有人摔倒在地,長矛也被他躲了過來。
伍奢聽聲辨位,一躍而起,到了馬背之上,鞭上的長矛忽地一聲劃破夜幕,正中另外一人,伍奢一隻手按在馬背之上,一個騰空,就要回到車轅之上。
噗的一聲,伍奢覺口一痛,差點掉下去,卻在急切間一隻手抓著轅木,借力躍起,這才回到車前。
伍奢也沒有功夫去查看自己的傷勢,他繼續鞭策馬匹,而這小車倒也是漸佳境,居然是越跑越快。
所幸,由於他們如今這只是館驛樣貌的車子,只有兩匹馬驅持著。何況還有個穿著楚王甲胄的護衛是吸走了大部分吳軍的注意力,所以並無人再來追趕。
「大王不必擔心,家父和其他將士將會收羅殘部,我們且先到羅汭,四王子若是得知消息定會前來接應!」
羅汭乃是渡河撤往蔡國的必經之路。而且此易守難攻,去那邊合攏殘部,即便是被吳軍圍困,也好歹是能堅持一段時間。
楚王聽得伍奢的言語,也算是有了方向。此時,稍定下來的伍奢,這才發現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他的口竟是直勾勾的著一箭。
他二話不說,直接是斬斷箭羽,並將箭頭暫時留在了中,以防拔出過後失過多。
「呀!」
伍奢咬著牙忍著劇痛,繼續趕著馬車,經過一夜的奔走,這才將馬車停下,讓馬匹歇息,雨此時已然停下,天漸亮,楚王出了馬車,一眼看到靠在轅木上的伍奢,不由的嚇了一跳。
伍奢捂著中箭的方位,發白:
「大王,不要擔心,末將定會誓死護大王至羅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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