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靜相親的地方青園,是京城中最大的藏書樓,中心一座三層樓,外面圍著一個佔地極大的院子。
青園裡種滿松柏,四季常青,林間小路鋪著石板,到可見石桌石椅,供文人雅士或者富家子弟附庸風雅。
李夫人刻意選了這裡,悠悠書香中,大字不識的武夫格格不,渾不自在,左顧右盼不知做啥,跟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書生比起來,那雲泥之別。
李霄靜好面子,沒有氣度的男兒,不了的眼。
傅星河慨一聲用心良苦,剛下馬車,就看見李霄靜向招手,分外熱。
們上次見面還沒有這麼吧?
“貴妃娘娘,你能來真是太好了。”李霄靜跑上前來,“我在這辦了一場讀書會,我哥邀請了好多人。”
為了顯得不那麼突兀,李霄靜也邀請了許多姐妹,不過們大多只是來撐個場子,家裡並不允許們像李霄靜一樣,看上誰就選誰。
李家夠有權勢,不需要靠婚配來錦上添花。
李霄徵可是去過文友會,陛下親手寫下“如何破解世家貴族聯姻鞏固勢力”,當時貴妃給了出乎意料的回答。李霄徵心裡有數,李霄靜的婚姻不需要門當戶對,只要妹妹喜歡就。
傅星河手裡有個名單,李家長輩中意的人梅硝,文武兼修,最重要的是,他意在考科舉,不會上一線。
李霄徵坑了是一回事,但是事關李霄靜一輩子的大事,傅星河不打算使壞。況且,李家代代武將,深知戰場殘酷,才會不想李霄靜嫁武將。可惜李霄靜就喜歡耍刀弄槍的,誰也勸不了,只好在相親對象裡塞幾個。
李霄靜領著傅星河進門,青園裡,各人拿了書,坐在外面的石桌邊翻看,認字的氣定神閒,不認字的抓耳撓腮。
軍們都知道首領今天讓他們來找對象的,這園子裡也有許多漂亮姑娘,但是他們坐在這裡看書算怎麼回事,本坐不住。
不過他們聽說貴妃要來,一個個都有些期待。聽守宮門的弟兄們說,貴妃若天仙,分的桂花糖特別甜,等於吃到了他們英明神武的陛下和貴妃的喜糖。
李霄靜完全就看臉和儀態,軍都三庭五眼的,誰能坐得住看書誰就勝了。
傅星河輕笑起來,李夫人這一招真是懂兒的心。
這一笑,周圍的貴都看呆了。
們上一次在讀書會見到傅星河,還是在盛白辦的,當時傅星河燒了一本古籍,還揚言“子無才便是德”震驚四座。
不過數月不見,傅星河就跟胎換骨了一樣,貴為倩妃,天子盛寵,行走於藏書閣神態翩然,氣質芳華,讓人看了只想說一句“不愧是傅家出來的兒!”
傅星河接收到了周圍詫異的目,但不准備回應和敘舊,多說多錯,原主以前還揚言要嫁天子呢,現在這些話最好不要提起了,免得暴君多想。
李霄靜指了指側前方,揪揪傅星河的袖子:“去看看那個。”
“你什麼名字?父母何人,家住何?可有意中人?”李霄靜從袖子裡出一張小抄,對著上面念。
對方抬頭看了眼李霄靜,目又掃過其他人,連忙低下頭,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
李霄靜筆支著臉頰,聽完在紙上寫下他的名字,悄聲問貴妃:“娘娘,這個可以嗎?”
傅星河:“合不合心意,難道不是看你自己,本宮從何得知?”
李霄靜:“我也不知道,我聽娘娘的。”
傅星河乾脆道:“下一個。”
方才這個人抬頭和李霄靜對視的瞬間,目在李霄靜邊的丫鬟臉上停留了一下。
丫鬟目也有波,這說明兩人認識,至有過一面之緣。李霄靜要是嫁人,丫鬟也會帶過去,難保丫鬟不會被趁機收為通房,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李霄靜點點頭,把名字劃掉:“那下一個。”
傅星河有點意外李霄靜這麼聽話。
不聲引著李霄靜往梅硝那邊去,中途經過許多桌子,李霄靜廣撒網多撈魚,比起選夫,更像在做調查問卷。
傅星河有些無語,李霄徵說他妹妹在模仿選妃,還不信來著。
李霄靜的眼高,傅星河的眼也不低,兩人湊在一塊,基本上就沒有滿意的。
夏眠跟在旁,一臉高深莫測,娘娘可能自己都沒發現,和李小姐一樣,無意間拿了陛下當參照,那誰能眼?
正走著,李霄靜的目又被松樹下的一人吸引,那人量魁梧,氣宇軒昂,角抿著,右手拿著一本書,看著寡言斂。
李霄靜:“你在讀什麼書?”
“《論語》。”
李霄靜:“念兩句?”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李霄靜頓時滿意,覺得自己找到一個文武雙全的人:“你什麼名字?”
“屈渾。”
李霄靜比劃了一下:“是威武不屈的屈嗎?”
傅星河聞言,不由認真看向屈渾,李霄靜一共問了八個人的名字,聽到他們的名字後,分別說出瞭如下話語:
“是委屈周全的周?”
“是臨淵羨魚的臨?”
“……”
李霄靜腦袋裡彷彿沒有正面詞彙,因此這回說“威武不屈”而不是“屈打招”的屈,說明對這個人印像很好。
屈渾聽見李霄靜的問題,眉頭皺起來。
傅星河心裡咯噔一下,李霄徵可能要失了,李霄靜看上的人不識字。
果然,下一秒,屈渾坦然道:“或許是,我不識字。”
李霄靜懵了:“那你看什麼論語,不知為不知,還讀出來一句糊弄我?”
屈渾:“糊弄你?我不識字,和看論語有什麼關係?”
“不識字你看什麼?”
“首領讓我來看書。”屈渾說完低下頭,完任務似的盯書。
軍首領說得比較晦,“新任務,去藏書閣看書,熏陶一下,要是家小姐過來問你話,態度好一點,知無不答,人生大事在此一日。”
軍首領說的是第一層,一般人理解到第二層,比如相親。屈渾個人理解到了第三層——便守衛青園。
貴妃駕到,他覺得自己是來加強青園守衛的,一直耳聽八方,聽了一耳朵七八糟的語,就怕李小姐過來問他。怕什麼來什麼。
傅星河拉了拉李霄靜,李霄靜跟生了似的,又懵又氣地看著屈渾。
傅星河只好走過去,“你首領有沒有告訴你,書中自有如玉?”
屈渾驚詫地看了一眼娘娘,他首領私下里跟他說的話,娘娘居然知道!
傅星河嘆氣,李霄靜是不是就好這一口,不解風的鋼鐵直男?
敲了敲桌子:“本宮說明白一點,如玉在這裡。”
屈渾順著的手指看過去,和李霄靜對上視線。
屈渾立刻低下了頭,生怕李小姐又要問他之乎者也的問題。
李霄靜:“……”
傅星河:“看看下一個。”你娘給你挑的梅硝你說不准更滿意。
傅星河:“前面那個人,手指上有刀繭,又有芝蘭玉樹之姿……”
“你說誰芝蘭玉樹?”
一道暗含怒氣的聲音響起,傅星河僵了一下,聽到了暴君的聲音?
傅星河立即轉頭,果真看見孟岽庭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後面。陛下一黑,做工糙,突然進來沒幾個人發現。
趁這一轉頭的功夫,發現了幾道叉的視線——梅硝看著,看著李霄靜,李霄靜看著屈渾,屈渾看著他家陛下。
傅星河心想這視線走向不太對,就被孟岽庭拉了的手,怒不可遏地拉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他芝蘭玉樹,你紅杏出牆?”孟岽庭把堵在一棵樹下,咄咄人。
傅星河心想,聽起來還配的,“陛下說什麼呢。”
孟岽庭:“還裝傻,你不是差點就和他有婚約?”
傅星河:“他?誰?王逍?”
孟岽庭:“梅硝!”
傅星河冤枉:“這是李夫人中意的婿,跟臣妾有什麼關係?”
孟岽庭見真的一臉迷茫,冷靜了一下。他昨晚派人去查了查貴妃的底細,咳,主要是查貴妃有沒有喜歡過別人。
結果他滿意,傅星河公之於眾的傾慕對像只有他。但是小道消息說,以前有人求娶過傅星河,就是宓丁蘭的娘家姐妹兒子,梅硝。
據說宓丁蘭對梅硝也很滿意。
孟岽庭本來不放在心上,結果聽說姓梅的今天在青園。
呵,他一來就听見傅星河誇姓梅的!
傅星河明明喜歡朕,為什麼這些不長眼的長輩都對姓梅的滿意?
孟岽庭冷哼:“沒誰,你聽錯了。”
既然貴妃想不起來,他就不提醒了。
蠢一點也有好。
傅星河暗暗翻了個白眼,莫名其妙把王逍和梅硝弄混,就來興師問罪。
等等……傅星河想到剛才梅硝的眼神,好像認識原主的樣子?
剛要問,孟岽庭就打斷,道:“想知道燕翩翩的口供嗎?”
傅星河立刻好奇:“想。”
孟岽庭點了點的額頭:“回去說。”
其實燕翩翩還沒有招供,但是不妨礙孟岽庭提前預支。
“可李霄靜這邊——”
傅星河話未說完,系統的警報聲突然劇烈拉響,危險來源卻不是面前的暴君。
猛地一驚,抬頭對上藏書閣三樓一扇半開的窗戶。
一支利箭正從黑的窗口裡搭上。
“三樓有人放箭!”傅星河下意識抱住孟岽庭,用手擋著護主他的後心和腦袋。
盡量低聲音,作自然,好讓刺客覺得自己還有時間調整角度。
孟岽庭幾乎不用反應時間,立刻抱著傅星河,閃到一棵百年老樹後面。
篤!箭羽破風而來,在樹幹上,木三分。
一箭未中,那人繼續拉弓。藏書閣二樓、青園的圍牆上,突然冒出了一群黑人執弓。
孟岽庭神冷下來,“來人!”
暗衛早就閃出,圍著孟岽庭一圈。青園裡“看書”的軍收到消息,紛紛投筆從戎,只是來時沒有帶刀,氣勢不足。
傅星河心跳砰砰直跳,直面弒君現場,覺得孟岽庭抱著目標太大,“放下我。”
孟岽庭目狠戾,充耳不聞,順勢把傅星河背到後面,從暗衛手裡了把刀。
傅星河前面是孟岽庭,後面是壯的樹幹,被保護地好好的。
謹慎地抬頭把樹冠掃了一圈,確認這裡沒有藏人。
下蹭到了孟岽庭後腦勺,立刻就被罵了。
“把頭下!”
傅星河只好頭烏似的磕在孟岽庭肩上。
看著孟岽庭揮刀擋住飛的箭雨,耳朵似乎隔絕了鐵刃撞擊的聲音,只有視線異常清晰,眼裡映出孟岽庭鋒利的線。
孟岽庭是臨時來的,這場刺殺很有可能是針對的。
傅星河想不到自己得罪誰了,最近新發生的事只有燕翩翩……
是燕翩翩後的主謀狗急跳牆了?
傅星河看著孟岽庭大刀闊斧的劈開箭,毫不護著心脈,不由張地盯著他的前方,萬一有倒霉箭矢突破防線,也能徒手擋一擋。
但是箭顯然傷不了孟岽庭分毫,夏眠加戰局之後,幾名暗衛分出一隊,將牆上的刺客砍下。
不一會兒,刺客全部被解決,藏書樓裡的人也被軍搜出。
屈渾抓著一名黑人,打斷手腳扔在地上。家小姐全部被疏散,李霄靜站在屈渾後,跑丟了滿頭釵環,正著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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