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死的時候,父親不僅在家中,他甚至參與了整個過程。
顧重不敢去想,卻不得不去想。
因為,這恐怕就是殘酷的事實。
母親并不是被陷害,所以才自盡的。
母親投繯,另有原因。
而死前跟父親吵架的容尤為關鍵,最最可怕的,極有可能是父親死了母親。因為顧家其他的人除了二夫人之外,全部不在家。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父親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些統統都不知道。
此刻像是吞了無數黃連,五臟六腑都是苦的。
“大叔,你說害死我母親的人,會不會就是父親?”
伍大擔憂地看了看顧重,然后才磕磕絆絆地說道:“雖然四老爺嫌疑很大,但是事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我們誰都不知道。他畢竟是您的父親,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而且,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所以,應該不是四老爺。”
“那這大半年你為什麼不跟我聯系?”顧重追問道:“你是不敢對不對?你是懷疑四老爺的,對不對?”
伍大了手,干道:“小姐,您不要胡思想,事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不會的!”顧重的手地攥了拳頭:“如果我不查,如果我沉默,那事永遠都不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必須要查,必須要弄清楚母親死的真相,生養了我一場,我沒有機會報答,我必須要證明的清白。”
不能想上一世一樣,就讓母親不明不白死了。不管兇手是誰,都不會退,哪怕那個人是的父親。
再說了,這一切都只是的猜測。事到底如何,不到最后一刻,誰都不清楚。
就像見到伍大之前,以為是別人陷害了母親與伍大,可事峰回路轉,呈現了令意想不到的一面。說不定,見了父親之后,事還有其他的轉機。不見得父親就是兇手,他可能是被陷害的。
借刀殺人,移花接木,也是宅常見的手段。
原本老太太一直想對們四房不利,離間挑撥母親與父親之間的關系,他們并不是沒有做過。
這一次,極有可能是別人害了母親,趁機嫁禍給父親的。
要見父親,親自找父親問清楚,不再遮遮掩掩,而是開公布地好好問一問。
“大叔,你愿不愿意跟我到父親面前對質,把你知道的事告訴四老爺?”
“我愿意。”伍大聽了神略顯激:“我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四夫人跟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好端端的兩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小姐,我一直躲起來忍辱生,并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我不能死,我必須要弄清楚事實的真相,我娘親沒有毒死夫人,我跟夫人之間也是清白的。”
“好!”
幾乎當場就想帶伍大回東直門大街顧家,可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腦海里突然閃過葛家人在榮冬院指手畫腳,四老爺滿面笑容,有求必應的樣子來。
想了想,為了穩妥起見,終于還是道:“我讓顧泰來送你去我舅舅家,你在那里安心住下,不要出門,哪里也不要去。我回去安排好了,就派人來接你過去,耐心等我的消息。”
伍大沒有二話,像顧重保證道:“小姐,您放心,我哪也不去。你見了四老爺,好好跟他說。我跟夫人之間清清白白的,我……那些污蔑人的言論,全是假的。等我見了四老爺,向他說明,他一定會相信的。”
雖然前路坎坷,但是還有人站在自己邊,顧重覺得心里多了一藉。
“大叔,你坐下來,我幫你號脈。”
伍大愣了一下,但還是依言坐了下來。顧重的三指搭上去,再次確定伍大的的確確是天殘,心里突然信心百倍。
伍大是天殘,別人的構陷他與母親之間不清不楚,純屬子午須有。倒要看看,父親會如何解釋。
顧重沒有會廣濟寺,而是直接回了顧家。
到了家中,一直在想事的來龍去脈,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事。
如今,能解開心中謎團的,就只有父親。
在四老爺還有回來的時候,就去了書房等著。可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四老爺到來。
丹心告訴:“四老爺一回來就去了榮冬院,說是要把夫人的嫁妝搬到庫房去。青波已經去通知四老爺了,估計這會子四老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顧重的心突然間就覺得很悶。
母親住過的屋子要騰給新主母,母親深的父親以后也將屬于新主母,那在父親心里,母親到底算什麼?
就像那被搬出去的嫁妝嗎?再也看不到,再也想不起來,只能在暗不見天日的庫房里落滿了塵埃。
不要那樣!
顧重從椅子上站起來,與此同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四老爺走了進來。
“你怎麼說來就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四老爺一邊皺著眉頭質問,一邊走了進來:“那天老太太娘家的人來家里,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我們顧家如今被擄了爵位,不再是慶侯府了,可你好歹也是名門千金,再不濟也是小姐,怎麼能做出如此失禮的事,讓人看了笑話!”
沒有想到剛一見面父親就對自己說了這樣一通話,顧重原本沉悶的心越發難,再一想到那天葛家人鄙薄的臉,一想到葛碧蓮還沒進門父親就這樣護著,顧重心里的頭的火氣蹭蹭蹭往上冒,說出來的話,也十分不好聽。
“既然是老太太的娘家人,為什麼不是老太太傳喚我?為什麼不是在安榮院斯見?父親,我們父兩個也有大半個月都沒有見面了吧?難道一見面您就要因為外人來指責兒嗎?”
顧重頓了頓道:“母親活著的時候,您可是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我的。”
四老爺突然一陣語塞,過了好一會才道:“你母親在的時候,你也不會這麼失禮。你母親不在了,沒有人管教你,我也十分疏忽,只覺得你還小,不懂規矩也沒什麼。可這幾天我才現在,你已經不算笑了,眼見著就大姑娘了,再這樣失禮,可怎麼是好呢。”
“這一次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后萬萬不可再如此荒唐了!”
前世父親的確對很疏忽,所以規矩差,很是吃了些苦頭。
或許,前世父親是想管的,因為繼母從中作梗,所以們父才會越走越遠?
不愿意將父親想得太過于不堪,只好將責任推到繼母葛碧蓮上,或許這樣心里能好一些。
顧重心中的埋怨漸漸平息,放低了聲音道:“您是怕我給葛碧蓮留下不好的印象嗎?您是怕新主母進門了給我委屈嗎?”
四老爺愕然地看著顧重:“你都知道了?”
“是的,邱嬤嬤告訴我了。那的確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但更是新主母的娘家人。如果我不好好去結,新主母就會給我小鞋穿。”顧重突然抬頭,與四老爺四目相對:“不過,我一點也不怕。我是父親的兒,有您護著我呢,誰也別想欺負我!”
顧重的聲音中慢慢都是信賴,還有小孩獨有的憨。
那眉眼與四夫人有七八分的相似。
四老爺見了,突然覺得有些心虛,他慌忙低下頭去。
一驚詫與心涼就浮現在顧重的心頭,什麼時候開始,父親變了,竟然連敷衍之詞都懶得跟說了。
“父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重突然把聲音一提,開門見山地問道:“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四老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被人驚醒了一樣,他瞪大眼睛看著顧重,有些許的慌。
“你怎麼又問,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可那并不是真相。”顧重生生地打斷了他:“我已經問了費娘子了,說我母親是上吊死的,費娘子您不悉,但是孫嬤嬤您應該知道吧?孫嬤嬤是二伯母邊的仆婦,而費娘子是孫嬤嬤的兒媳婦……”
“你怎麼能相信別人的信口開河呢?”四老爺顯得很煩躁,他背對著顧重,看著窗外因為太落山而慢慢變得昏暗的天。
“母親出事那天,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二伯母在家。母親去世的消息,也是孫嬤嬤出去報的信。我相信絕不是信口開河,因為母親本沒有什麼心疾,那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而編造出來的瞎話罷了。”
顧重直視著四老爺,一字一頓道:“父親,我是母親的兒,我有權利知道真相。”
四老爺并不回頭,依然堅持自己原來的說法:“沒有什麼真相,這都是你胡思想臆想出來的,你母親就是心疾暴斃。什麼上吊投繯自殺,都是別人編了瞎話騙你的。”
“編瞎話騙我的那個人是你!”顧重語速又快又急:“那天你明明在家!”
這話一出,四老爺的子明顯一僵。
他不敢置信地回頭,瞠目結舌地著顧重:“你……”
他想問顧重是怎麼知道的,想問顧重還知道些什麼,可是話到邊他卻突然失了勇氣。
他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只能著氣著顧重。
“你為什麼騙我?”顧重上前一步,毫不客氣地質問他:“我從潭拓寺回來,你說你沒有來得及見母親最后一面就與他天人永隔,你在撒謊!那天,你被茶水弄了服,早早就回來了。你見到了母親,還跟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如果母親的死不是另有,你為什麼要騙我?”顧重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帶著幾許哀求:“父親,那天你在家,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求求你告訴我,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四老爺突然屏住呼吸,讓氣的自己平息下來,他坐到椅子上,慢慢說:“你說的沒錯,你母親的確不是病死的。”
他的聲音很緩很凝,好像十分不愿意開口。
“的確是投繯,不過沒有人,是自己上吊的。”
顧重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一顆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上吊的原因,是因為與人通/被人捉/在床,所以才以死謝罪。”
顧重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子搖了搖幾乎站不住,若不是扶著后的桌子,隨時都會跌到。
“重,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愿意告訴你了吧,我不想將你母親不堪的一面告訴你。”
“我不信!”顧重眼神茫然,喃喃自語道:“母親不會那麼做的。”
“是,我跟你一樣不信!”四老爺痛苦地說道:“我回來的時候,你母親也是不承認的,反而指責我相信別人不信。我并不是不信,只是家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總該問一問吧。可你母親,卻跟我大喊大,說我對不起,說我不信任。”
“那后來呢?”說出這四個字,顧重才發現自己聲音哽咽抖不已。
“后來,你二伯母將人證與將伍嬤嬤親自按手印畫押的憑證遞到我面前,你母親這才承認錯誤,并且跪下來哭著求我原諒。”
顧重的眼淚奪眶而出,淚水迷蒙了的雙眼,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了。
“母親親口承認了嗎?”
四老爺點頭:“是的。”
“那夫是誰呢?”
四老爺頓了頓,方道:“是你母親的兄伍大。”
顧重只覺得有一種錐心的痛:“您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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