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顧家一行人都回來了。

顧重華果然如所說，帶了禮盒給顧重。

當時顧重芝正在海棠院，姐妹兩個正在說話，見顧重華來了，兩人忙笑著站起來道：“大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幸好你沒去，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顧重華輕聲抱怨了一句，然后笑著將手中的禮盒遞過去：“不過禮盒里面的錦帕倒是不錯的，是姑蘇宋錦，上面的繡樣也很好看，是兩面繡，我們京城很見到這種繡法。”

“是嗎？”顧重笑呵呵地接了，打開來拿在手里瞧了瞧，見果然是姑蘇宋錦，雖然不是上好的質地，但也算不錯了，就道：“這上面繡的花真好看，一面是折枝小葵花，一面是蘭花蝴蝶，真好。”

顧重芝最拿手的就是刺繡，見了這雙面繡，臉上也出幾分歆羨。

顧重就道：“大姐姐，這是給我的，還是給三姐姐的？”

“是給你的。三妹妹的禮盒在三嬸嬸那里呢，我當時要拿，三嬸嬸說要替你收著，所以我就沒有拿。”顧重華道：“三妹妹，你可別怪我。”

“這又不是你的錯。”顧重芝溫婉道：“既然在母親那里，等我晚上去請安，母親就會給我了。”

話雖如此，但是顧重與顧重華都知道，若是一盒糕點或者不起眼的東西還罷了，像姑蘇宋錦雙面繡這樣不常見的帕子，二夫人十之□□不會給顧重芝了。

顧重華與顧重對視一眼，紛紛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奈。

顧重正說話，就聽見外面傳來顧重珠的聲音：“唉呀，這麼熱鬧，我去找丁香院找三丫頭，雪梨說到海棠院來了，沒想到大姐姐也在這里。”

說著話人已經走了進來。

顧重與顧重華都在孝期，穿的都是素的。顧重芝平時沒有什麼好裳，穿的也比較素凈。

而顧重珠因為今天出門了，所以，穿的格外華麗。

微，明眸皓齒，穿了大紅的，看著十分的漂亮。

屋里三人的眼不由都落到的上。

的目在三人中間一掃，立馬想起了什麼把眼睛一橫：“顧重芝，你是不是又在背后說我的壞話了？”

高高挑起的眉頭，銳利無比的眼神，還有咄咄人的語氣令的麗大打折扣。哪里還有剛才小姐的樣子，分明就是個撒潑無禮的蠢貨。

“二姐姐，我沒有。”顧重芝輕聲細語道：“我為什麼要說你的壞話呢。”

顧重珠狐疑地看著顧重芝，又看了看顧重與顧重華：“真的？你們果然沒有說我的壞話？”

“沒有。”顧重華道：“我們在說今天拿到的錦帕呢。我已經把四妹妹的給了了，三妹妹也很喜歡，正好你來了，我們也問問你，什麼時候把三妹妹的給呀？”

顧重珠像是聽到的天大的笑話一般，鄙夷道：“大姐姐你在說什麼啊，三妹妹不過是個庶，人又沒有去，錦帕怎麼會有的份呢？你別開玩笑了。”

“我明明看到二嬸嬸拿了一個，這怎麼能是開玩笑呢？”顧重華輕聲道：“是不是你很喜歡，所以就昧下了三妹妹的錦帕了？二妹妹，你是做姐姐的，這樣可不好。”

雖然不高興，卻沒有發火，而是在好言好語地講道理，一舉一很有母親大夫人郝氏的端莊做派。

“胡說！我怎麼會昧的東西，就是給我我還不稀罕要呢。”顧重珠把懷里帕子拿出來，看得意地揚了揚：“本來的確給三妹妹準備了，但是沒去啊，既然沒有去，自然不能給了。母親想著不拿白不拿，所以就拿回來了。只是，這可不是我搶了三妹妹的，本來就不是的東西，母親拿了自然就是母親的了，想給誰就給誰。”

“你這是強詞奪理。”顧重華正道：“三妹妹雖然沒去，但是四妹妹不是一樣也沒有去嗎？還不是跟我們一樣有。二妹妹，你快把帕子還給三妹妹吧。”

“那怎麼能一樣？”顧重珠冷笑一聲，連連咂：“嘖嘖嘖，一個是原配嫡出，一個是小妾庶出，哪里一樣了？再說了，四妹妹是四叔父的兒，新嬸嬸要嫁進來，自然不敢怠慢。可三妹妹算個什麼東西，若不是我母親仁慈，誰會知道家里有這麼個人？”

“哼！顧家四房，其他三房都沒有庶出的子，長房英大伯父屋里也沒有，怎麼就偏偏我們三房有這麼個庶？真真是多余！”

自打大老爺顧占鵬死后，顧家又被奪了爵位，二夫人就不像從前那樣怕大夫人了。顧重珠有學有樣，自然也無懼大小姐顧重華的管束。

顧重華見如此，也不由了怒：“三妹妹雖然是庶出，但也是二叔父的兒，也是顧家的小姐，怎麼能說多余？再說，梅姨娘不是也給我父親生了一對龍胎嗎。”

“可他們已經死了啊。”顧重珠撇了撇：“由此可見，某些人也是該死的，本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本以為會病死呢，沒想到是裝的。”

“你！”顧重華被顧重珠氣得火冒三丈，覺得自己作為長姐，面子被顧重珠拂了，很不好看。可的教養又告訴不能生氣，不能惡言相向，只能沉了臉看著顧重珠用過眼神來控訴。

可顧重珠卻毫不在意。

顧重芝看了看顧重華，忍氣吞聲道：“大姐姐，你別生氣。二姐姐說的也沒錯，既然那東西是母親拿了，母親想給誰就給誰吧，我要不要都無所謂的。”

顧重珠聽了咯咯直笑，像個斗勝的公一樣看著顧重華：“大姐姐，你聽到沒有？連三妹妹自己都這樣說了呢。可見你的好心不過是白費一場罷了。”

顧重華氣得抿了抿角，不再說話。既氣顧重珠的跋扈，又怒顧重芝不爭氣，是個弱無能扶不起來的阿斗。

顧重將一切盡收眼底，顧重珠這個人臉皮厚又無賴，狹隘自私的很，像顧重華這樣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去跟理論，無疑只有落敗的份。

一直沒有說話，突然道：“三姐姐，其實這塊帕子我也不是很喜歡，不過是普通的姑蘇宋錦而已，雖然不錯，但也不算頂頂好。我這里有一塊大紅的南京云錦，是我南京表姐特意托舅舅帶給我的。”

顧重華驚道：“四妹妹，你這里真的有南京云錦？”

南京云錦，寸錦寸金，因其澤奪目，彩如天邊的云霞般艷麗，所以人稱南京云錦。

黃金可以買到，而云錦有錢也難買。因為它織造工藝復雜，每年能織出來不過十來匹，大部分都要進貢到宮里，尋常人家連看也看不到，更別提買來用了。

“你竟然有云錦？”顧重珠也走上前來，不相信道：“你怎麼可能會有云錦？”

“綠蕪，把舅老爺給我帶過來的那塊云錦拿出來給幾位小姐看看。”顧重道：“要不然，姐姐們該以為我騙人了。”

顧重珠狐疑地看著綠蕪，滿臉的不信。南京云錦是何等名貴之，顧重怎麼可能會有。

不過，顧重的舅舅是富商，家資頗，又一直居住在南京，或許他們真的能弄到南京云錦也不一定。

不管是不是，等會看一看就知道了。

顧重珠眼珠子骨碌碌轉，想著如果是的，就據為己有。如果不是，就好好的把顧重嘲諷一頓。

不一會，綠蕪就捧著一個小托盤走了出來，托盤上放著一塊茜紅的錦緞，遠遠著，澤亮，華貴異常。

真的是云錦？

顧重珠長了脖子去看，手也不由自主地去，等看清楚了，不由嗤笑：“四妹妹，這就是南京云錦？你騙誰呢？這不過是蜀錦罷了，雖然也很名貴，我們這樣的人家還不至于用不起。究竟是你在說大話，還是你舅舅拿了蜀錦騙你啊。”

蜀錦也是名貴的錦緞之一，但是卻比南京云錦常見的多。顧重珠每年都會有一兩蜀錦裁的裳，所以，認得。

顧重華也覺得顧重是被騙了。

沒想到顧重微微一笑，道：“這的確是蜀錦，真正的南京云錦在這兒呢。”

說著，把托盤上的蜀錦輕輕揭去，出一小塊大紅彩奪目的布匹。

那布匹是大紅的，就像是燃燒的火焰一樣絢爛，又像天邊的云霞一般奪目，因用了金線鎖邊，紅黃映之下，金輝閃閃，一看就知道十分的昂貴奢華。

蜀錦也算是名貴的錦緞了，可跟云錦放在一起，一下子變得黯然失，那彩澤還不及云錦的一半。孰貴孰輕，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這就是云錦？果然很漂亮！”顧重珠貪婪地看著云錦，忍不住手就要去：“真，真，真好看，這要是做對襟衫孺穿在上，該是何等的高貴啊。”

顧重華也嘖嘖稱贊：“孔雀妝花云錦爛，冰蠶吐霧綃空。江南機杼巧奪天工，果然名不虛傳。”

又在背詩了，背詩的時候，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顧重崇拜地看著。

就微微一笑，矜持中帶著幾分驕傲。

四個姐妹里面，就數顧重芝是刺繡高手，見了這樣的布料，也十分驚嘆。但是素來斂小心，不輕易在人前說話，就怕落了話柄，所以，只是站著看，并沒有說話。

沒想到顧重卻拿了云錦走到面前道：“三姐姐，這云錦雖然名貴，但是卻太了，本無法做裳。我一直想做帕子，但是自己手藝太差了，怕糟蹋了好東西。我看不如你幫我做幾塊帕子吧。”

“我？”顧重芝非常吃驚，彎而秀麗的柳葉眉微微上挑，麗的雙眸熠熠生輝：“四妹妹，你不怕我弄壞了？”

顧重華就嘆息，顧家四個孩子，年紀越小的越漂亮。就數自己容貌最不出眾。幸好才華橫溢，只這一點就強過們許多了。

顧重也很喜歡顧重芝的這個樣子，覺得這樣緒外才像個有有的人。

“不會的，我相信三姐姐的手藝。”道：“你就幫我做三塊吧，等做之后，我送你一塊當做謝禮。你幫我繡一個西府海棠的花樣子吧。”

“我不要西府海棠。”顧重珠趕道：“我喜歡玉堂富貴牡丹花，三妹妹，你幫我繡牡丹花樣的，千萬別弄錯了。”

“二姐姐，你說什麼呢？”顧重面驚訝道：“我并沒有說這帕子有你的份啊。”

顧重珠聽了比顧重更驚訝：“你不是做了三塊嗎？”

突然眉頭倒豎，蠻橫道：“三丫頭這個庶出都有，我可是二房堂堂正正的嫡，憑什麼我沒有？”

“我是準備做三塊啊。一塊是給我自己的，一塊是因為三姐姐沒有得到姑蘇宋錦雙面繡的帕子，所以補償的。”顧重道：“還有一塊，是明年五月大姐姐及笄，我準備送給大姐姐的及笄禮。并沒有你的份。”

“顧重，你這是故意跟我作對。”顧重珠惱怒道：“我不管，們都有，我也必須要有，你要一碗水端平，你必須要給我一塊帕子。”

我又不是你媽，我可不慣著你！

顧重突然拉了臉冷笑道：“云錦是我的，我想給誰就給誰，這是我的自由。什麼一碗水端平？若要一碗水端平，為什麼葛家給的雙面繡帕子三姐姐沒有，你卻得了兩份？你自己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還來要求我，真是笑話！”

顧重珠沒有想到顧重會出說這樣的話，被人揭了短，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好啊！好啊！”惱怒，惡狠狠道：“我說你怎麼不給我做，原來是要給三丫頭出頭啊。你們三個蛇鼠一窩，想聯起手來欺負我一個，我告訴你們，沒門！我顧重珠可不是好欺負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