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在為大老爺守孝，四房在為四夫人守孝，自然不能穿華服飾。二房固然貪墨了，卻也不敢明面上出來啊。本來老太太可能只是懷疑，可大夫人一番勸的話，不僅坐實了二老爺貪墨的事實，還指出二夫人知不報。

二夫人心里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一點也不敢顯，只是咒發誓道：“如果二老爺回來了，我一定會問個清楚，若是他真的昧著良心做了對不起顧家，對不起老太太的事，別說是您了，就是我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老太太，二老爺貪墨的事也不是小事，二老爺今天晚上又沒有回來，二弟妹就算知，恐怕也有限。這一時半會的，我們也問不出來個什麼，不如先放一放。”大夫人聲道：“”倒是二丫頭，如今還在小佛堂關著呢，天這麼冷，小佛堂又沒有燒地龍，有碳盆寒恐怕也不夠，別說二弟妹心疼二丫頭，就是我這個做大伯母的也于心不忍啊。”

葛老夫人冷哼一聲，道：“二丫頭也是我的孫，難道我這個做祖母就舍得磋磨不？若不是做錯了事，我豈會罰？”

二夫人心里氣得要滴了，大夫人真是個惻惻的狗，平時不聲不吭，可關鍵的時候卻咬人一口。

今天的虧是吃大發了。

“老太太，您饒了兒媳這一次，是我豬油蒙了心，才會來質疑您的決策。我一聽說珠姐兒被關起來就方寸大，我得了失心瘋了，求您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要是從前，葛老夫人早就原諒了了。畢竟費氏是外甥，而郝氏卻是外人。就是對費氏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會當著郝氏的面作賤。

可此一時，彼一時，經過最近這一段時間的事，葛老夫人對二房算是徹底心涼了。

沒有說話。

大夫人看著就覺得十分暢快，從前費氏一哭二鬧三上吊，讓自己吃了不虧。這一次，就讓嘗嘗滋味。從今以后，這一招可再也不好用了。

在這短暫的沉默里，二夫人的心慢慢向下沉去，知道，天已經很晚了，如果再繼續這麼耗下去，老太太就要休息了。而若是不做什麼改變的話，是再也挽回不了老太太的心了。

失去了老太太的歡心，以后的日子會怎麼樣，比誰都清楚，四夫人沈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二夫人打了一個寒，“砰、砰、砰”給葛老夫人磕起頭來：“老太太，兒媳是真的知道錯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磕得很用力，砰砰砰的聲音聽著很駭人。

一邊磕，一邊哭著哀求：“姨母，雪娘知道錯了，姨母，求您原諒雪娘吧，雪娘再也不敢了。”

一聲聲哽咽地哭著好不可憐。

雪娘是費氏的小名。

葛老夫人沒有生兒，很喜歡自己妹妹所出的兒費雪娘，經常把費雪娘接到家里來住。

而二夫人因為家竟不好，對這個疼自己給自己漂亮服與好吃的東西的姨母也是格外親，姨甥兩個宛若母。

這一聲姨母，喚起了葛老夫人從前的回憶。

的心，生出幾分不忍。

大夫人見了，就咬了咬呀，這個費氏，居然用苦計，真是好深的心思。

“二弟妹，二弟妹，你這是做什麼？”大夫人一聲驚呼，忙蹲下來抱住二夫人，卻十分不贊同地訓道：“老太太是祖母，二丫頭做錯了事，難道老太太教訓不得？您這個樣子迫老太太，以后在顧家，老太太還有何威嚴？”

郝麗娘，你欺人太甚！二夫人伏在地上，心里把大夫人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可不管大夫人怎麼說，就是死都不抬頭，只砰砰砰地磕頭。

大夫人忍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個讓二夫人一蹶不振的機會，怎麼可能會讓死灰復燃？

“二弟妹，你這是脅迫老太太嗎？”死死攥住二夫人的胳膊，幾乎是用過全的力量去掐了，聲音也越發義正言辭：“若人人做錯事都像你一樣，顧家還有沒有規矩？不是我這個做大嫂的說你，你就是太寵著二丫頭了。焉知今天做錯事，沒有你這個做母親的太溺的原因。二弟妹，慈母多敗兒啊！”

葛老夫人心里的不忍一瞬間就消失了大半，目像月一樣清冷：“我知道你心疼二丫頭，可今天的事的的確確是二丫頭的不是。作為姐姐，不僅昧下了葛家給三丫頭的帕子，還到我面前搬弄是非，說四丫頭背地里對我言語不敬還燒了一整匹的南京云錦。”

說到這里，葛老夫人猛然間就覺得顧重珠之所以會如此顛倒黑白無中生有地中傷顧重，會如此膽大妄為不顧上下尊卑姐妹分地搶白顧重華，分明就是跟著二夫人有學有樣。

越發覺得大兒媳婦郝氏不愧是仕宦千金，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龍生龍生，老鼠的兒子會打，顧重珠如此不懂禮數，一定是二夫人言傳教的結果。

如此說來，顧重珠是斷斷不能輕易饒恕的了。

厲聲說道：“我多年不管家，尋常們姑娘做錯了什麼事，我也甚過問，這一次，是二丫頭跑到我面前告黑狀在先。幸好華姐兒來了，替四丫頭做證，證明是二丫頭搗鬼挑撥，如若不然，我豈不是被二丫頭給騙了。我平時這麼疼，卻利用我的信任對付四丫頭，我要是輕易信了，不僅讓四丫頭心寒，還會給人留下昏聵無知，偏聽偏信的印象。二丫頭膽大包天，我如何能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