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晚上顧嘉回來,當七巧兒幫著卸下那紅寶石點翠步搖的時候,顧嘉著鏡子中的自己,卻是想起來翔云郡主來。
“七巧兒,今日你瞧著大那意思,是不是不高興了?”
“你管呢!”七巧兒不屑地道:“我瞧著也是,不高興了,可是那又怎麼樣,如今二還不夠讓著,倒是好,還得寸進尺了?看到別人頭上戴著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不見一句夸,反而問東問西的。”
“想必心里不舒坦也是有的吧。”顧嘉淡淡地道:“如今上不太舒坦,我看今日去祝壽,連口茶都沒喝。上不舒坦,心里就多想吧。”
顧嘉倒是沒太在意,犯不著和孕婦一般見識。
而且若細論起來,上輩子就是這樣,上不大好,一直病懨懨的,看到什麼都心里不順,各種容易多想。
七巧兒低聲呸了下:“二,我看哪,這大的心思可真多……”
顧嘉淡聲道:“不許說。”
七巧兒無奈,只好不說,不過私底下和紅穗兒在那里咬舌子,卻是說起來:“咱家那臉盤那,跟的桃子一樣,配上也好看,再看大房里的,我瞧著那臉慘白慘白的,戴什麼都不好看。”
紅穗兒低聲道:“你是沒瞧見,那邊老壽星見了咱就高興,說喜慶,看了大,都沒說幾句,就敷衍下罷了。”
不過也就是兩個大丫頭私底下說說罷了,面上自然怎麼著的還得怎麼著。
顧嘉卸了妝容,兀自在那里看書,心里卻也在琢磨著白日的事。
其實何嘗不知道翔云郡主的心思。
只是于來說,翔云郡主屬于還要“再看看”的那種。
翔云郡主本是良善的,也是高傲的,不像是那種做出上輩子壞心事的人。既然不是,也盼著盡可能地和翔云郡主理好這妯娌關系,一家子和睦。
只是……還是要看翔云郡主自己。
人走到哪一步,卻看自己,若是生完了,熬過去,心態放平和了,們妯娌依然是好妯娌。
若熬不過去,只能另說了。
……
五月轉眼就過去,就到了酷熱的六月,翔云郡主肚子里的金孫總算是呱呱落地了。翔云郡主是整整痛了兩天三夜的,到最后煎熬得都沒快沒聲了,總算生下來個大胖小子。
孩子很好,胖乎乎的,抱在手里沉甸甸,國公爺和容氏喜得跟什麼似的,就連久不出佛堂的老太君都特地過來,抱著這孩子不撒手。
府中添丁,上下皆喜,而下個月就是齊胭出嫁的日子,顧嘉陪著容氏忙得不可開,需要準備的太多,雖說早就提前籌劃過了,可是臨到頭,還是要許多心,各管事都來回稟,有時候顧嘉這邊吃著飯都有外面管事來回事。
顧嘉現在也慢慢地練出來了,外面的管事,里面的嬤嬤們,看一眼就知道他們心里打著什麼算盤,再沒什麼事能瞞過的,而也著實培養了幾個自己的心腹。
想著以后就是不管家了,憑著自己如今打下的基,也不至于說遇到事沒個幫手。
總算到了這一日,家人吹吹打打地從濟寧過來了,這幾日齊家男子全都提前休了假的,也不用去上朝,只顧著迎接家的客人,在外面早已經準備好的別院安置下來,再在擇定的吉日過來國公府迎親。
一大早,齊二就不見人影出去別院了,顧嘉吃過早膳,也過去齊胭那里,幫著最后一次檢查嫁妝單子,看那細碎零星東西里可缺了什麼,大到穿戴,小到路上在轎子里涂抹的胭脂,都得提前考慮周全。畢竟齊胭這個新娘子一路勞頓,過去濟寧要約莫七八日,這萬一有個哪里不便,好好的新娘子豈不是遭罪了?
齊胭摟著顧嘉不放開:“阿嘉,我就要走了,你會想我嗎?”
顧嘉讓放開:“我得去檢查檢查你那喜枕,可別弄錯了,這個錯不得。”
齊胭著顧嘉抹眼淚:“我這一走怕是回不來了,你定記得想我,還有我家里留著的那些畫本,幫我照料好,下雨天記得過去看看別,太好了拿出來得曬曬,過年過節的記得拿著一碗去祭奠下書神保佑我那些畫本……”
顧嘉聽著這絮叨,頓時腦殼疼。
這是伺候畫本,還是伺候祖宗呢?
齊胭:“阿嘉……”
齊胭眼淚,拖著哭腔,仿佛要上刑場一般。
顧嘉一狠心:“來人,把姑娘給帶過去,眼淚洗臉上妝!”
齊胭:“阿嘉阿嘉!”
顧嘉揮揮手:“快。”
一群嬤嬤丫鬟撲上來,直接把齊胭逮住,大刑伺候了。
這時候外面有人來報信:“家過來搬嫁妝的已經陸續到了,看看是在外面先候著還是進來?”
這嫁妝可不是一車兩車,國公府唯一的兒出嫁,那自然得是十里紅妝了。
這麼多嫁妝自然不可能一天搬完的,所以明日迎娶,今日就得提前先搬著,往外拾掇裝車,到時候再一口氣從街面上過,那才氣派好看。
顧嘉聽著,忙道:“先讓丫鬟們都回避下。”
底下人趕應著出去,一時這邊安置妥當了,外面家的人進來。
進來的人是有齊三陪著的,逐次往外搬,搬著間,自然有些是齊三不懂的,比如這些箱籠和那些箱籠能不能疊一塊,顧嘉便讓個嬤嬤陪著一起去。
自己看看這邊一時半會搬不完的,想起今日容氏那邊還讓過去,便說先去一趟。
誰知道一出去,恰見齊三陪著個年過來。
那年一眼看到,便是怔了,不由細看。
顧嘉也是一愣,想了想,記起來這是九的弟弟十三。
齊三趕介紹了,那邊十三眸中泛起黯淡之,上前拜見,口中稱嫂嫂。
顧嘉隨意客氣了幾句,想起自己還有事,便匆忙去了。
十三陪著齊三去理嫁妝時,卻是不由得回首看向離去的顧嘉,看背影。
幾個月不見,那影倒是越發曼妙,倒是嫁人后人的風韻,行走間別致人。
……
忙了一兩日,總算是把齊胭給送嫁了,齊胭走的時候哭哭啼啼的,容氏自己在屋里兀自哭了一場,顧嘉從旁陪著,也有些傷。
和齊胭認識也有幾年了,這幾年跟親姐妹一般,如今齊胭遠嫁,怕是以后再輕易不能相見,怎麼可能不難過。
只是這婚事早就做下,且那九是個不錯的男子,想必能夠疼寵齊胭,只盼著齊胭以后幸福一生,無憂無慮的。
當下不得勸了容氏幾句,容氏眼淚,哭著嘆息一番:“養了這麼大,雖說平時總罵,可,可我心里最疼,如今倒好,嫁出去了,竟了別家的兒。”
顧嘉從旁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握著容氏的手安。
容氏后來哭得傷心了,把顧嘉摟在懷里:“得虧我還有你這麼個兒媳婦,比我那沒良心的兒強似百倍,也是個安。”
這夜顧嘉陪著容氏說了許多話,說起齊胭小時候,也說起齊二小時候,還有齊胭跟著兄弟幾個調皮的事。
這都是顧嘉以前不知道的,譬如齊二小時候還用尿去澆花什麼的,說著說著,婆媳兩個便笑起來。
顧嘉回去的時候,天早暗下來了,齊二竟然也回來了。
齊二放下書,上前:“怎麼這會子才回來?”
顧嘉嘆道:“我看母親傷心,便陪著說了一會話。”
一時又問齊二:“你怎麼這就回來了,我記得說是讓你去送嫁的?”
齊二頷首:“是,本是我,只是臨時那邊又傳來說法,說是算過了,年紀上有忌諱,要八字中帶庚的,我并沒有,看了看就讓大哥和齊四一起去的。”
顧嘉聽著,笑嘆:“這樣也好,省的你折騰這一遭。”
來回怎麼也要半個多月,想著自家男人半個多月不見人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家,必是舍不得。
原以為要凄清那麼久,誰曾想,竟然不用去了。
齊二看那笑的樣子,也是忍不住笑了:“你這是唯恐我去了讓你獨守空房?舍不得我走?”
顧嘉哼一聲:“就是舍不得怎麼了!”
齊二忍不住過來抱住,低聲在耳邊道:“今日累壞了吧?早點洗漱歇息。”
顧嘉飛眼看他,那一眼嫵:“你就知道歇息……”
雖然自己也想早點歇息的。
……
讓底下人準備好了水,齊二抱著自家娘子沐浴過了。
大熱天的,洗一個澡,上清爽多了,兩個人躺在涼榻上,折騰了一番,又一汗,不得已,繼續洗。
這次洗過,就安分多了,顧嘉偎依著齊二,在那里說閑話。
這次
齊胭的嫁妝如何,家那邊迎親的是誰,說起家在濟寧一帶的勢力,說起齊胭嫁過去的日子。
“我是盼著以后阿胭有機會多回來的,要不然只怕幾年都不能見一面。”
幾年不能見,一輩子才能見幾次?曾經那麼親的好姐妹,如今天各一方,總是心里不舒坦。
齊二安顧嘉道:“放心就是了,我前幾日還和九聊過,聽他意思,家這幾年也是想派一些子弟過來燕京城求學以謀仕途的,若是有機會,九也會來,這麼一來,阿胭應該是有機會多回來的。”
顧嘉聽得這話,自然是喜出外,一時說話間又提起了迎親的事,顧嘉卻是想起來那十三來。
“那個和齊四過來一起搬嫁妝的,好像就是十三吧?我瞧著他那眼神怪怪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反正不太舒坦。”
“你見過十三?”
齊二突然認真起來。
顧嘉不明白他那語氣怎麼有點不對勁,點頭說:“是啊,見過,還打了招呼呢。”
齊二默了片刻,抱了顧嘉:“以后和他來往。”
那年,看著就心不正,當初盯著他的嘉嘉的那眼神,簡直是——
齊二冷笑一聲,用手輕輕了一把顧嘉的腰:“以后出去,服要穿得寬松,穿得大,給外人看到了,怕不是要多想了去。”
如今了夏,難免衫單薄,若是稍微一些的,就襯出曼妙的小腰,細得像楊柳枝,走起路來風姿搖曳,偏生下面的雙卻是翹翹,像兩個桃子一般鼓鼓的隨著走路的作輕輕擺。
那簡直是活生生來折磨男人的。
齊二覺得,這個留給自己看就行了,不能讓外人看。
可是顧嘉委屈啊,顧嘉哼哼了聲,不高興地說:“什麼意思?難不你是覺得我穿裳不莊重?可我穿的,阿胭在穿,其它姑娘媳婦的也都這麼穿,又不是單單我穿服出挑,怎麼我就不能穿?”
齊二無奈,別人有這麼嫵人嗎,有這麼讓人一看就想如何嗎?
他趕摟住這撒的娘子哄:“這不是我家嘉嘉子長得最好,別人比不過麼,這麼好,自然不能讓人看到——”
顧嘉忍不住呸他一聲:“呸,胡說什麼,也就你自己王婆賣瓜自賣自夸!”
是長得好,可未必全天下的人都看著他啊,就他,小心眼的,穿個裳而已,連容氏那里都覺得穿著好看的,他卻覺得不行,覺得穿那樣是胡勾搭男人不莊重。
怕不是人心吧!
齊二看自家嘉嘉不高興,自然是只能摟著哄著,說盡了好話,簡直是賠盡了小心,跪在榻上作揖求饒的,倒是把顧嘉笑得不輕,這才算罷了。
本來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誰知道過了數日,便聽說那十三干脆留在燕京城進學讀書,不回去濟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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