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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來說，鳴舞的這番話無疑太過囂張。

不說那些中立的管事，便是忠於趙君的那部分管事，也深覺這位二姑娘真是沒有半點主子的氣度與修養。

跟在鳴舞後的丫鬟婆子們聞言麵麵相覷，不知道要做什麽好。

鳴舞自小被趙君寵著，年紀越大子便越發驕縱任，落霞院裏的丫鬟們稍有不如意的，便會迎來一頓撲頭蓋臉的痛打。

偏偏，趙君還自認的兒出高貴不可言，便是再怎麽驕縱也是應該的，不僅不拘著，反而還時常出言鼓勵。

有這樣一個娘，鳴舞的脾氣當然是越來越壞，這幾年下來，落霞院裏的丫鬟不知道換了多撥。

這次來水軒，鳴舞之所以將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帶上，其實還存了一個壯膽的心思，到得這時，才深覺自己有先見之明，若不是帶了這麽多人來，難道還要一個主子來手砸水軒嗎？

誰知道，命令傳達下去，那些丫鬟婆子卻半晌沒有靜，這可把鳴舞氣壞了。

這些該死的下賤胚子，這不是在止歌麵前落麵子嗎？

轉過。鳴舞抬腳便將一個中年婆子踹倒在地，然後一邊在上踢著，一邊裏罵個不停：“你們這些狗奴才，是不是見著我娘丟了管家權便能輕賤主子了？我告訴你們，就算不用我娘出馬，收拾你們這些有二心的奴才，本姑娘也是輕而易舉！”

鳴舞下腳極為用力。那婆子又不敢反抗。便隻能抱著頭在地上翻滾哀鳴，看起來好不可憐。

許是這樣的場景在落霞院裏見得多了，其他丫鬟婆子雖然麵帶不忍。卻沒有半點驚訝，更不敢出言相勸，就怕鳴舞將火燒到自己上來。

察覺到四周的視線，鳴舞停住腳狠狠瞪著瑟的下人們。尖聲罵道：“狗奴才，看什麽看。本姑娘讓你們把這水軒給砸了，都沒長耳朵嗎？我可警告你們，誰要是不聽話，回了落霞院我就讓人把你們都賣到最下賤的地方去！”

這一番罵下來。即使鳴舞是主子，所有的管事看時眼中也隻剩了冷淡。

因為某些原因，威遠侯府的下人都是簽了死契的。便連他們的子，日後也隻能是威遠侯府的下人。

雖然他們真的隻是侯府的奴才。但鳴舞一口一個“狗奴才”，雖然不是指著他們的鼻子罵，聽在他們耳裏仍是格外的刺耳。

為府裏管事，這些人手裏多多都有了些權柄，平日裏就算是夫人都會給他們幾分麵，如今到了二姑娘跟前，合著他們隻不過是個隻能任打任罵的狗奴才？

便是有那死忠於趙君的管事，這時也難免對是否仍能東山再起有了疑，親兒都能教這樣，夫人真的是如他們往日所見的那般高貴雍容，看事看有見地？

一旁的止歌將這些人的神盡收眼底，都忍不住默默為鳴舞點個讚了。

果然，敵人的豬隊友，就是我方的神助手啊。

有了鳴舞的這番攪合，想來，慕輕晚要收服這些管事，要比預想中來得容易許多。

不提這些管事如何想，鳴舞不僅一通打罵，還直言若是有不聽話的就要被賣到最下賤的地方，跟著來的那些丫鬟婆子聞言都麵大變。

這些人都深知鳴舞的秉，本就不懷疑鳴舞話裏的真實。

在侯府這等鍾鳴鼎食的人家裏呆久了，這些丫鬟婆子平時過的日子可不比一般的小富人家差，就算時不時要忍鳴舞的壞脾氣，也到底是瑕不掩瑜。

們簡直不敢想象若是被賣到那等醃臢的地方，等待們的，將會是怎樣悲慘的命運。

沒有人敢用自己將來的命運來賭鳴舞會不會一時心放過們，所以這些丫鬟婆子即使知道若是真的聽了鳴舞的話砸了水軒，也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但再怎麽樣，總歸不會差過被二姑娘賣到那等地方去吧？

於是，先前還猶豫著不敢的落霞院諸人咬了咬牙，挪開步子，或桌椅，或茶盞，或這廳裏的各式擺件，各自找了東西準備開砸，甚至還有幾人瞧中了同一樣東西起了爭執的。

眼見落霞院的丫鬟婆子便要將水軒弄得一片狼藉，慕輕晚眼中第一次現出怒火，一隻手重重在桌上一拍，沉聲低喝道：“放肆！”

這話既是說落霞院的下人，也是說鳴舞。

慕輕晚雖然在威遠侯府當了二十年的形人，可當年畢竟在京城掌過侯府中饋，發起怒來亦不乏威嚴。

落霞院諸人被這一聲低喝駭得手一抖，若不是抓得，恐怕手中的東西便要應聲而落，真正的貫徹鳴舞方才的命令了。

就連鳴舞，即使心裏仍是怒火中燒，也沒在這當頭出言頂撞。

鳴舞沒有開口，慕輕晚卻是衝著訓斥過來。

“鳴舞，原本我念在你畢竟年紀尚，不想與你多做計較，但如今看來，你這脾氣若是再不好好管教，日後說不得還要連累到我的止歌。”

“瞧瞧你們的樣子，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

“做主子的不知道恤下麵的人，輒就是打罵。做下人的明知主子言行不妥，非但不加以勸阻。還為了免於懲罰幫著主子犯錯。”

“既然如今侯府院由我來管，便斷然容不得你們如此胡來！”

慕輕晚眸泛冷，若說先前還能不與鳴舞計較，那如今對鳴舞便隻剩下厭惡了。

就如所言，不在乎鳴舞的言行有多陋不堪，反正鳴舞也不是的兒，就算可以預見。若不改了這子。將來出嫁之後絕對沒有好日子過，到時候該擔憂的也是趙君而不是。

真正氣的是鳴舞這些不當的行止若是被外人看了去，恐怕會外人置疑與鳴舞同氣連枝的止歌是不是也一樣品行不端。

名聲。在這個對子異常嚴苛的年代來說，很多時候是重於生命的。

若止歌真的因為鳴舞而名聲有損，將來議親時，止歌不知道要吃多大的虧。

對如今的慕輕晚來說。兒便是的一切，任何人想要對兒做不好的事。都得問答不答應才！

厭惡地看了仍昂著頭一副死不認錯的樣子的鳴舞，慕輕晚也不與多說，開口揚聲道：“來人！”

上前的是管著水軒的林嬤嬤。

恭敬的行了禮，低眉順眼地道：“夫人有何吩咐？”

慕輕晚冷冷看了鳴舞以及正驚懼著看著的落霞院諸人一眼。向來溫婉的麵上亦顯出殺伐決斷來。

“做下人的若隻能助主子犯錯，那侯府不需要這樣的下人。”慕輕晚冷聲道。

慕輕晚的話讓落霞院諸人心中一跳，心裏更是不由害怕起來。也許，們所認為的冒犯這位夫人會比不聽二姑娘的話結果來得好。是錯誤的？

然後，慕輕晚的聲音便傳這些正惶然的人耳中，“所有進到水軒來的丫鬟婆子，不拘是誰，通通給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還有，馬上讓人將人牙子喊來，待這些人完罰就通通發賣出去！”

這下落霞院諸人是真的慌了。

們本以為，慕輕晚看著便是個好說話的，又是初掌中饋，怎麽著也不會在這時對們大幹戈才是。

可是，們到底看低了慕輕晚對止歌的看重。

若鳴舞不表現得那般上不得臺麵，若的言行不至於會影響到止歌，慕輕晚也就真如這些人所想，可一旦於止歌有礙，慕輕晚也不在乎發賣幾個下人。

越是平日裏看似和的人，一旦真的冷下心來，便絕不會搖。

即使那麽多人齊齊跪在麵前，此起彼伏的磕頭聲砰砰作響，慕輕晚也沒看他們一眼，而是轉頭看向仍擰著子的鳴舞。

大概是吃定了慕輕晚不敢把怎麽樣，即使落霞院裏的下人都駭得跪地求饒，鳴舞也仍不覺害怕，還帶著稚的小臉上帶著滿滿的不屑，即使高上有所不足，看慕輕晚的眼神都似是站在高俯視。

其實鳴舞想得也沒錯，若是換個時機，甚至隻要周圍沒有這麽多的人看著，慕輕晚也許真的不會對怎麽樣。

還是那句話，鳴舞又不是慕輕晚的兒，可沒必要為了管教鳴舞而惹來諸多是非。

可如今，本就是慕輕晚當家理事的第一天，又當著這麽多府裏管事的麵，鳴舞不僅讓人大鬧水軒，還出言辱罵慕輕晚，若這樣都不給一個教訓，以後又有誰會把慕輕晚放在眼裏。

反過來說，若對府裏二姑娘，慕輕晚都能毫不畏懼容，那這些本就擅長看時勢的管事日後對慕輕晚也必定會多幾分慎重。

若是對下麵的人不能形自己的威嚴，又如何來掌家？

慕輕晚當然明白這些，事實上，慕輕晚先前還愁著不知道要拿什麽在這些管事麵前立威，誰知道鳴舞就這麽的自送上門來。

“至於二姑娘，”慕輕晚麵如冰霜，眼神一一自那些管事麵上掃過，直至他們下意識的挪開眼，這才接著道，“看來二姑娘這六年的規矩都是白學了，既然如此，自今日起。二姑娘便仍在落霞院裏閉門學規矩吧，什麽時候得了李嬤嬤的肯定，什麽時候再出來！”

鳴舞聞言更是不屑。

還以為慕輕晚能想出什麽轍呢，原來也隻不過是足。

在落霞院，才是唯一的主子，就連那個宮裏出來的嬤嬤，不想理時。不也一樣可以看都不看一眼？

鳴舞不由自主地便嗤笑一聲。

不僅鳴舞。就連在座的管事們，也都覺得慕輕晚這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對鳴舞來說。在落霞院裏做些什麽不還是自己決定？

不過，慕輕晚的話還沒說完。

幾乎是鳴舞的嗤笑方落，慕輕晚便對著林嬤嬤繼續吩咐道：“既然是學規矩的，生活自然以清苦為上。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奢侈，自今日起。便將落霞院裏所有貴重品全部收到庫房。當然了，堂堂侯府自然不會短了府裏姑娘的用度，在二姑娘學規矩這段時間，二姑娘的一應用度比照從前。隻是先存庫房裏，什麽時候二姑娘學好規矩了，再什麽還到落霞院。”

這還沒完。“另外，為了不讓二姑娘分心。吩咐大廚房，從今天開始，落霞院裏的吃食都按最簡單的來，不許太過葷腥。”

“鑒於落霞院裏侍候的人馬上要被發賣，待人牙子來了首先便給二姑娘挑幾個忠心可靠的丫鬟，林嬤嬤，這些事都給你去辦。”說到這裏，慕輕晚看了看仍跪在地上不住求饒的落霞院諸人，“不過，林嬤嬤，挑人的時候盡管把我的話放出去，日後到了落霞院，誰若是還敢像這些人一樣不思規勸姑娘，也不用回稟了，直接拖出去打死！”

聽到這裏，那些還心存僥幸的落霞院的丫鬟婆子們齊齊一僵。

沒想到，這位夫人平日溫和，真該狠起來的時候，比起誰都不遑多讓。

比起直接被拖出去打死，們如今至還能留條命，若是再繼續糾纏下去，那這命是不是還能保得住，誰又能說得準？

一時之間，了這些磕頭與求饒聲，水軒裏倒是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就連那些坐在一旁旁觀的管事們，也都跟著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