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當年作為寒素的一世經曆，止歌在京城認識的人不。

但是，如今的京城，認識的人，可就不多了。

循聲去，方才開口的便是立於馮伊人旁麵帶冷然的翠，而這個人，正是當初在湖州時楊夫人的賞荷宴上，想將止歌推下水，卻最終害人害己的連晴。

湖州到京城，隔了這麽遠，兩人還能重新遇上，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了。

止歌有些恍然。

當時在慕家，慕曉曉說起馮伊人的家世時，聽到馮伊人的大伯任了吏部員外郎，止歌就覺得有幾分悉。

如今回過頭來一看，可不就是悉嘛，連家之所以在湖州以一介商賈躋名流，就是因為連家的姑嫁給了京城吏部員外郎的嫡次子。

連家姑的公公，原先就是吏部員外郎，在他告老後，他的長子就接了他的差事，而連家姑的夫君，則在禮部尋了個清閑差事混日子。

所以，馮伊人就是連家姑的兒。

止歌看了看許久不見的連晴，又看了看微低著頭一副委屈樣的馮伊人，不由勾了勾，這可真是姐妹倆，居然都曾經想將推進水裏，最後又都害得自己落水。

“好久不見了啊，”止歌微瞇著眼與連晴打招呼，“連小姐。”

連晴這時隻覺心中升騰起一子不住的怒氣。

在湖州時，連晴是連家老爺捧在手心裏的明珠，不僅在家中寵，便是出得門去，看在姑姑嫁到京城的麵上。其他人也多對禮遇有加。

也因此，那次在儀軒裏與止歌因為一支步搖而起的爭執，就從此讓連晴恨上了止歌。

這也直接導致，在楊夫人的賞荷宴上，連晴不僅對止歌出言不遜，後來還起了歹心想將止歌推水裏看出醜。

誰知道，最後落水的。卻是自己。

一想到當初居然為楊雲浩那個無賴所救。被他幾乎了子不說，還差點就要與那無賴訂親，連晴心裏就是一陣反胃。

雖然連家後來沒同意與楊家結親。但連晴在湖州到底已經名聲盡毀，不得已之下，連老爺和胡太太隻能將孤一人送到京城的連家姑這裏。

從前在湖州的連晴無疑是張揚蠻的，可如今的連晴。卻因為賞荷宴上發生的事而變冷了許多。

突然見到心中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饒是以連晴如今的冷漠子。也不由瞬間變得激起來。

“止歌，居然是你！”連晴的一雙眼瞬間因為怒氣而充變紅。

是的，在連晴心裏，一直將自己落到這一步的過錯。都算在了止歌的頭上。

“是我又如何？”止歌挑了挑眉，“連小姐，別來無恙啊。”

連晴氣極。若不是被馮伊人拉著，說不得就要撲向止歌了。

而馮伊人。一邊拉著連晴不讓衝，一邊卻低聲問道：“晴姐姐，你們認識？”

原本十分激的連晴突然一窒。

雖然被送到京城姑母這裏，但無論是連家人還是連晴自己，都對其中閉口不談，所以一直到現在，無論是連家姑還是馮伊人等人，都不知道當初在湖州時發生了什麽事。

而馮伊人上次在慕家落水回去之後，因為於提起事真相，也隻簡單提了一句是在慕曉曉的表妹手裏吃了虧，所以，兩人此前都不知道，讓們先後落水的，竟然是同一個人。

兩人都不想被別人知道自己落水的，一時之間，竟都隻看了看止歌，反倒沒人再說話了。

們不說話，可不代表止歌不說。

“沒想到連小姐也來了京城，我還以為，有了上回的事，連家就要和楊家結親，連小姐也該沒有時間出門了才對。”止歌說完又偏過頭看向馮伊人，“馮小姐，上次你落水走得匆忙，咱們是不是還有很多話沒說清楚？”

連晴和馮伊人連忙低下頭，再不敢多言。

兩人心裏都有些後悔，明知道這個止歌不是盞省油的燈，方才怎麽就一時沒忍住那口氣呢？

連晴來京城，就算是麵對姑母，也隻說是生了場大病，進京調養的，若是這時候讓馮伊人姐妹知道在湖州時已經毀了名聲，以後馮伊人姐妹會如何看？

而馮伊人，原本在外一直表出來的，都是一副純善溫的樣子，要是被人知道上慕家作客，還企圖把止歌推進水裏，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形象可不就然無存？

一行三人，唯一不知的，就隻有馮伊月了。

連晴和馮伊人生怕馮伊月再說出什麽話來惹惱了止歌，連忙連拉帶拽的將馮伊月帶往了另外一邊。

止歌也沒有阻止。

總歸已經讓們到了教訓，隻要們以後不再來招惹，也沒興趣去為難幾個小丫頭。

倒是慕曉曉，對馮伊人和連晴挑釁過後又不給個代就走的舉有些忿然，不過隨即又轉向止歌，一臉的崇拜。

慕曉曉子有些憨直，最不擅長的就是與這些一句話都要拐七八個彎說出來的閨秀們打道，見止歌三言兩語就讓馮伊人和連晴投鼠忌，灰溜溜地離開，自然崇拜得不得了。

兩人又在百花園裏逛了一會兒，便有園中侍候的宮傳話，道是含月公主已經園，請各家小姐到牡丹園裏參加春宴。

牡丹本是花中之王，百花園中的牡丹園不僅占地最廣，而且還於百花園最中心的位置，其間遍植各種名貴牡丹，姚黃魏紫競豔，豆綠趙爭。呈現出一派雍容華貴的熱鬧景象。

止歌和慕曉曉到達牡丹園時，已經有不小姐們在宮的引導下落座。

含月公主本就是個閨閣，所主持的春宴，自然不像京中平常宴會那般沉悶，而是靈活新奇了許多。

整個牡丹園被布置了一個宴會場所，中間搭了一圓形半米高的臺子，上麵置著一席桌案。明顯是含月公主的位置。

以這個臺子為中心。除了幾條兩側用各式牡丹隔出來供人行走的小徑，便呈放狀擺著許多條形長幾，長幾上擺著各式瓜果。便是各家小姐座的地方了。

每兩張長幾之間，都用一盆或幾盆開得正豔的牡丹花隔開，即使是相鄰而坐的幾人都不一定能看清楚對方在做什麽，既保證了有一定的*。又能隔著花約相見，倒顯格外的別致。

春宴雖然每年都有。而且都是在這百花園裏，但在哪個園中，卻不是固定的，就如去年的春宴。就設在梅園裏。

所以，即使場間有小間不隻參加過一次春宴，這時也不由麵驚奇。

每張長幾上坐兩人。可以自由選擇和自己相的人坐在一起，止歌和慕曉曉自然同坐一席。

至於和止歌一起過來的鳴舞。止歌並未刻意尋，但鳴舞張揚得讓想看不到都不行，止歌一眼過去，便在距離中間的臺子最近的一張長幾上看到了。

而與鳴舞同坐的，居然是方才才見過的連晴。

這兩人原先在楊夫人的賞荷宴上就很聊得來，這時異地重逢，更覺欣喜。

待各家小姐一一落座，眾人便見牡丹園口，兩列宮緩緩行來，跟著的是代表公主份的鹵簿儀仗，再之後則是一乘明黃的肩輿。

牡丹園雖不小，但這時被布置了設宴場所，自然容不得公主儀仗，那肩輿便停在了口。

然後，眾人視線所及的地方，一名自肩輿上緩緩走下。

那便是含月公主了。

當今皇上本就能稱得上是男子，寧妃娘娘亦是難得一見的人，含月公主算是綜合了兩人上的優點，量較尋常閨閣小姐來說要高出半頭，五致明豔，出皇家又自帶一天然的貴氣，讓人下意識的就不敢直視於。

頭上挽了個繁複的發髻，正中了支五金錢玉步搖，兩鬢各三支吹花紅寶釵，額心沒有花鈿，隻隨意用朱砂點了一抹亮眼的緋。

上著一襲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當一步步向前，迤地的尾漸漸拉開，上麵繡著著五彩金仿佛要振翅飛翔，十分奪人眼球。

即使其中有些小姐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含月公主，這時也不由現出驚豔之。

含月公主顯然已經習慣了被眾人注視，麵不改的一步步走上中間的臺子，然後用優的姿態端坐。

略上挑的雙眼四顧一掃，每個到視線的人都覺正在看自己，有那易激的，甚至立馬就雙頰發紅。

含月公主麵上帶出微笑，“各位小姐之中有不都曾參加過春宴，想必各位也都知道，本宮這春宴向來沒什麽規矩，諸位不必拘謹，不妨就當尋常的家宴，自在些便好。”

隻這一番話，便盡顯皇家公主的風範與氣度。

眾人齊聲應是。

然後，便有宮魚貫而，送上各種珍饈佳肴。

止歌拿起麵前的酒壺，為慕曉曉和自己各斟了一杯清甜醇香的果酒，端起酒杯湊到邊，卻隻稍稍潤了潤。

看了中間臺子上一舉一都高貴優雅的含月公主一眼，止歌不知想到了什麽，畔勾起的弧度微微加深。

不得不說，當今皇上確實寵溺含月公主，就這春宴上的各式杯盤用，都無一不是品中的品，尤其是送上來的那些食，饒是在座的都是京中出不俗的貴，也在品嚐之後麵帶歎服。

就如含月公主所說的那般，舉辦的這春宴真的沒什麽規矩，在座的這麽多小姐們，無論是不是第一次參加，除開開始時的拘謹。後來都一一放開了。

宴至一半，含月公主似是有什麽事，含笑道了聲失陪，便在宮們的簇擁之下先行離開。

就在含月公主離開後不久，坐在靠近臺子的鳴舞眼珠微微一轉，也與旁的連晴低語幾句，然後往含月公主離開的方向而去。

無論是含月公主還是鳴舞。們的向止歌都沒有興趣知道。

倒是慕曉曉。許是宴上果酒飲得有些多，一時之間竟有些急，還是止歌喚了服侍的宮帶去淨房。

不過……

兩刻鍾之後。止歌看了看邊的空位，不由皺起了眉頭。

按說隻是去個淨房，這麽長的時間慕曉曉早該回來了才是。

雖然這是在含月公主的春宴上，但這可不意味著這百花園裏就沒什麽暗地裏的汙穢之事。以慕曉曉那本不會拐彎的子，若是被看到或聽到什麽不該知道的事……

想到這裏。止歌站起。

止歌從前就來過這百花園，那時這百花園還因為戰火而接近荒蕪，遠不如今日這繁花似錦的樣子。

二十幾年過去，百花園較當年也有了不變化。止歌向宮問清了淨房所在，然後一路尋著慕曉曉而去。

就在止歌尋找慕曉曉時，在離牡丹園不遠的一座致小院落裏。卻正發生著另外一番談話。

含月公主斜倚在一張鋪著褥子的貴妃榻上，此時的並不似方才在春宴上出現在人前時的從容高雅。而是微皺著眉頭，眉宇間有幾分疲憊。

撇開公主的份，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可因為麵上這幾分疲憊，卻讓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更一些。

生於皇家，又是當今皇上最寵的公主，有何事會讓含月公主有如此表現？

不多時，一名神沉穩的宮自外而，先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禮，然後才低聲道：“公主。”

含月公主這時顯然有些著急，用上用力一撐，便坐直了子，等那宮行完禮，才強自按捺下心中的不耐，“人呢？”

那宮的頭低了低，輕聲應道：“回公主，那位大人……沒來。”說到這裏，那宮雙張合了幾次，好半晌才再度發出聲音，“公主，您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妥，若是讓寧妃娘娘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