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淩聞言眼中便閃過讚賞，“素素的眼一如當年，如今就連許多寒氏族人都被為富貴繁華所迷，又哪裏會看破表麵察覺到寒家的危機呢？”

到後來，寒淩麵上多了些許冷，“這世間總不了那起子忘恩負義之人！”

他口中的忘恩負義之人是誰，寒老爺子和止歌都明白。

事隔這麽多年，又有了這七年的緩衝，止歌如今提到趙南已經沒有任何覺了，對來，趙南便是一個悉的陌生人，他的所作所為自然影響不到分毫。

隻不過，與趙南之間的那筆債，卻是一定會討回來的。

所以，聽了寒淩義憤填膺的一番話，止歌淡淡一笑，“哥哥何必為無關之人氣，咱們寒家可從來沒有讓人欠了債不還的道理，他既然欠了咱們的，他連本帶利還回來不就可以了？”

這席話雖然得平淡，但裏藏的自信卻讓寒淩跟著雙眼一亮。

寒淩是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本事的，當然不懷疑止歌有沒有這話的底氣。

事實上，雖然這麽多年都居高位，但寒淩一直都認為，若是妹妹在的位置，一定會做得比他更好。

在寒老爺子的三個兒中，最有乃父之風的，其實一直都是寒素，甚至當年寒老爺子都曾歎過，如果寒素是男兒，寒家怕是會在手裏走上另一個高度。

隻不過，這個年代，子就隻能作為男人的附庸而存在，即使寒老爺子當初心裏也曾有過打算，最終也在寒氏一族的力下不得不放棄。

所以這時聽止歌如此一。寒淩便立即問道：“妹妹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

這些年寒家的風整個大武朝的人都能看到，但為臣子，這樣的風並不見得就是好的，寒老爺子和寒淩一直都想將目前的局麵扭轉過來，但到目前為止都沒得出什麽萬無一失的好法子，隻能被的提防著來自宮裏的暗招。

如果可能，當然是主出擊為妙。

一時間。寒老爺子也帶著期的看向止歌。

“是有了點頭緒。但尚不完善，這件事畢竟還是要從長計議，等我確認妥當了再與爹爹和哥哥聽吧。”止歌道。然後卻是話題一轉，“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我如何能以如今的份明正大的與寒家來往。”

止歌可不希自己好不容易與父兄相認了，最後卻仍隻能背著人私下來往。

聽止歌這樣一。寒老爺子眼中便是一黯，“素素。是爹和你哥哥沒本事……”

這世間最不希寒素重回人世的，便是當今皇上趙南了，若止歌的份傳了出去，就算不被趙南暗地裏下殺手。隻怕也得被安個妖孽的名頭活活燒死。

寒老爺子在這大武朝可以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連明正大的認回兒都不能夠，他怎麽能不傷懷？

止歌一雙眸微抬。眼中閃過睿智，道：“爹。哥哥，這可就是你們想岔了。”

見寒老爺子和寒淩不解的看著自己，止歌接著道：“你們這是形思維慣了，但是，以趙南那多疑的子，就算你們現在就把我拉到他麵前，告訴他我便是當年的寒素，你們以為，他會作何想？”

恐怕趙南不僅不會相信，還會認定這是寒老爺子父子刻意找個人來試探他的。

止歌想得到，寒老爺子和寒淩自然也能想到，幾乎是瞬間，兩人便神一振，“你是……”

止歌點頭，雙眼微瞇著看向前方的琉璃矮幾，仿佛想過那可鑒人的桌麵看到別的什麽。

“當年大武朝的江山確實來得不容易，越是得之不易的東西，就越是讓人害怕失去，所以趙南這個人最是多疑，在他心裏，任何於他的江山有礙的人或事都不應該存在於這世上，所以……哼！”想起當年的事，止歌冷嗤一聲，“若是我們的往來，以趙南的子，不定他就真的能猜到些什麽了，但反過來，咱們將一切都擺在明麵上，他反倒不會相信了，更會找盡一切理由來服自己這是假的。”

止歌當年與趙南相伴十幾載，雖然兩人一直是發乎止乎禮，但論起對趙南的了解，便是太後周氏這個親娘，都得被止歌甩出十萬八千裏。

寒老爺子和寒淩聞言都一陣激，他們等了這二十幾年，如今好不容易止歌出現了，當然希能明正大的變回當初的父、兄妹的關係，而不是隻能如裏見不得的老鼠般隻能藏著掖著。

“所以……”寒淩一邊思忖著，一邊道，“妹妹不僅要為名正言順的寒家兒，這事還要做得明正大！”

三人相視一笑。

……

再朗月閣裏，止歌離開後不久，今顯然格外安靜的鳴舞便借著上淨房的理由跟著離開了。

才走出朗月閣不遠，鳴舞尋了個僻靜的所在，便急急問道：“怎麽樣，可打聽到了？”

這次來寒家，鳴舞除了帶了兩名丫鬟，還帶了張嬤嬤。

鳴舞今來寒家是有所打算的，那兩名丫鬟可不敢相信，所以出來之前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把們支開了，如今跟在邊的隻有張嬤嬤一人。

聽到鳴舞的問話，張嬤嬤連忙回話道：“回郡主，今來的男客都被寒家安排到了寶月樓裏，安國公府的人已經遞了話過來，安國公世子如今正在寶月樓。”

回完話，張嬤嬤又微皺著眉，有些遲疑地勸道：“郡主，今這事以奴婢看來還是有些不妥，要不您還是再思量思量吧？”

張劉兩位嬤嬤都是太後賞給鳴舞的。兩人也自知太後既然把們賞給鳴舞，便斷不會再招了們回去，所以自打來到鳴舞邊，除了不敢助鳴舞與止歌作對，在其他事上也確實是一心為了鳴舞打算。

若非如此，深知鳴舞脾氣的張嬤嬤這時也不會開口相勸了。

隻不過，張嬤嬤的一番好意鳴舞到底還是沒放在心上。

衝著張嬤嬤隨意揮了揮手。鳴舞有些不耐煩地道：“行了行了。這件事本郡主心裏自有計較，你隻要做好本郡主吩咐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在一邊看著便是。”

鳴舞最開始時其實還是很看重張劉兩位嬤嬤的。隻不過兩人在威遠侯府的第一次亮相就被止歌給了個下馬威，在那之後更是有幾分談止歌變，而鳴舞又一直將止歌視作是眼中釘中刺，兩人自然便不為鳴舞所喜。

若不是鳴舞現在手裏無人可用。一定不會帶張嬤嬤過來。

張嬤嬤能在宮廷裏安然生存幾十年，又哪裏會猜不到鳴舞的心思。見狀便在心中暗歎一聲垂手不語。

在宮裏這麽多年，張嬤嬤不是沒有見過那等想上位的嬪妃使手段博得皇上的歡喜，可宮裏這些年或得了白綾或飲了鴆酒的，也多是這些走捷徑的。

作為子。不是不能為自己的將來謀算，但必須得有個度，像鳴舞這般打算以自己的清白為籌碼的。就算真的能嫁到安國公府，難道還能指安國公世子好聲好氣的對待一個算計自己的人嗎？

張嬤嬤打從一開始就不讚同鳴舞這般急功近利的做法。隻不過的意見並不被鳴舞所重視，自然也就不能改變鳴舞的主意。

罷了罷了，自己多提醒了這一句，也算是盡了心了，至於其他的，聽由命吧。

盯著自己的腳尖，張嬤嬤在心裏暗道。

這時，鳴舞突然又問道：“對了，可打聽到了寒家給男客準備的客房在哪裏，還有，那人可明白我的意思？”

張嬤嬤將心裏的不讚同下，打起神來回道：“回郡主，男客的客房就在離寶月樓不遠的院子裏，安國公府那人親口了，他一定會找個機會讓安國公世子去客房更。”

鳴舞聞言便滿意的點點頭。

這段時間以來，太後那裏尋不到半點回音，就算是周語然那裏也不知道這是為何，遞牌子進宮求見吧，又始終不見太後傳召，鳴舞等來等去的，心裏便也急了起來。

事實上，鳴舞今年也才十三歲，這個年紀論起婚嫁來還為時尚早。

原本鳴舞也並不怎麽著急的，畢竟到及笄還有兩年，有的是時間籌謀自己的終大事，但周語然可是過的，安國公世子同止歌之間有些不清不楚，更是親眼見過兩人在離湖邊安國公府的宅子裏私會，要是不抓時機下手，恐怕等來的就是止歌與安國公世子定訂的消息了。

到底，鳴舞還是清楚自己的份。

雖然的生母是當朝長公主，可這件事卻是不能拿出來的，如今雖然有了個郡主份，但在旁人看來，在子裏就隻是一個庶，即使披上郡主這皮，也不會有人高看一眼。

若威遠侯府真的要與安國公府結親，嫡出而且年長的止歌才是唯一的人選，又哪裏得這個庶出的二姑娘？

雖然還沒見過安國公世子，但鳴舞早就已經認定這會是個好夫婿，好不容易才看中的人，又怎麽能讓止歌捷足先登？

鳴舞之所以會兵行險招，也是出於這樣的理由。

起來，鳴舞到底是個還未及笄的姑娘，雖然跟在趙君邊耳濡目染的朦朧知道了些男之間的事，卻也隻是皮罷了。

所以這次特意請了周語然相助，打聽到安國公世子在寒家的向。

鳴舞的想法是，隻要這次借著機會在安國公世子更時讓人撞到他們倆獨一室，到底還有個郡主份，眾目睽睽之下，還怕安國公世子不答應娶？

也知道，這樣做到底還是有些有損的清白。不過，隻不過是在外人麵前做做樣子罷了，又不是真的失了清白，這應當是無大礙吧？

打定主意之後，鳴舞暗自在心裏打氣，然後才帶著張嬤嬤按照周語然的人打聽到的路線一路往寶月樓的方向而去。

就如同朗月閣是寒家曆來招待客的所在一般，寶月樓則是遇到年節有客人時招待男客的地方了。

不同於忌諱頗多的眷。寶月樓的宴席卻是擺在院子裏的。

作為招待來客的所在。寶月樓的景致在整個寒家來也是數一數二的，正逢今公作，整個院子在暖的籠罩下更是平添幾分。再配上院中盛放的繁花，也算是景迷人。

這麽多有份的男人聚在一起，詩作對的有，把盞狂歡的也有。不多時便是一派熱鬧景象，即使寒老爺子和寒淩相繼離開。也未能影響到客人們的興致。

蕭靖北，便是這席間算得上異類的一個。

雖然麵前的杯中斟滿了酒，可是蕭靖北卻一口未飲，他本來也是個冷漠寡言之人。從頭到尾更是未與鄰座之人過一句話。

這樣的蕭靖北，若是放在往常，定會惹來大多數人的厭棄。

但如今可不一樣了。蕭靖北得了皇上的常識，年紀輕輕便任了正四品的錦衛北鎮司鎮使。可以算是大權在握，以北鎮司那大得可怕的職權，在座的人誰都不想有任何惹怒蕭靖北的可能，誰知道這位安國公世子心如何，要是無端就被北鎮司的人找上門來……

北鎮司是什麽地方，要是真進去了哪還能囫圇出來？

就算隻是虛驚一場，但即使最後沒什麽事，隻怕也會被人恥笑一番吧？

所以，即使蕭靖北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來向他套近乎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用冷得能結冰渣的眼神退了又一名搭訕的人，蕭靖北舉箸正準備夾菜，卻冷不防被人一撞，人倒是沒什麽事，隻是麵前的酒杯卻是順勢打翻，杯中清澈明的酒順著桌子便流到了蕭靖北上，那的衫便隨即多了一片深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