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安國公蕭立出事時，蕭靖北還是個四歲稚。

一個四歲的孩子，安國公出事又非常突然，他又怎麽可能會知道關於麒麟衛的事呢？

蕭靖北會有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趙南打量的目看似不經意，但其實卻是盯著蕭靖北的臉，半不曾放鬆過，確認蕭靖北的反應不未曾作偽，他才算是稍稍放下心裏陡起的疑心。

當初為了防止蕭立真的從吳太醫的故居得知了當年寒素之事的真相，趙南還沒等蕭立回京，就讓人給他下了劇毒。

他原本想著，就算沒有蕭立的接，以玉麒麟那樣重要的東西，在蕭立上以及安國公府四翻找一番，又豈有找不到的道理。

卻沒想到，在蕭立陷昏迷之後，任他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安國公府搜尋，都再沒見過玉麒麟的蹤影。

誰又能想到，當初的蕭立，會因為疼寵兒子，而把玉麒麟這樣的東西拿給蕭靖北當玩玩呢？

失去了玉麒麟，就等同於無法掌控麒麟衛，這讓趙南當初很是心痛了一番。

麒麟衛中的員不愧是當初被挑細選出來的，不僅各個手出眾，還都嚴格遵守當初麒麟衛立之初的幾項規矩，沒見到玉麒麟，哪怕明知道趙南是當今皇帝，也沒能讓他功號令麒麟衛。

所以，這些年。因為沒了玉麒麟，麒麟衛的眾多好手沒人約束沒人統領，漸漸的就了一盤散沙，完全不複當初的風得意。

若是玉麒麟仍在，如今的麒麟衛又豈會變如今這個樣子。

趙南確認了蕭靖北並未瞞什麽，心頭一鬆之餘，也著實的可惜了一把，如果不是當初蕭立居然差錯的去了吳太醫的祖宅，隻怕如今的麒麟衛仍是他手上的一柄利刃。

皇家死士雖然手也好，但皇家死士的職責隻是保護皇室員的安全。

想到這些。趙南一時便有些意興闌珊。

又與朝臣們朝議了一番●●●●，★※。下朝之際，趙南突然想到，當初的寒素手裏還有一支較之皇家死士與麒麟衛又要銳許多的暗衛，後來寒素於宮裏暴斃。那麽。那支暗衛。後來又落到了誰的手裏？

這些年，因為寒素之死，趙南對寒家之事一向格外容忍。更連暗衛這樣重要的東西都未調查。

可如今，他總覺得，他似乎有必要好好調查一番了。

……

蕭靖北回到安國公府時，麵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雖然那笑意淡得幾乎看不出來，但出現在從來都不半表的蕭靖北臉上，便顯得格外的明顯。

下朝之後，他本準備徑直出宮，卻不料被寒老爺子住了。

對於止歌的這位父親，蕭靖北自然尊敬有加，當即就口稱“嶽父”。

寒老爺子此前也見過蕭靖北幾次，但這次打量他時，眼中就格外的認真，好半晌之後才麵帶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先道了一句“好好待止歌”，然後又莫名道了句“你比他強”。

雖然蕭靖北並不十分明白寒老爺子口中的那個“他”是指的誰，但很明顯，這是寒老爺子對他的肯定。

能得到老丈人的肯定，蕭靖北自然十分高興。

這份高興，一直保留到他從北鎮司離開回到安國公府。

一路回了聆風院。

早在看到蕭靖北進了院子，李嬤嬤就早早將止歌房裏侍候的人打發了出去，向來嚴肅的也麵帶笑容的退了下去。

對於李嬤嬤來，能看到止歌與蕭靖北相得如此親睦，就已經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了。

蕭靖北進屋時，止歌進捧著一本賬冊在看。

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蕭靖北掛在臉上的好心，跟著角微彎，問道：“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這般高興？”

蕭靖北看著止歌，倒是突然赧起來。

他本就是個冷漠的子，如今居然因為寒老爺子兩句話而如此高興，他如何好意思與止歌直言？

對止歌的問題避而不答，他轉而問道：“止歌，你不是對今的早朝很興趣嗎，可要我詳細與你道來？”

蕭靖北以為，作為夫君的他，完全有義務滿足娘子的好奇心。

見蕭靖北避開那個問題，止歌倒也不追問，而是揮了揮手含笑道：“早朝上發生了什麽，你還沒回府我就已經知道了，不過，夫君若是願意講，我自然也是願意聽的。”

到“夫君”兩個字，止歌刻意回重了語氣，那微微往上勾的尾音，聽在蕭靖北的耳裏，更是莫名的就多了幾分類似於挑逗的意味。

下一刻，蕭靖北的耳就有些微微發熱。

他輕輕咳了一聲，視線稍稍自止歌麵上挪開，倒是真向止歌講起早朝的況來。

止歌白皙如玉的手指在手中賬冊上輕輕挲，含笑認真聽著蕭靖北的述，待蕭靖北完，畔笑意加深，用一種帶著蠱般的語氣道：“那麽，父親就沒與你另外些什麽？”

蕭靖北這時正因止歌的笑容而有些微微發怔，聞言下意識地就開口：“嶽父讓我好好待你，還我比他強……”

待到他醒悟過來時，該的話都已經完了。

止歌一雙眸向上揚起，然後一串笑聲自間溢出。

頃，止住笑，雙手猛地上蕭靖北的雙頰，想也沒想就湊上去印了一記，“夫君，你真可。”

然後，仔細將蕭靖北打量了一番。又道：“你確實比他強。”

蕭靖北因臉與那紅的又一次接而失神了好半晌，但再聽到止歌與與寒老爺子一致的話來，到底還是將那個“他”記在了心裏。

正在蕭靖北因那個“他”而細細思索時，止歌卻突然向他拋出一樣東西來。

反的揚手將那東西接在手裏，然後才發現，手中之赫然正是此前止歌曾想還給他的玉麒麟。

當初止歌與他講明了玉麒麟的作用及麒麟衛的存在，本想將玉麒麟還於他，卻被蕭靖北拒絕了。

如今他們已經了夫妻，蕭靖北此前也沒想起過這玉麒麟，這時見止歌把玉麒麟給他。還有些詫異。

早朝上皇上就突然提起麒麟衛。這時止歌又把玉麒麟給他。

還沒等蕭靖北發問，止歌便道：“你這次去調查糧貪腐案，隻怕不會很太平，京衛與麒麟衛沒有可比。還是把麒麟衛帶在邊更安心些。”

蕭靖北聽了心裏便是一暖。

糧貪腐案如此嚴懲的事。隻怕不用明。就會傳得滿京城皆知，京城百姓都知道了，隻怕接下來消息逐漸往其他地方漫延也是早晚的事。

江南等地大旱。秋收注定收不上來多糧食，在這種況之下，糧倉裏卻沒有一粒糧食，這種消息足以讓大武朝大部分百姓心中恐慌，就算這些恐慌的百姓不會在不理智之下對蕭靖北這個從京城而來的欽差做出什麽，但那些事涉貪腐案的地方員們，在得知蕭靖北是一個主張對貪一網打盡的人，在命到威脅的況下，又怎麽可能什麽也不做？

京衛的員本就多是京中權貴子弟，而且在京城這等太平繁華之地呆久了，讓他們細數京城哪條花街柳巷的姑娘最漂亮，他們也許能如數家珍，但要他們拿起武與人為戰，隻怕他們會嚇得。

在這樣的況下，有沒有京衛的保護，對蕭靖北來還真沒什麽兩樣。

麒麟衛中的每一個人當初都是銳中的銳，這些年雖然無人統率，但也都一直堅持著隨時訓練，帶上他們，蕭靖北的安全自是不會有虞。

想到止歌如此為自己考慮，蕭靖北暖心的同時又有些擔憂，“那，皇上那裏？”

即使時刻聽著止歌直呼趙南的名字，蕭靖北也仍未能改掉這個稱呼。

就在今早朝上，皇上還試探一般的問起過麒麟衛的事，他當時還表現出一副對麒麟衛完全不知的樣子，若是這時候麒麟衛隨他去查案子，鬧出的靜豈不是就要落皇上眼中？

止歌卻搖搖頭，“宮裏你不必擔心，最近趙南關心籌糧一事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再有心思關注麒麟衛。更何況，你以為如今的麒麟衛……”

想到自己知道的況，止歌有些失笑。

蕭靖北因止歌的如此反應而有些疑，可止歌卻再也不肯關於麒麟衛的事了，隻他到時候親眼見了便知道了。

蕭靖北也不是一個喜歡追究底之人，雖然心中泛些些微的好奇，也隻能按捺下去，隻待來日帶著玉麒麟親自往麒麟衛的校場走上一遭。

因為心中的好奇，第二下了早朝之後，蕭靖北就懷揣著玉麒麟去了校場。

當初的麒麟衛選軍中銳而立，因為趙南對麒麟衛寄予厚，所以麒麟衛的一應配備都是最好最完善的，這在當時可沒讓其他京衛豔羨。

蕭靖北早就從止歌那裏知道，這些年雖然沒有人統領，但麒麟衛的員一直都在堅持訓練，他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支紀律嚴明的隊伍，卻沒想到……

看著校場上稀稀拉拉的百十來人，蕭靖北一向沒什麽表的臉上表現出來的，完全是見鬼了的樣子。

人數，這不是問題，麒麟衛本就是選銳而的，既然是銳，數量自然不會太多。

可是，誰能告訴他眼前這些或赤著上仿如鐵匠，或布上沾滿油汙如殺豬匠，或頭上還留著幾片菜葉，或肩上還搭著一塊雪白巾似是酒樓裏跑堂……

等等等等。

誰能告訴他，眼前這些絕對是混跡市井各行各業的人。他們與大名鼎鼎的麒麟衛有什麽關係？

這些人稀稀拉拉的站在校場上，雖然各個都站得姿筆，手上也都握著刀槍，麵上表更是無比認真，可無論怎麽看，他們也都像是在玩鬧，而並非是在訓練。

想象與現實完全不符，這讓蕭靖北第一次有了的崩潰。

他期待了許久的麒麟衛，當年父親手中的銳，就是這個樣子的？

若非知道止歌不會胡言。蕭靖北肯定會轉就走。

就在蕭靖北為眼前所見覺得不可置信時。那群人之中已經有人發現了他，人群中走出一個強壯的大漢來，他上下打量了蕭靖北一番，眼中先是閃過期待。便隨後便隻剩失。他瞇眼問道：“喂。子，這裏可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趕走走走！”

大漢打量蕭靖北的同時。蕭靖北也在打量著這名大漢。

這名大漢正是先前被蕭靖北認為是殺豬匠的那人，當然了，蕭靖北會下如此結論也並不是隨意猜的，這名大漢材極為魁梧，但上的布上滿布汙漬，乍看之下就似是沒洗幹淨般，但細看才知道，這不是沒洗幹淨，而是本就無法清洗幹淨，而在那些汙漬周圍，還沾著些大大的碎屑。

除了殺豬匠，蕭靖北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人會如此。

見蕭靖北視線落在自己的布上，那大漢也不以為意，而是聳了聳結實的膛，“子，看夠了沒有，大爺如今為了維持生計還兼職殺豬，這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果然，讓蕭靖北猜中了。

若是換旁人，這時隻怕已經在捂臉、了。

被趙南一直記掛在心的麒麟衛，竟然真的就是由這些人組的？

蕭靖北抿了抿，沒話。

見蕭靖北不語，那大漢麵上也現出不耐來，“子，趕離開，否則，到時候有你好看的。”

蕭靖北看了大漢一眼，道：“大名鼎鼎的麒麟衛，如今變了這副模樣，著實讓人深名不符實。”

這話一出，就如是捅了馬蜂窩一般，在場的眾人都停下手裏的作，齊齊瞪向蕭靖北，眼神中所攜的氣勢凝一仿如實質的威勢朝著蕭靖北過來，若不是蕭靖北這些年生死之間練就了一副好手好膽氣，隻怕被眾人這一瞪就要出怯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