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點與旁證,沒有一樣能夠拿得出來。
當證據提到這個程度,朱家真是一點退路都沒有了。大理寺隻看荀家帶來所有的口供與記錄是用箱子抬來的,就知道這位在流言紛紛之中一個多月不曾回京的荀世子到底做什麽去了。
京兆衙門那邊還十分配合,尤其是經過上次朱家百花宴使得京兆尹江其盛險些罷職的事,對於朱家車馬甚至下人的出京城記錄之詳盡仔細,當真無人可比。
江其盛的恩師,刑部尚書陳敏更是趁著這個機會在朝堂上一本接一本的連參,幾乎就差把所有的堂審記錄直接在朝堂上讀給群臣百,而陳敏所提的意思倒也不是將文安侯府對承恩公府之間的這種兩家之怨上達天聽,而是以承恩公府此事為例,提出了有關緝盜、偵案、舉證、取證等等修訂律例法條的各種意見。
於是整個天旭十三年的臘月,可以說是承恩公府史冊留名的一個月。
其實臘月初九,此案開審的第三天,承恩公便想要找人疏通荀家,求講和、私下解決,自然是完全無效的。
到了臘月十二,事越翻越細,朱家已經想要斷腕斷臂的,承認某些事,哪怕是其實沒做過的事也行,隻要趕結案就好。
但荀家的態度卻是,即便承認做過,我們家也需要知道細節,何時何地何人協助。
而這個時候刑部陳尚書已經請旨旁聽,甚至還帶了緝盜司、慎刑司、典律司以及理證司,刑部五司之四當中的各司長史前來學習記錄。研究一下文安侯是如何詳盡取證,當中何巧妙,何不足,以及承恩公府所有的對答言辭哪裏有,誰是主犯,誰是同謀,如何量刑等等。
當然,長春宮與吳王魏王兩位皇子也沒有坐視不理,在後宮裏請罪求整整哭鬧了數日。
然而宣帝的仁厚與心便在此時顯出問題來,在後宮裏麵對妃子自然是心的,想要給承恩公府多留幾分麵。可朝堂上的臣子們也是可以哭的,刑部尚書、禮部尚書皆跪求泣告,提起慈惠太後在世時如何品行高華、母儀天下,陛下何至於忍心如今因為幾個不肖子弟而有損朱氏一族的清名,又損傷陛下的聖譽。
而文安侯父子上朝對答之時,亦明確表示此事雖是微臣家事小節,但事關家族清譽,不敢不求詳查。
如何定罪朱家,皆看大理寺與聖裁公允,臣不敢妄議,可罪責之外,有關此事的前因後果,臣等隻求個清楚明白,才能無愧天地君父,無愧列祖列宗。
這樣言語說出的時候,年輕的文安侯世子眼睛也紅了,言辭懇切,擲地有聲。最終連素來中立的閣臣與平章政事也建議宣帝此事還是清查為好,畢竟清者自清,查個明白,才能還承恩公府的聲譽。
這些話明正大,有理有據,宣帝縱然寵朱貴妃又偏朱家,卻也不是如何昏庸執拗的帝王,最終還是允準了對此事的詳查。
而這個“詳”字,簡直就要了朱家的命。
因為荀灩真正的京時間,其實是十月初六,就在荀淙跟著朱家人從茂林書院回京,溜去百花宴玩耍的那一日。
也在同一天裏,朱二公子親自去接了荀灩。
這件事在發生的當時,荀澈自然是完全不知的。
但是經過嚴格的追索與審問,二房的下人早已吐口說出了真正的日程與時間。文安侯的震怒自不必提,二房在這種勢下已經是不得不強行與長房站在同一個立場上,假說兒被朱家拐帶,隻是為了兒的名節與家族名聲才不得不暫時瞞雲雲。
最讓朱家氣到吐的是,有關朱家二房的這個說法,居然並沒有什麽嚴重的問題,因為荀灩確實是從十月初六開始就一直在右江王府與朱家兩邊住著。
而一開始他們沒有說此事是荀灩主、或者兩廂勾結,現在再說,隻會顯得是承恩公府將所有責任都推給已死的荀灩。
雖然大部分計策真的是荀灩主導,可是荀灩已死,承恩公府說什麽都是空口白話了。便是有些荀灩先前的書信,一來為求穩妥言語模糊,二來有這個所謂拐帶囚的嫌疑在上,真拿出來,怕是又被說是脅迫寫下。
而最要的是,朱家總不能說出真正的實話,自己是與荀灩勾結,意圖分裂文安侯府、搖文安侯爵位、從而削弱對中宮以及秦王的支持罷?
另一方麵,此時此刻朱家的外行蹤都被得狼狽不堪,更加不敢牽扯右江王府與瑞郡主。大約在朱家人心裏,此時最想做的就是將荀灩挖出來挫骨揚灰了。
刑部與大理寺的仵作給荀灩檢的結果,最終就是中毒而死,而且是慢..毒.藥,除此以外並無外傷。
一句“慢..毒.藥”,朱家當真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除了反複強調並無毒害荀灩、又將荀灩送回的機和理由之外,朱家幾乎已經無可辯解。
然而大理寺與刑部卻很有創意的表示,你們可能是想要等荀灩到了荀家之後毒發亡、進一步誣陷文安侯世子。
畢竟,先前在賞梅宴上到荀家報信、宣揚荀澈謀害荀灩的小廝,如今又“複活”了。
或者應該說是,先前所謂的死京兆衙門監牢,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嚴審之下其人已經吐口,說是了朱家商鋪的人收買指使,傳遞這樣謠言。
這個說法要是在當時就翻出來,或者朱家還有什麽撇清的餘地。
但在這個局之中提出,無異於百上加斤。當朱家不知不覺地被繞到了“為什麽要陷害文安侯世子”這個話題上時,荀家順勢再次提出新的控訴與質疑。
天旭十三年臘月二十九,大理寺年假之前發出的最後一道要求,要求朱家出所有京城外商鋪的人員名單與賬本,尤其是所有朱家名下的藥材店鋪,以便清查荀灩所中之毒是否來自於某地,以及還有什麽人在對荀家的陷害當中協作參與。
至此,這件從荀灩生死開始的案子,已經徹底轉向對朱承恩公府的起底與清查。
天旭十四年的新年,可以說是自從宣帝登基以來,京城最熱鬧的一年了。
尤其是除夕之後開始親戚走拜年,無論是宗親國戚,還是群臣百,甚至街頭巷尾的升鬥小民,文安侯府與承恩公府這一宗公案,人人都能講上一通。
隻不過有人是從荀灩之死的離奇開始說,也有人是從百朱家百花宴生變開始講,而對政局變化更加敏[gǎn]的,也有人從數月之前秦王因著毆傷荀澈、以至見罪於帝開始算。
總之兜兜轉轉,昭殿與長春宮、秦王與吳魏二王之間仿佛又建立起了一種新的微妙平衡,而宣帝的聖心與大盛的前路,卻仍舊是那樣不可預測。
隻有一點是人所共識的,等到正月十五之後,大理寺繼續再審荀朱二家公案,一定會帶來天旭十四年更加激烈的風雲變幻。
那麽在這個時候,宗親輔臣也好,六部各級並散也好,人人都需要斟酌,自家究竟要站在什麽位置。
所以,當正月初六,文安侯府的帖子送到俞家之時,俞伯晟再度認真糾結了一番。
第93章文安侯⑧思⑧兔⑧網⑧
隻不過,當俞伯晟猶猶豫豫地去到東籬居與老太太商議之時,俞老太太已經在看俞菱心草擬的禮單了,顯然是完全沒有想過要推掉荀家的帖子,甚至對俞伯晟此刻的思慮十分意外:“這有什麽好考慮的?如今這帖子是荀家二姑娘請菱丫頭過去走,人家明擺著沒有要長輩出麵,不過就是平輩親近,你張什麽?”
俞伯晟歎了口氣:“母親,我還是覺得這荀家的婚事不大妥當。整個臘月裏荀家與朱家都在大理寺裏撕扯不休,上元之後再接著審,怕沒有兩三個月不能結案。朱家雖然有許多不妥當,那也終究是慈惠太後和朱貴妃的娘家。不結黨依附自然是應當的,隻是得罪結仇,也不太好。我還是不大放心菱兒。”
俞老太太將那禮單放下:“我瞧著菱兒倒是穩妥的很,進退有度,見事也明白。上回景福寺裏見的那齊公子雖好,菱兒也未必有意。再說,菱兒與文安侯府、晉國公府的姑娘好也不是一兩天了,便是婚事不,總也不能就不來往了罷。”
正說著,已經更梳妝完畢的俞菱心又到了東籬居,見到父親俞伯晟也在,臉上還約帶著幾分憂,便有些詫異:“祖母。父親。可是有什麽事?”
“沒什麽。”俞老太太笑笑,將那禮單又還給俞菱心,“這些禮安排的很合適,雖說是平輩走,畢竟年下過去,還是帶些禮表表家裏的意思,這個輕重分寸很好。”
俞伯晟則是看著兒一茜折枝梅花織錦,烏發如雲,珠翠流,映襯著如今愈發出挑的過人貌,滿心滋味十分複雜。
但想想母親說的話也有道理,便歎氣道:“既然是平輩走,去便去罷,隻是言行小心些,早去早回。”
俞菱心知道父親還是在與荀家這件婚事上不大願的,隻是總有些不太能完全會父親的心思,但此時倒也沒什麽可過於糾結的,當下應了再與祖母說兩句話,便帶著白果直接登車前往文安侯府。
這次的車程倒是平平安安的,並沒有某人再來一次突然現,隻是在俞菱心上車時白川遞上了一封短箋:“姑娘,這是剛剛收到的。”
俞菱心點頭收了,到馬車裏才拆看。
這是與荀澈在整個臘月之中最主要的來往方式,自從臘月初一文安侯回京開始,荀家部的爭執與折騰就沒片刻的消停,而荀澈也正式開始了中書長史的職任,又加上與承恩公府的司等等,因而在景福寺一別之後,他們已經又是一個多月沒有見過麵了。
不過雖然人沒有見到,二人之間的短箋手書鴻雁往來倒是頻繁至極,幾乎是一日一傳,有的時候俞菱心看著他的字,也大約能會到他今日的心。
譬如此刻在馬車上的這一封,俞菱心看著荀澈的措辭與筆跡,便察覺出有幾分煩躁。
原因倒是很簡單,文安侯荀南衡對他們的婚事不大同意,覺得自己離京幾個月,荀澈就自己相看了媳婦,還是門第不太高的,總覺得作為世子之妻過於輕率。
雖然荀澈措辭之中滿是安之意,強調母親與弟妹都如何喜、為在父親麵前說了好話,但俞菱心還是覺得出,荀澈在麵對他父親的時候,並沒有像是理其他事那樣的自信。
但不知為什麽,俞菱心竟不是很在意這一點。
或許是前世裏做了十幾年的荀夫人,對荀家眾人所投注的太多了,所以今生重見明華月的時候,的覺也不是張,而是關切。想著婆婆這輩子可以不要再那樣心碎難過,很高興。
而即便荀澈提醒,這次的相見雖然說是平輩往來,但其實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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