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朱貴妃的刺客本人在三月二十六就已經盡數找到，可以說意外也可以說不意外的，手的那個太監以及關聯切之人都已經死，而且都是砒/霜/中/毒。

一下次徹底失去了能說話的人證，再如何搜查搜索，也不過是死旁證罷了。基本上從找到的那一刻起，宣帝也好，宗景司眾人也好，都知道剩下的隻能靠審問有有嫌疑者。

威，或者詐問，但此事怕是難有真正的真相。

結果宣帝真正的詐問言語還沒有說完，文皇後已經濺昭。

到底是年結發的夫妻，文皇後雖然遠遠不如朱貴妃貌，才幹上也不算太過出眾，但也同樣沒有太多過錯。

若真是文皇後謀害朱貴妃，那種種責問便不為過。可倘若文皇後當真是無辜的，那麽到如此屈辱責難才不得已以死自證，又是何等可憐。

宣帝自登基以來，頭一次這樣深切地到了兩難與無力。

於是在昭殿與長春宮兩廂都在靜養的況下，宣帝也病了幾日，一直到四月初才重回朝堂。長春宮的刺殺被歸結為宮人懷怨，不了了之。

而首輔英國公則在此時提出一道醞釀已久的奏本——請求宣帝議立青宮儲君，以安國本，以安天下。

這道奏本可謂十分大膽，除了當時在朝堂上震驚群臣之外，也在士林之中廣為流傳，為明臣忠諫的樣本。

因為這奏本還正麵指出宣帝多年來過於寵幸長春宮，放任後宮後妃對立，尊卑不明，且在諸子之中猶豫不決，如此種種，才是如今局麵的真正起因。

這個道理，宣帝自己心未必不知，隻不過先前後宮看似和睦，諸子之間也無過激矛盾，他便繼續放任不提。直到仁舜太子朱傘之事發生，宣帝才不得不稍稍平衡後宮局麵。

隻不過，他是真的沒想到會有如今形。

四月初四，宣帝下旨，為包括文皇後親生嫡子趙王在的四位皇子在宮外選址建府。

換言之，這就是說宣帝仍舊沒有明確顯示出對儲君之位的傾向。但同時宣帝還有一道旨意，便是令禮部與宗景司預備下半年的選秀章程，要在天旭十四年為秦王、吳王、魏王三人采選妃嬪。

這個消息一出，京中上下所議論的話題立刻就從長春宮遇刺之事的真相，轉向了自家兒的婚嫁之事。尤其是不想讓兒參與選秀的，沒婚約的立刻要議，有婚約的也要提前日子。

譬如，俞家。

第104章下聘

大盛自開國以來,在皇子選妃之事上,幾乎每朝都有所不同。大多數時候還是按著宗親議親的方式,皇子的母親與外家幫助籌謀一番,與家議定之後請旨賜婚，或者是皇帝喜些或看重一些的兒子,由皇帝親自挑選賜婚。

反過來若是生母早逝，或者生母地位低微，便是宗景司那邊代選，再上本請皇帝定奪。

但也有一些況，會直接以選秀的方式為皇子們采選正妃與側妃,隻不過與後宮大選不同，中人之，以及五品以下員之不必參選。

也就是說,俞菱心這個十四歲的四品長史之,正正好好落在選秀的界限之。

其實按照以往選秀慣例而論，宣帝四月初下旨禮部與宗景司議定細則,那麽定下今次的選秀章程就需要十幾日，再發文到京外各省府州縣,層層報備審核，再有秀進行到采選時間,前前後後怎麽也要好幾個月。

雖然那些隻有婚約，但還未曾正式婚的按著以往的例子來說還是要報備的,但報備之後還有複核,往往就在這一步上就會直接留下,不必進一步送選。

所以俞菱心看似是需要進選秀，其實也就是登記一罷了，未必真的會進采選。

但俞伯晟卻十分張，尤其是荀家在四月初二完納吉之禮的最後一步、下定的時候，晉國公世子明雲冀似有意似無意地暗示了俞伯晟一回。

無非就是表示俞菱心才貌過人，又因著玲瓏文社頗為揚名，若是真的進采選，這天有不測風雲的，誰能知道聖心天意如何？

尤其如今秦王與荀澈之間關係微妙，皇後娘家又連嫡帶庶送了四個文家姑娘到京中，這樣的況下誰知道皇後娘娘會不會趁著選秀的機會用點什麽手段，再試著將文家姑娘塞到荀家呢？

這樣的話要是放在三個月之前說，俞伯晟那肯定是連這件婚事都不做了。連皇後娘娘都想幹預的婚事能是什麽好婚事？自家的兒才不要送到風口浪尖上。

但是如今納采問名納吉三禮已過，整件婚事已經走到了一半，荀家雖然在日期上是有些著急的，但是從頭到尾的鄭重態度，從人到聘禮，樁樁件件都是麵隆重至極，俞伯晟麵上不顯什麽，心裏已經約將荀澈當做自己的乘龍快婿了。

聽了明雲冀一番提點，俞伯晟立時便會出了時局微妙，吃茶說話時很是心不在焉了一刻，隨即在商定納征之期時便主提出再快一些也使得。

明雲冀立刻笑道：“賢弟的顧慮，我們也是明白的。不瞞賢弟，我那不的外甥如今也十九了，其實我妹妹與妹夫盼著他早些家也不是一日兩日。看著如今廷議的意思，禮部大約四月十五左右就會確定今年選秀的章程，若是等著那個章程定下來，咱們兩家再踩著選秀日子過大禮，怕也有閑人說，好似府上是多麽不想讓兒侍奉天家一般。與其那樣，不如再提一提可好？”

俞伯晟自然無有不依，於是在俞老太太和蘇氏都還有些驚愕的狀況下，這定之禮完的十分順利不說，更是飛也似的定下了隨後七日後的四月初十下聘禮，四月十四回盤，將整個訂婚之中最為隆重的納征大禮在四月十五、禮部選秀章程出來之前徹底完。而商議婚期的請期之禮則幹脆就定在了四月十八。

俞菱心在蓮意居裏聽說這個事，再看著荀澈這些日子一日一封的手書，又是笑又是無奈。

當然也是很盼著早些與他在一起，隻是這樣急的時間安排，不得連這裏也得一起忙碌起來。莫說俞伯晟了，便是自己也沒想到，今生的出嫁會這樣早。畢竟嫁妝之事，並不隻是銀錢價值的問題。

隻有那些暴發戶、或是實在沒有什麽家底的家族，才會簡單地拿銀子陪送。越是高門貴，書香門第的，這嫁妝裏頭的各樣實就越是講究。

除卻生財吃息的鋪子與田地是為了將來日子之外，其他的大件大到家用品，小到裳料，首飾脂，還有各樣的瓷木玩，香料藥材，餐酒等等，幾乎是要含了新娘子過門之後所有一應使用的東西。

當年俞伯晟與齊氏給撥出來的嫁妝裏自然也是有些瓷木和料之類，但一來數量遠遠不夠，二來有些也不太貴重，所以這樣匆忙的預備之間，俞家除了要再斟酌一共陪送總數多的嫁妝，更加頭疼的還是如何采買預備等等。

俞菱心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主去找了俞老太太，知道在自己的婚事上，祖母和父親是不讓蘇氏手的，以免出現什麽問題。可也不想太過勞累祖母，所以想去問問有沒有自己可以親自預備的。

其實在持這些事上，前世的也不是完全沒有經驗。

但俞老太太與俞伯晟卻回應的很一致，什麽也不要心不要管，這些日子隻要安心在房裏繡自己的嫁蓋頭，以及再將之後過門時要送給公公婆婆以及小姑等等的針線都做了就好。

俞菱心主提了兩回，但最終還是被俞老太太按下，真的不用心，便隻好回去蓮意居。而這時候白果也過來稟報，說二爺已經將所有的店鋪賬本暫時轉回晴雨軒理，這段時間姑娘不必太過勞，隻要安心備嫁就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俞菱心不由失笑：“他倒是難得有些良心。”

這話白果哪裏敢接，但沉了沉之後，還是上前低聲笑道：“二爺還有一句話，請姑娘不必擔心嫁妝，您一定會風風，十裏紅妝出門的。”

俞菱心微微揚眉，這話荀澈並沒在平日來往的書信裏提到。近來宮中風波起伏這樣多，朝廷上也爭議不，又要給皇子選秀，新進為中書長史、天子近臣的荀澈其實非常忙碌。雖然還是堅持每日都有一封手書給，但信箋也是長短不一。

有的時候多幾句，還抱怨在宮裏當值十分疲憊，書房給的點心不好吃。有的時候幾句，看的出來真是累的狠了，連字跡都潦草幾分。

最短的時候隻得四個字：甚念妻。

但或長或短，都是他的心思，俞菱心總是讀得十分滿足。如今也隻盼著婚事順利完便是，至於聘禮嫁妝這些麵子上的事，自己並沒有太過在意。

所以當聽說這些日子蘇氏為了這件事已經茶飯不思，憂慮非常，甚至還跟父親俞伯晟有些約爭執的時候，還主去東籬居提了提，隻是同樣被祖母擋了回來，不用多管。

而如今聽白果說話的這個語氣，荀澈是又有什麽籌謀在其中？

俞菱心剛要再問，這時霜葉和甘就拿了料針線和嫁妝冊子進門了，這話隻好暫時按下不提。

不過很快，就大概明白了荀澈的意思。

四月初十，文安侯夫婦再次請了保的晏司馬與晉國公世子明雲冀一同登門，行納征下聘之禮。為方人的鎮北將軍程廣陵早在正月就已經回到郴州，所以昭寧大長公主便派遣了司掌公主府禮儀事務的五品長史過來代行禮節。

因著荀家與俞家距離並不太遠，而荀家又格外表示鄭重，將整整三萬兩銀子的聘禮足足做齊了十六輛馬車，在俞家門前披紅掛彩排開的陣仗就足以讓左鄰右舍圍觀半日。

而近半年來因為與秦王的關係變化、與朱家大理寺打司等等格外引人注目的文安侯府如此高調下聘，自然也在京中再度帶來不議論。

因而在荀家下聘之後，俞家回盤回禮之前的這幾日，自從老尚書過世之後就有些沒落無名的俞家，居然也開始迅速地熱鬧了起來。

原本在婚事籌備期間，親友之間多些走也是尋常的。隻不過俞家在京中的親友並不是很多，先前在傳出俞家可能會跟荀家結親的時候就稍微多了些，而如今一步一步行禮定親，又得了文安侯府這樣鄭重下聘，俞家的“親友”，也就迅速地多了起來。

就在那幾日之間，俞菱心居然被到東籬居三四次，給以前幾乎沒見過的什麽三姑六婆、或者世親戚見禮。看著老太太的臉便知道是對方實在殷切，不好推，所以倒也客客氣氣地說兩句話，再聽對方一通誇獎稱讚，最後收了見麵禮，就能以繡嫁妝為名，回去。

這樣忽然猛增的親友往來很是持續了一些日子，等到荀家上門商定婚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