仄的床榻間，全是韓蟄醉醺醺的酒氣。

令容懵了片刻, 才明白韓蟄的意思。背后是板壁, 前面是韓蟄的膛，退無可退, 避無可避，咬了咬, 竭力讓語氣平緩, “我最初確實躲著夫君，但那跟表哥無關。夫君也不必疑神疑鬼，我從前雖跟表哥相融洽，卻視他如兄長，沒有半點旁的心思。”

咫尺距離, 鼻息織, 韓蟄仍舊盯著, 雙目深濃。

醉得不輕, 居然還記得刨問底

令容無奈, 只好道：“我躲著夫君，是因為害怕。”

“為何害怕”

“夫君年紀輕輕就居于高位, 錦司使心狠手辣的名頭, 京城外誰人不知我長在閨中, 見識短淺, 在家時聽見這些, 難免誤會夫君冷厲, 待人兇狠。”令容著瞧他神, 見韓蟄并無不豫，接著道：“那時我心中害怕，所以小心翼翼，不敢招惹。”

“就為這傳言”韓蟄顯然不信。

令容咬咬牙，“夫君兩番議親，卻有克妻之名”試著推了推韓蟄膛，見他退開些，才坐直子，小聲道：“爹娘生我養我，實屬不易。令容不求榮華富貴，只想保住命安穩度日，怕舉止差錯怒夫君，所以盡量躲開。”

韓蟄長長“哦”了一聲，手臂繞到令容背后，輕易將兩只手腕捉住。

“婚一年，我克過你嗎”

令容遲疑了下，不敢提對克妻的揣測，只道：“婚至今，夫君帶我出游兩回，都見有人刺殺，這回還被人捉住當人質，大概夫君跟我真的是八字不合。夫君天生命好，不怕這點風波，我卻膽小惜命。”說到這里，看了看韓蟄的眼睛，心里有些難過，卻仍狠心道：“我想和離，是怕拖累夫君，也是怕不慎丟了命，跟旁人沒半點干系。”

屋安靜得只有呼吸聲，忐忑等了片刻，見他了角像是在笑。

“就為這個”他問。

“嗯。”令容頷首。

“我待你如何”

“夫君待我很好。”

“你有別的意中人”

“沒有”

“那就不許再提和離。”韓蟄一錘定音，“我不會克你，更不會放你。”

這是什麼歪道理

令容哭無淚，背在后的兩只手腕被他得，扭了扭掙不開，只好道：“這件事等夫君酒醒了再商議，我手腕疼，夫君先松開。”

韓蟄醉意醺醺，湊得更近，幾乎到鼻尖，有點戲謔的笑意，“親我一下，我就放開。”

令容被他酒氣熏得臉上發熱，聞言，兩頰更如火燒。嘗試了兩下，拗不過韓蟄的力氣，而男人帶著熱氣的膛卻越越近，素來深邃清冷的眸中也添了火苗，像是緩緩撲向獵的猛，炙熱的鼻息掃在臉上。

遲疑了下，決定妥協，“說話算數”

“嗯。”

令容無計可施，稍稍抬頭，在他上輕輕了一下。

“好了。”側頭避開他目，臉頰蒸紅。

韓蟄盯著，目的窘之態催.，他了，聲音低啞，“不算。”

令容惱怒，“你怎麼唔”后腦猛然被扣住，驚呼口之前，雙便被他封住。

濃烈的酒氣席卷而來，他的干燥炙熱，蹭在上，有點疼。

仄的床榻間酒氣蒸騰，韓蟄吻得頗重，一手握試圖反抗的兩只手腕，另一只手挲臉頰。不滿足于，趁著息之機，無師自通地撬開舌，攻襲而。舌糾纏時，也越越，勾著后腰，向滾燙堅的小腹。

令容腦子里轟然一聲。

韓蟄亦然。

醉酒后勉強繃著的弦在親吻過來時錚然斷裂，素日抑的念頭在那一瞬排山倒海般涌腦海。的，香的舌，玲瓏的軀，酒氣令他舌干燥，唯有肆意攫取，吸吮掠奪。

腔里的悶氣和的燥熱雜，在軀過來時，卻有種意料之外的舒服暢快。

卻也愈發繃，甚至發疼。

帶著薄繭的手指從臉頰落，到肩頭，到前，狠狠輾轉后，襲向腰間。

令容大驚，顧不上手腕被握得疼痛，拼命掙扎。

的作太過激烈，韓蟄微頓，退開些許，急促息。他的眼中不知何時爬上了，冷峻的臉上有迫切的，理智被酒氣和意吞噬，抵在令容腰間，隨著呼吸起伏，炙熱的目像是被烈火煎熬的野。

令容腦子里一團，知道今晚韓蟄不可能像先前那樣克制離開。

兩人對視一瞬，韓蟄總算留著最后一點良心，松開令容的手，撕開裳，牽著便覆蓋上去。

令容從沉沉睡夢中醒來，只覺兩條手臂酸痛得像是要斷掉。

懵了片刻，想起昨晚的事，偏頭就見韓蟄在旁睡得正這人戒心很高，加之龍虎猛不喜多睡，婚后每天清晨幾乎都要早起習武，還從沒像今晨這樣，天都亮了還沉睡不醒。

令容瞪了他一眼，抬起酸痛的胳膊，就見手腕上紅痕未消。

可惡

往腕間哈了口氣，酸痛的覺愈發明顯，這雙手不止被迫失了清白，還是在別人家的客房里。宋姑和枇杷都不在旁邊，這種事更不好舅舅家的丫鬟知道，害昨晚為理帕子的事苦惱了半天

令容生悶氣，滿心惱恨地瞪向韓蟄，一轉頭，卻正好跟他的目對上。

“醒了。”韓蟄隨口招呼。

令容瞪了他一眼，閉上眼睛。

韓蟄一頭霧水，了眉心，坐起來。宿醉之后沉沉睡了一夜，他的神極好，四舒泰，心里約有種暢意。見令容仍閉著眼睛，他也沒打攪，自間去盥洗那屋子兩邊設門，仆婦早已備了干凈熱水。

他已有很久不曾喝醉，多年習慣使然，洗臉的間隙里，回想昨夜的事。

宋建春和宋重父子的話他都記得，回屋之后被熱氣一蒸，記憶就迅速模糊了。令容幫他寬、遞醒酒湯、被他困在床榻角落問，約記得的回答令他高興，再往后韓蟄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想起他似乎令容親他。

記憶停在了令容親他的時候，那之后的事想不起來，就記得他很高興。

像是做了場極的夢，心里殘留喜悅舒泰，卻記不清容。

大概是太高興，心滿意足地睡著了，畢竟從前他喝得沉醉的兩回，也是回屋倒頭就睡。

韓蟄對著水中倒影擺出個冷厲的神，愣了愣，頭回發現他竟然如此沒出息，竟會為一個親吻高興得暈睡過去就算他曾數次回味元夕那晚的親吻，對見慣生死的錦司使而言，這般反應也著實丟人了點，難怪令容今晨眼神古怪。

他站起子，對著屋門沉思了半晌，才踱步而出。

烏金冠束起的發髻下神冷清，頎長的姿拔魁偉，跟平常無異。

韓蟄經過榻邊，還不忘向令容道：“我去活筋骨。”

令容“哦”了聲，目送他出了屋子，才起洗漱，而后在宋家丫鬟的服侍下梳妝。

因昨晚小宴耽誤了點時間，韓蟄匆匆吃過早飯，便去了宋建春的衙署。晌午飯用得也頗倉促，令容見宋建春眼底淡淡烏青，便知他昨晚也喝了不，沒能睡好。打探了下，才知昨晚三人喝了整整八壇酒。

一群酒鬼令容暗恨。

先前韓蟄回門時，傅錦元雖喝酒，卻不貪杯，且彼時跟韓蟄相新婚，翁婿并沒喝多。

誰知意外到了潭州地界，舅舅居然能韓蟄大醉一場只是宋建春的宿醉頗明顯，韓蟄卻掩藏得很好，說話行事冷清沉厲如舊，往牢獄里走了一遭，晚間回來時還坐在書案旁，肅著張臉呈理案到深夜，跟昨晚的禽模樣判若兩人。

令容甚至懷疑昨晚韓蟄是被喂了藥才會失常，以至于他醒來后沒半點尷尬，就披上了錦司使的那張皮。

那件事忘了最好。

看韓蟄昨晚的態度，仿佛不想和離，若是記起那事，更不會松口了。

令容還沒拿定主意，暫時不想提醒他，但手臂的酸痛不容忽視。

已跟阮氏討了藥膏，睡前再些，韓蟄瞧見淡淡紅痕，目頓住，“手腕怎麼了”

令容沒回答，只顧藥。

“藥膏要抹勻。”韓蟄手就想來接膏藥。

令容躲開，抬頭看他一眼。他昨晚那麼大力氣的，轉頭就忘了居然裝得沒事人一樣，還假假意的關懷，黃鼠狼拜年心里暗恨，氣哼哼嘀咕道：“沒事，被狗啃了。”

“什麼”韓蟄沒聽清，卻瞧見了杏眼里的薄薄惱怒。

令容畢竟忌憚他，只往里挪了挪，垂著腦袋，“沒什麼，睡覺的。夜深了，夫君早點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恰好膏藥抹完，遂擱在旁邊漆柜上，將兩只手腕懸著，就著韓蟄起的被子，鉆了進去。

片刻后，被窩里塞進兩個暖烘烘的東西。

“你忘了手爐。”韓蟄說罷，也躺進被窩里，卻沒。

日間公務繁忙，無暇考慮瑣事，這會兒見令容別扭，他便猜得是為昨晚親吻的事。

朝堂上的事千頭萬緒，險惡繁重，韓蟄都能理出丁卯，或鐵腕狠厲，或剛兼濟，迅速置。這事兒卻能難倒英雄漢，韓蟄自知酒后失德，欺負無力反抗，心里雖忍不住高興，卻也知道心中不悅。但這種事，里說不出來。

思來想去，也唯有買幾樣喜歡的件，做些味的飯菜方能哄好。

他側頭看向枕畔，令容裹得跟蠶蛹似的，背對著他，呼吸綿長。

他瞧了片刻，闔眼調息睡下因馮璋叛的勢頭太猛，朝廷措手不及，韓鏡后晌已傳書給他，命他早些回京，明日一早便須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