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搭上霍邈的肩膀，「不用客氣，誰讓你是我的小跟班呢。」

從此以後，陸悠周圍的狐朋狗友換了一撥又一撥，隻有一個人一直都在旁。那個人就是當年被陸悠「救」下的年，霍邈。

2.第2章

雖然霍邈是陸悠「鐵桿」跟班，但陸悠始終沒有見過霍邈的家人，甚至是霍邈的家。

始終，霍邈都和陸悠順路。在陸悠家小區前的十字路口，他左拐，陸悠右拐，兩人至此分開，各回各家。

時間長了，陸悠那群狐朋狗友質疑霍邈，說他狗皮膏似的跟著陸悠是因為家有錢。畢竟陸悠算是他們中的小財主，零花錢多的彷彿用不完。

陸悠倒是沒說什麼，但是陸悠不在的時間裡，那些朋友們難免會排霍邈。

霍邈不在意，仍舊準時地上課放學，在年宮的老樹前等陸悠。

早春，空氣中還浸著涼意。陸悠訓練完和狐朋狗友們勾肩搭背從場館裡走出來。霍邈套了件寬大的絨外套立在冷風裡，顯得有些窮酸。

「霍小喵。」陸悠揮手，剛踏出左腳，右胳膊就被狗友拖住，「我說悠悠，你和這種人玩吧。」

陸悠不以為意，「哪種人？」

「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句話飄進了霍邈的耳朵裡，不痛不。霍邈斜睨了狗友一眼，臉上的表淡淡的，彷彿什麼都沒聽到。

「今天請你們到我家玩。」霍邈說。

狗友笑笑，「好呀，我還沒去過六牌樓的貧民窟。」話說完，除了陸悠其他人都笑了，笑得很誇張。

陸悠警告朋友，「你下次再這麼說，就別再和我玩。」

朋友扁扁，不再說話。

陸悠回自己的胳膊打了圓場，「我媽媽今天燒糖醋裡脊，我請你們去吃。」

比起貧民窟一日遊，孩子們對食更興趣，大家紛紛表示同意。

「我們家有牛排。」霍邈的聲音輕飄飄的。

孩子們傻了眼，「啥？」

21世紀初，牛排這樣的舶來品並不常見，孩子們隻在國外的片子裡看過高貴的主人公在餐廳裡吃過。對於霍邈這樣的「玩笑」，孩子們呆了幾秒後，哄堂大笑。

陸悠怕霍邈下不來臺，扯了他一把，示意他別吹牛了。扭頭對孩子們說，「走啊。」

狐朋狗友們最健忘，笑過也就算了。霍邈不再說話，跟著他們去了陸悠的家。

2000年，大多數江裡人還在溫飽線上掙紮著，陸悠家卻已經早早的住上了小洋房。陸爸爸怕陸媽媽累著，還特地雇了個保姆幫著陸媽媽打理家務。這在當時算是相當闊氣的作法。

朋友們進了陸悠家，各個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四瞧瞧，時不時還對陸悠說上幾句奉承話。

陸媽媽見這麼多朋友來了，耳畔又充斥著陸悠同學諸如阿姨好漂亮之類的好話，自然開心，趕讓保姆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在陸悠這群朋友裡，屬霍邈最安靜，但在陸媽媽眼裡，霍邈倒了這群小夥伴裡最討喜歡的人，因為霍邈長相清秀，行為舉止又乖又禮貌，就差把「我是三好學生」這幾個字在腦門上了。

陸媽媽一邊夾給霍邈，一邊對陸悠說：「你呀，就得和霍邈玩在一起，沾沾人家的聰明氣。」

但事實證明，霍邈的外表確實極欺騙。在以後的日子裡，陸媽媽念叨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霍邈這孩子是不是和陸悠玩多了，怎麼會績……那麼差？」

癱在沙發上的陸悠嗆了一聲，「媽，這也能怪我？！」

不出意外的，小升初陸悠和霍邈同時落榜。陸爸爸拿著□□一頓飯搞定了陸悠的中學問題，而一整個暑假，陸悠一直擔心著霍小喵會不會就此輟學，像安琪老弟那樣出去混社會。

不過，開學那天陸悠卻詫異地發現，小喵也出現在了江中的教學樓下。能上江中的，非富即貴，還有就是績在市裡拔尖的好學生們。

在陸悠看來，霍邈並不屬於其中任何一種。

不喜歡腦筋，直截了當地問霍邈。霍邈正看著自己的班級，「10班。」

「10班？」

「和你一個班。」

「我是特招生。」霍邈補充。

「特什麼？」

霍邈看陸悠，兩瓣薄挪了挪卻沒有發出聲音。陸悠的重點很快轉移，「太好了，我們一個班。」

霍邈笑笑，「很好。」

江中學分班是按照小升初的績來排，初一一共十個班，可想而知，陸悠進的是怎樣的一個班級。

還好，陸悠練田徑。班級怎樣，績如何和陸爸陸媽倒是不太在乎。隻不過這個班也神了，開學第一天就有孩不穿校服，套著黑鉚釘夾克衫，耳朵兩邊掛著大金耳環。

自我介紹環節，這孩張揚地敲了敲桌子，「我許，沒了。」說著，大煙熏眼睛朝著坐在第一排的霍邈眨了眨。

陸悠雙疊，靠著椅背孩。班主任也是混日子的，弱弱地讓這位狂野孩下次注意形象就放走了。

許走下講臺，不忘一把霍邈的手背。霍邈不，垂眼看著圍棋書，待許要回手時，霍邈被的那隻手突然翻書頁。許的手心就這麼重重地磕在了桌角。

「我倒。」捂著手心，裡「」地著氣，剛想對著霍邈發火，霍邈偏頭，很無辜，「對不起。」

班主任倚著講臺，「幹什麼，上課呢。」說著手指在點名冊上下了一位，「73號，陸悠。」

「啪」的一聲，陸悠合上書。霎時間，班級裡所有人的目都彙集在陸悠的上。

九月開學，細雨綿綿。屯聚在一起的烏雲撕裂了一道小口，一束從小口裡鑽出，照在陸悠的筆直纖細的長上。

這幾年，陸悠像春日條的柳枝茁壯地生長著。或許是基因問題，又或許是江裡的雨天太多，黑乎乎的陸悠越變越白，♪的圓臉也漸漸有了廓，變得緻小巧。

「自我介紹一下。」老師回過神。

「陸悠。」說。

看著第一排的霍邈，第一排的霍邈也在凝睇著。

良久，霍邈才看向別。

「還有呢？」

「71號霍邈。」說，「我罩了。」瞥向許，眼神如刀。對朋友，陸悠從來都講義氣，更何況小這種天生瘦弱的小跟班。

年，說出的話中總帶著些不。霍邈的目又回到陸悠的上，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班主任頓住，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我是看72號許剛才欺負他。」霸氣不過一秒鐘的陸悠扭頭就告狀。

班主任乾咳了一聲，「行了，鬧啥子鬧。」

一場毫無意義的自我介紹就這麼結束了。班主任著七八糟的班級，東倒西歪的學生，手中的花名冊，歎了口氣。

他歎氣的時候，正好撞上霍邈的眸子。那雙亮閃閃的眸子裡，卻看不到半點的緒。

於是他有了一個和陸媽媽一樣的疑問，「為什麼這孩子績會這麼差？」

後來班主任知道了，因為霍邈在校的大多數時間裡，都是在睡覺。

什麼課都睡，連音樂課都睡得很香。一到下課，他準時起床，朦朧的睡眼，從桌肚裡翻出一本泛黃的圍棋書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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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這個世界與他無關。

反觀陸悠，就像個小炮仗一樣，到鬧騰。不過這丫頭確實厲害，才上初一就進了學校的田徑隊，參加了幾次市裡年組百米欄比賽，很爭氣地給學校拿了一金一銅。

年宮訓練陸悠的教練笑瞇瞇地對陸爸爸說：「這孩子再過兩年肯定能進市隊。」

陸悠數了數手指，「市隊，省隊，國家隊。」

陸爸爸樂嗬嗬，「得，咱陸悠奧運冠軍預定。」順帶，陸爸爸還安一下坐在走廊座椅上的霍邈。

「小喵也很厲害，也會得奧運冠軍。」

霍邈抬頭，「叔叔，是邈。」

「哦，喵。」

霍邈:「……」

陸爸爸拍拍將軍肚，「那悠悠你和小喵回家，爸爸去有事了。」

陸悠推爸爸的肩，「快去快去。」

陸爸爸開著寶馬離開了，空的年宮外隻剩了陸悠和霍邈。外麵還飄著小雨，細細碎碎地砸在臺階上。霍邈撐起黑傘，打在陸悠頭頂。

陸悠從口袋裡翻出五錢，「小喵你等我一下。」說著一個百米衝刺到年宮外的小店買了個「泡泡」棒冰。

咬開一個小口，吮著裡麵的雪糕。霍邈安靜地站在一旁，「悠悠姐，你淋了。」

「沒事。」陸悠跺跺腳，髮梢甩出很多雨滴。

霍邈掏出一塊白方帕準備自己袖口上沾的雨水，還沒上袖子就被陸悠拿走，悠悠同學很，「謝謝。」邊謝邊照著後的玻璃猛自己額頭上的水。

霍邈：「……」

「明天開始我不來年宮了。」霍邈在背後低喃一句。

「啊。」陸悠有點難，「是不是你爸爸媽媽不讓你來了？學費貴的話我爸爸……」

「我以後去聶衛平的圍棋道場。」

「聶……？」陸悠歪頭，「什麼？」

「沒什麼。」霍邈下了一層臺階，舉起黑傘。陸悠鑽進傘裡，靠著霍邈。

回去的路不遠，但他們卻走了很久很久。偶爾，陸悠抬頭，不經意間總到霍邈的下。

到的一瞬，才發現，霍邈已經長高了，比還高出小半個頭。

到分別的十字路口，霍邈將傘遞給陸悠，「明天見。」

陸悠說：「你不是去圍棋道場了麼？」

「離這不遠。」霍邈站在雨裡，他頭髮不長不短，一縷碎發飄在眼眸邊。

看來霍小還是怕自己被欺負。陸悠用力點頭，朋友，自當兩肋刀。以後霍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