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知道嗎?”說話的是抱著被褥進門的鄔眠雪,“們兩個要嫁人了,自然不必來此拋頭麵。”
“嫁人了?!”薑和阮玉異口同聲,十分驚異。
“可不是麽,宋雨嫁的是去年殿試奪魁的狀元郎,那可是太子邊的紅人兒,前途無量。至於顧珍珠,定的是錦衛指揮使同知孟大人的親。”鄔眠雪將被褥撲在床上,拍蓬鬆些,而後才道,“哦對了,一號房的蘇巧娘和劉蓮兒也定親了,約莫等們再大些就會完婚罷。”
阮玉和薑麵麵相覷。
鄔眠雪好笑道:“你們這般驚訝作甚?除了你倆,大部分姑娘都是將國子監當做抬高價的跳板,為擇婿做準備而已。”
薑歎了聲,而後欺坐在鄔眠雪側,笑問:“那你呢?你拐到小郎君了麽?”
鄔眠雪神兮兮地笑道:“不告訴你。”
兩個姑娘笑鬧一團,一旁的阮玉無奈提醒:“祭孔的時辰要到了,你們別鬧啦!”
午時三刻,編鍾聲響,繁瑣的祭拜儀式開始。
聽聞近日皇後娘娘玉抱恙,故而此次典禮由太子親臨講學,以示訓導。祭孔結束,太子講學,然後再是儒生奉上束脩禮……春日的暖從頭頂西斜,等到倦鳥歸山、日落黃昏,這場學禮才算結束。
忙了大半日已是腹中,薑鬆了口氣,想著終於可以去會饌堂飽飽吃一頓。誰知還未起,便見侍躬進來,傳告道:“太子殿下口諭,請兗州薑家姑娘移步廣業堂。”
薑隻得耐住,起跟隨侍去了廣業堂。
掌燈時分,堂蒙著一層暖黃,連窗外的桃都盛開在一片穠麗的橙黃中,如同一幅娟麗的工筆畫。朱文禮坐於上席,了薑的大禮,才虛抬手臂笑道:“請起。”而後吩咐侍,“給姑娘賜座。”
賜座?這是打算促膝長談?
薑忙推辭道:“不敢。學生站著恭聽即可。”
“此番我冒昧請姑娘前來,是有幾句關於令尊的話想問,就當是普通朋友聊天,不必拘謹。”朱文禮示意,“坐。”
薑便不再推,挨著凳子邊緣坐下,揣著明白裝糊塗,垂眼道:“不知殿下想問何事?”
朱文禮道:“薑姑娘該是知道的。去年我兩次派信使前往兗州寧縣,誠心詔令尊回朝擔任吏部侍郎一職,可不知為何,皆被令尊拒絕。”
果然是為了這事。薑起揖道:“回殿下,這些年家父家母的子欠安,不宜長途奔波。再者,父親說他誌不在朝野,貿然回來,恐怕會讓殿下失。”
“誌不在朝野?我倒是聽母後說,十四年前的薑卿乃雄才大略、國士無雙,到如今朝中也有他那般氣魄的文臣。”
“可如今不過英雄遲暮,隻願偏安一隅,還殿下全。”
“……”見薑家上下態度堅決,朱文禮試圖滿羽翼的念頭隻得暫且擱下,輕歎一聲道,“還姑娘轉告令尊,再好好考慮考慮,朝中的這個位置,我永遠為他留著。”
說著,他的視線落不經意間掃過薑腰上的禮結配飾,一怔,眸中閃過一淺淺的訝異。
而屋外,苻離穿過月門而來,步履沉穩地穿過前庭,邁上臺階,低聲對一旁立侍的太監道:“殿下可在裏頭?”
小太監知道苻離與太子匪淺,不敢貿然阻攔,隻賠笑道:“大公子您稍後,殿下正在裏頭會客呢?”
苻離剛要叩門,聞言放下了手,準備去庭中等候一會兒。
誰知才剛轉,便聽見裏頭朱文禮的聲音約傳出,問道:“去年策論考課,我記得姑娘的腰上配有半塊玉環,如今怎的不見了?”
他一頓,不由停住了腳步,側首向閉的雕花門扇。
接著,薑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許疑:“殿下日理萬機,怎麽關心起這等小事了?”
“這對我而言並非小事。”朱文禮道,“苻離曾告訴我,那玉是你們婚約的信。當年老國公將其一分為二,你一半,苻離一半,苻離的那半塊玉我見過,終日捂在襟裏不願示人,那你的呢?”
薑不語,似乎不知該如何回答。
半晌,似是雲淡風輕地一笑:“在朔州時,不小心弄丟了。”
朱文禮仿佛鬆了一口氣,平日沉穩的大明儲君這會兒倒顯出幾分年人的青來,片刻才希冀道:“既然玉已丟失,這樁婚事,姑娘如何置?”見到薑投來疑的一瞥,朱文禮忙解釋道,“姑娘莫要多想,你與他皆是母後最重的人才,且國子監從未有過學生聯姻,諸多問題還需提早籌劃。”
“多謝殿下提點。”薑說,“隻是婚姻之事,現在言之過早。”
朱文禮還說了些什麽,薑又是如何回應,苻離已然沒興致聽下去了。
明明春明,可小太監了眼麵沉的苻離,隻覺渾冷得厲害,哆嗦道:“小奴給大公子沏杯茶……”
“不必。”苻離轉離去,隻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
第35章
“殿下,方才苻大公子來過。”回宮的路上,小太監提著燈跟在馬車一側,疾步道,“在門口聽了兩句,便走了。”
馬車上懸掛的琉璃燈一晃一晃,街道樓閣緩緩後退,於夜之中。朱文禮手撐著額頭閉目養神,聞言問道:“哦?他聽到了什麽?”
太監答道:“大概是您談論那半塊玉的時候。”
朱文禮睜開眼,點墨般的眼睛裏蘊著一抹淺淡的失落。腦中又浮現方才在廣業堂的一幕,薑含笑著他的那雙眼睛,通清澈到沒有一雜質。
薑說:“我並非想毀約,隻是我覺得兩個人的不應該由一塊冰冷的玉來決定。”見朱文禮怔然,又笑笑,“鳥兒隻有在羽翼滿之時才會築巢配偶,人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朱文禮想,他大概很多年都會記得的這個笑容,記得這句話。
“我曾妄想自己可以趁虛而,如今看來,果真隻是妄想而已。”朱文禮苦笑道。
“殿下也到了立太子妃的年紀,若真心儀薑家姑娘,何不求娘娘一道懿旨賜婚?”小太監道,“將來天下都是您的,更遑論一名子。”
朱文禮擺擺手,正道:“君不奪臣妻。何況不是兩相悅,奪來又有何用?”
小太監不餘力道:“大公子不是還沒和薑家姑娘婚麽,沒婚便算不得夫妻,殿下還有機會的。”
朱文禮眉頭一鎖,隨即又舒展開來,歎道:“父皇病重,母後又不適,諸多事務,私事以後再說。”
春日天氣晴好,國子監開展了幾日藝教學。
聽聞蔡千戶因朔州一戰立了功,升為錦衛南鎮司使,故而今年教習箭的換了一名胡司德的瘦高千戶。胡千戶為人冷,不似蔡千戶憨厚,教習學生要求甚嚴,才兩天便弄得大部分國子學生苦不迭。不過他對學生倒沒什麽要求,示範了一遍便放們自由練習。
時隔數月再拿起弓箭,心中的暗和恐懼仿佛再次被勾起,邊城的硝煙戰火浮現眼前,鮮伴隨著箭矢迸濺,粘稠而腥熱。
薑拉開弓箭連三箭,雖命中草靶,但無論如何,再也不出如在隧道口外那般準的力道。
練過一,薑整理好心,挽著弓箭挪到鄔眠雪邊。看著刻意歪的箭矢,薑忍不住道:“阿雪,你就不能讓我看看你的真正實力麽?”
鄔眠雪彎弓搭箭,抿一笑:“我怕嚇到你們。”⊙⊙
這麽一說反倒勾起了薑的好奇。笑著慫恿鄔眠雪:“不怕不怕,快讓我開開眼界!”
鄔眠雪拗不過,拉弓如滿月,臂力大到驚人,一箭飛出,呈雷霆萬鈞之勢破空而去,釘十丈開外的草靶紅心。
薑還未來得及驚訝,鄔眠雪又是一箭出,這一箭直接穿草靶釘後牆!草靶迸穿,碎屑裂在空中,又稀稀拉拉落下,力道不比隔壁箭場的苻離差多。
這兩箭太過石破天驚,周圍人俱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讚道:“誰的?”
“?怎麽會這麽厲害?”
“一個姑娘家,力道卻不屬於男子,沒想到是個深藏不的!”
“我就說平日的弱都是裝出來的。”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薛晚晴拿著一隻羽箭站在樹蔭下冷眼旁觀,酸溜溜道,“難怪沒人敢向鄔家提親,如此魯,誰敢喜歡?”
“郡主這話可就錯了,有人偏弱柳扶風心機,亦有人獨巾幗英雄豪傑。”一旁,魏驚鴻眨著桃花眼,笑地道,“鄔家小娘子這樣的,我就喜歡!”
薛晚晴被嗆了,有些下不來臺,隻好憤憤對李沉道:“他們就是一夥兒的,沆瀣一氣!我們走!”
魏驚鴻氣走了薛晚晴,心大悅,負著弓跑過來對臉微紅的鄔眠雪道:“過幾日便是朔假期,阿雪同我們一起爬山踏青,曲水流觴玩兒去?”
鄔眠雪利落地收了弓箭,將手背在發燙的臉頰上,也不知是被太曬的還是別的什麽,臉微紅,細聲道:“誰是你的阿雪!”
“阿雪這名兒隻許旁人,不許我?”魏驚鴻故作思忖狀,問道,“那你什麽好,雪兒?小雪?”
鄔眠雪白了他一眼:“我不擅長作詩,曲水流觴的遊戲不適合我。”
“那沒事兒,酒給你喝,詩我給你作。”說著,魏驚鴻又笑著向薑,“薑小娘子也去,苻離和程溫也去,大家一塊兒才好玩。”
說到這,魏驚鴻一把拉住著汗經過的苻離,興致道:“苻離,你假期同我們去踏春可好?”
苻離冷冷經過:“不去。”
魏驚鴻:“薑也去。”
苻離果然停住了腳步,“何?”
“西山。有蒼莽山林也有流水潺潺,還能看日落。”魏驚鴻拍了拍苻離的肩,又朝薑眼,“還帶上阮小娘子罷,就這麽定了!”
西山是鳴山旁的一座獨峰,沿著羊腸小道上去,道路愈發崎嶇,林木也愈發蔥蔥,走到最後古樹參天而起,枝葉叉,得幾乎看不見頭頂的日,空氣中帶著的寒意。
到了半山腰,已能聽聞潺潺的流水聲,撥開橫生的小竹子走去,布滿青苔的圓石小路盡頭是一汪曲折清澈的小溪。魏驚鴻和苻離等人已先行一步到了此,見到薑、阮玉和鄔眠雪三人前來,魏驚鴻手裏拿著一截新摘的小麻筍,裏叼著一狗尾草,笑瞇瞇地朝姑娘們招手:“這邊這邊!等你們好久了!”
薑滿熱汗,後背清的春衫了一小塊,著額頭的汗一路蹦過去道:“你們在烤什麽?好香啊!”
程溫往火堆中加了兩幹樹枝,
身為尚書府嫡女千金,卻戀上了三皇子竟不惜自薦枕席;熟讀兵書,善變忠奸、拉攏權臣,如愿成為新朝皇后。卻不知從相識相知到相守皆是那人步步為營,如愿登了帝位,只第二年就將她打入冷宮。嫡親哥哥慘死,父親被車馬碾壓,外祖父更是被誣陷通敵叛國誅了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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