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建國點頭：“今天的太是從東邊出來，因為我從沒說過養孫子。我跟大娃說的時候有個前提條件，生個孩我們帶，生個男孩，你們自己領。”

“我就說麼。”更生搖頭嘆氣，“您老這麼重輕男，這輩子都沒機會養孫。如果一視同仁，還有點可能。”

鐘建國看到燦燦從屋里跑出來：“燦燦，去把柜子上面的撣子拿過來。”

“好的。”燦燦拿出來才想起來，“爺爺要撣子干啥？”

三娃笑道：“揍你更生叔叔。”話音剛落，鐘建國走下臺階。

更生臉驟變：“爸，爸，咱家十五年才聚一次，這麼喜慶的日子，您可不能大開殺戒啊。”邊說邊退。然而，看到鐘建國跟上來，慌忙改跑，邊跑邊嚎，“娘，娘，您快管管我爸啊。”

“這個更生，真能演。”肖蘊無奈地說。

沈影扭頭看著：“演？不是，爸真揍。我聽三娃說，爸揍過自立，您不知道？”

肖蘊突然想到：“對，我想起來了。”連忙站起來，一看更生往外跑，鐘建國還繼續追，連忙喊，“自立，快去攔著點。”

自立搖頭：“我可不敢攔爸。燦燦，炎炎，去勸勸你爺爺，別跟你二叔一般見識。”

“爺爺不會揍我們？”燦燦很擔心。

自立肯定說：“不會。你爺爺只揍不懂事的人。我去屋里拿碗，給你們盛，回來就能吃到。”

燦燦看一眼他爸。振興擺擺手，示意他快去。燦燦拉著炎炎就往門外跑。

片刻，小哥倆拽著鐘建國的胳膊回來，后跟著一個不敢靠近的更生。

大娃很想嘲笑他，注意到鐘建國手里的撣子，亟待出口的話咽回去，給兩個大侄子撈一塊牛舌頭。隨后問三娃：“炫炫可以吃嗎？”

“別給他吃。”宋招娣道，“三娃，廚房里有紅糖饅頭，掰一塊他拿著啃。振興，二娃，你倆去炒菜，炒好咱們就吃飯。”

沈影忙問：“桃膠呢？”

“吃飯前擱鍋里燉著。”宋招娣道，“留著咱們七八點鐘喝。”

肖蘊忍不住說：“我和自立這次能在家過十來天，回去的時候又該跟前年一樣胖兩三斤。”

“別吃豬，吃主食，吃飽了再出去走兩圈，一周后胖了，你們下次回來，我給你們做素食。”宋招娣道。

柳靜靜：“不用戒紅燒和主食，你幫沈影照顧炫炫，走的時候要是能胖，趕明兒你生了孩子，無論男，我都幫你領。”

“不，不用。”肖蘊連忙說，“這次回來，我抱他走大概二十分鐘，胳膊都木了。”

宋招娣：“所以，你胖就是因為缺乏鍛煉。”

“說得好像你經常鍛煉似的。”鐘建國道，“肖蘊，別聽宋老師的，三天兩頭不吃主食，差點搞出一病。你聽靜靜的，該怎麼吃怎麼吃，多運運，以后也有力氣生孩子。”

肖蘊下意識看宋招娣，見笑笑，沒有開口的打算，才對鐘建國說：“那我聽靜靜的。”

鐘建國瞧見的小作，哼一聲：“大娃，把撈出來，擱鍋里吃像什麼樣。”

“那我去拿菜盆？”大娃問。

鐘建國反問：“難道我去？”

大娃慌忙把筷子遞給自立。

燦燦看看大娃的背影又看看鐘建國，扯扯自立的角，小聲問：“大伯，爺爺為什麼生氣？”

“你更生叔叔氣的。”自立同樣用很小的聲音說，“這幾天別調皮搗蛋，聽爺爺的話，否則，撣子就打在你們上。”

燦燦聽他媽說過，他爸很大了還挨揍，因此一直有點怕鐘建國，連忙點點頭：“我們聽話。”

晚飯后，鐘家一眾癱在沙發上。同樣吃的很好很飽的小方不好意思跟他們一起癱在椅子上不，就去收拾碗筷。

自立見狀：“小方，先別收拾，過來歇會兒。”

“對啊，小方，待會兒再收拾。”振興道，“你今年好像都沒回家，要不要回家看看？”

小方搖頭：“不回去了。”

“為什麼？”自立見他比自己小很多，忍不住關心，“跟家里鬧矛盾了？”

小方：“我今年的假過年的時候用了，好像還剩五天，一來一回在路上就得用掉四天。在家呆一天，沒意思的。”

“那倒也是。”振剛抬頭看到對面沙發上的三個，“鐘總的司機送你去機場，坐飛機回去。”

二娃笑道：“對，機票我出。能在家呆三天？”

“明天一早就走，應該可以。”去年年底，宋招娣給小方包五百塊錢，他坐飛機回去。小方沒舍得，以致于長這麼大，小方還沒坐過飛機，所以他也不確定。”

二娃：“明兒司機教你怎麼上飛機，回來的時候還坐飛機。登機前給我的司機打個電話，他去機場接你。”

“謝謝二娃哥。”小方頓時樂開了花。

二娃搖了搖頭：“別謝我，你該謝謝振剛。”

“嗯，謝謝振剛哥。”小方道。

振剛替二娃散財，有點不好意思，可他確實覺得小方不錯。先前小杜去上學，接替小杜的人并不小方，宋招娣聽那個勤務員講話，覺他對現實不滿，卻又不思進取，鐘建國就找個理由把他調到別去了，后來才換的小方。

“不客氣。”振剛輕咳一聲，“這個時候你家大棗該了？回來的時候帶點棗，咱們蒸著吃。”

小方：“早些天給我娘打電話，我娘還問我要不要棗。”

“別帶太多，十來斤就夠了。”宋招娣道。

小方看一眼大娃：“我聽大哥和亓書記聊天，他們十二號才回去，我有可能八號或者九號就回來了，十來斤夠他們吃的嗎？”

“我們又不是吃貨。”大娃道，“一人半斤，吃兩天正好。”

鐘建國嗤一聲：“一天五斤，十個人，你打算怎麼分？”

“對哦。”大娃猛地想到，“咱家多了好幾個外姓人，我給忘了。”

三娃正幫著沈影給炫炫換尿不，聽到他的話，扭頭問：“大哥，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說他想挨揍。”自立拍一下鐘建國的小，鐘建國的腳抬起來，拖鞋給他，自立拿起拖鞋就砸。

大娃條件反般抬手擋，鞋甩到更生臉上。

更生抓住鞋就往外扔。

鐘建國悠悠道：“撿回來。”

“我哥丟的，他撿。”更生道。

鐘建國：“我的鞋。”

更生霍然起，忙不迭道：“我，我這就去撿。”

“哈哈…哈哈……二叔好慫啊。”燦燦真不想嘲笑對他很好的更生，但更生的樣子太好笑了。

更生站在門口虛點點燦燦，你小子給我等著。卻不敢把鞋送過來，而是遞給宋招娣，宋招娣把鞋給鐘建國，端是怕鐘建國抬腳踢他。

宋招娣無奈地搖了搖頭：“燦燦九歲，炎炎七歲了，你一個當叔叔伯父的，就不能給侄子做個好榜樣嗎？”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更生回到對面坐下，還是覺得不太保險，想拽大娃，突然想到是大娃害他挨一下，便改拉二娃，“吃的太飽，咱們出去活活。”

二娃不想，可更生手勁大，拽的他一趔趄，不得不站起來：“去哪兒？”

“學校場。”更生道，“試試能不能到學生在那邊打籃球。”

燦燦跑過去：“我也去。”

“不怕我揍你？”更生斜眼看他。

燦燦嘿嘿笑笑，轉到另一邊，抓住二娃的手，“二叔，你保護我啊。”

“好，我保護你。”二娃問炎炎，“你去嗎？”

炎炎點點頭。

更生出手：“我不揍你。”

炎炎抿笑笑，抓住更生的手跳過門檻。

翌日早上，小方去甬城坐飛機回家。了他一個，鐘家依然有十六口人。偏偏其中七個人一頓能吃掉一鍋米飯。本打算把特大號鍋還給別人，宋招娣非但沒還，還去學校食堂借兩個大蒸籠，吃過早飯就擱院里蒸饅頭。

大娃他們都回來了，振興和振剛兩家就跟他們一塊用早飯。燦燦和炎炎搬著小馬扎，坐在鐘建國邊，看著叔叔伯伯和面燒火。燦燦不由自主地想到三娃結婚時，“爺爺，咱家現在跟小叔結婚的時候一樣熱鬧欸。”

“想不想以后都這麼熱鬧？”鐘建國問。

長輩們都回來，燦燦聽長輩們講話，自己不說也特別高興，使勁點點頭：“很想。”

“大娃，二娃，自立，以后春節盡量回來過年。”鐘建國道。

大娃趁機問：“回來可以，萬一我媳婦生個兒子，您給帶嗎？”

“不給！”鐘建國說的那一個斬釘截鐵。

大娃頓時覺得心好痛：“爸啊，改革開放十八年了，十八年，王寶釧都等到薛平貴，我還沒等到你松口，我是您親兒子嗎？”

“可以不是。”鐘建國道。

燦燦突然開口：“大叔，是十九年，改革開放十九年。”

“都沒你記得清。”大娃瞪他一眼，“未滿十九周年，就是十八周年，哪怕差一個月，差一天也不行。”

燦燦的鼻子皺了皺：“我爸爸果然沒說錯，咱家就你會說。”

“那當然。”大娃道，“別看我比你爸小一歲，我可是他老大。”

燦燦不信：“爸爸，是嗎？”

“他不但是你爸爸的老大，還是我們的老大，二十年前，整個島上的老大。”

大娃猛地轉過，看到一胖一瘦，兩個很眼的人：“楚立志？曲壯壯？”

“好久不見。”曲壯壯走進來，“昨天我爸說你回來了，我和立志來找你，聽到鐘司令說，去屋里吃飯。不好打擾你們一家用飯，我們就回去了。”

大娃打量他一番：“你不是當老師嗎？怎麼胖的跟去年放的那個《宰相劉羅鍋》里的和珅似的？”

“當老師太清閑了唄。”楚立志道，“你家還沒吃早飯？”

大娃：“吃好了。家里人多，蒸些饅頭和包子，做飯的時候省事。”

“你們都回來了？”曲壯壯往四周看。

大娃點頭：“三娃和他媳婦在樓上。”說著，沖樓上喊一聲，三娃抱著炫炫下來。

“聽我媽說，你還沒結婚？”曲壯壯逗逗炫炫就問。

三娃樂了。

“笑什麼？”曲壯壯不解。

三娃：“今天早上他和我二哥一塊去買菜，人家都知道我二哥現在有錢，找媳婦得仔細挑，就沒人問我二哥，都問他結婚了沒。

“大哥說他沒有。不管是誰，下一句都說，大娃，眼放低點，差不多就行了。你再挑下去，燦燦結婚你都不能結婚。”

“就你話多。”大娃瞪一眼他。

鐘建國開口：“我覺得人家說得很對。”

“爸，我也覺得對，這個話題能打住嗎？”大娃問。

鐘建國假裝思考：“可以。”

“謝謝您嘞。”大娃作個揖，轉向曲壯壯，“家屬院這邊修院子和大門了，門口有警衛，你們怎麼進來的？”

鐘建國：“他倆每年回來都會來咱家看看我和你娘，有時候是晚上，有時候是下午，反正只要有時間就過來，警衛認識他們。”

“是的。”曲壯壯見自立拎著案板出來，“你們忙，我們不打擾了。”

大娃：“有他們干，用不著我。咱們去屋里。”

“你們進去。”自立笑道，“省得大娃擱這邊氣我們。”

大娃腳步一頓：“我什麼時候氣你了？”

“今天還沒開始。”自立道。

大娃沖自立的方向揮揮拳頭：“別以為有你媳婦護著你們，我就不敢揍你。”

“我不護他。”肖蘊道，“你想揍盡管揍。只要爸不揍你就行了。”

大娃頓時覺得悶氣短：“看你是個人，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說完，就往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