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突然之間就回到了前世般, 一切都變得悉起來。
這一天,還是來了。
宮里老皇帝昏迷足足有半日功夫,差不多到了傍晚時分, 才悠悠轉醒。但醒來后神也很不好, 要太監宮們扶著, 才能勉強撐著子臥坐起來。
這會兒太子領諸多皇孫早候在了殿外,老皇帝心中一直掛念著北境戰事,醒來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宣召諸位軍侯。
此刻滿朝的文武百也候在勤政殿殿外, 就等著皇帝隨時宣召。諸位軍侯奉旨了殿后,隔著屏風站在外面, 等候皇帝指示。
那邊, 太子府, 徐靜依也很著急。
消息傳來得很快, 本來不及多叮囑什麼。早朝上得到的戰報,這會兒人都直接被留在宮里了。
蕭清音不知其中原由, 見徐靜依一直在屋來回走, 以為是擔心北方戰事,便寬說:“軍政上的事, 也不是你我能決定得了的。你這會兒急也無用,不如安靜坐下來, 我們一起好好等消息。”
“這會兒我要是能安靜得下來就好了!”徐靜依這會兒躁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彈得本一會兒都停不下來。
但有些事, 也是不能同蕭姐姐說的。
這會兒憋在心里, 可把憋壞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啊?”據對的了解, 此番行為絕對不正常。
徐靜依躊躇了一瞬, 然后坐了下來, 坐在了對面,問:“若是二哥被派去北境之地,你如何?”
蕭清音眨了眨眼,一時竟有些沒反應過來。
愣了好一會兒后,才說:“他原就是武將,如今又是危急關頭,若皇祖父真的調他去往前線,不也正常嗎?”
徐靜依沉默了一會兒后,突然語氣篤定地說:“若我家王爺也在出征之列的話,我打算隨軍。”
蕭清音驚得倒吸了一口氣,似不敢相信般。那是戰場,又豈是們這樣的兒家該去的地方?
但細想想后,又覺得為何不可呢?
如今只是們運勢好,生在了天下太平的年代,沒有顛簸日子過罷了。往上數二三十年,子隨夫出征的多了去了。遠的不說,就說自己祖母,當年不也是一戎裝上戰場的嗎?
驚詫過后,蕭清音倒也會認真思量一下這件事。
們本就是將門之,從小都不算是養著長大的。騎之雖比男兒不上,但也還算拿得出手。
到了戰地,不說殺敵,但自保卻是足夠的。
何況,沙場無眼,與其日日候在京中提心吊膽、為夫擔憂,不如隨夫而行、伴其左右。
蕭清音原是想都沒敢往這方面想一下的,但如今既被提起,竟也蠢蠢起來。
剛聽徐靜依這樣說時,覺得這簡直荒謬。但冷靜下來細細想了后,就覺這又有何不可呢?
“那……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嗎?”畢竟心里有彼此的夫妻,都是時刻為對方考慮的。
們擔心丈夫,想時刻伴在他們邊,那他們為們的丈夫,肯定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妻子涉足險境。
這件事,畢竟不是們說了算的。
對此徐靜依并非心來,想了有一個下午了。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來,也是經過深思慮的。
“他們不同意,也要想法子讓他們同意。”反正徐靜依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既知道此去必有一劫,怎麼都不會讓他只前往的。
但細想了想后,又覺得方才勸蕭姐姐也隨軍有些沖了,于是忙說:“其實我同姐姐不一樣,我至今都未孕育生子,我就算走了,也無牽無掛。但姐姐不同,姐姐如今有小如意了,他還那麼小,你若也走了,他怎麼辦?”
想到兒子,蕭清音方才沸騰起來的心,又漸漸歸于平靜。
是啊,若去了,兒子怎麼辦?總不能也帶著他一塊兒去吧。
有了兒子,就有了牽絆,再考慮事,就不能隨心所了。
“那若你真隨了軍,日后你我姐妹再見,怕至得半年的景了。”
徐靜依心想,半年可不止。就算這一世顧容庭能功避開那一關口,那麼也得至大半年才能回京來。
但很多話對蕭清音也不好說,只能笑著敷衍一二句。
差不多到了深夜,已是子時,太子府一眾父子才步履疲乏的從宮里回來。這會兒府眷沒一個人是合上眼的,聽說男人們回來了后,皆都親自迎了出來。
因今日太晚,太子也就沒再留幾個兒子繼續商談要事。只他們各自先回去,好生休息著。休息好了,等明日再議不遲。
皇帝病重,太醫囑咐要臥床靜養。之后朝政之事,便悉數在太子府中議。
從明日起,群臣正四品之下員暫不上朝。四品含四品之上的,皆來太子府中上朝,一切朝中之事,皆由太子親理。
迎了丈夫回倚水居后,徐靜依立刻問他:“北邊戰急,是否已定了你隨軍出征?”
見這麼關心、這麼急切,顧容庭垂眸著,有一瞬的靜默。
他當然知道在意的原因。
同自己一樣,是重活回來的。所以,也自然知道之后即將發生的一切。
本來沒打算向坦白的,覺得這一世夫妻二人再好不過,他們就這樣一輩子過下去未嘗不可。從前的不開心,又何必再提?
但此時此刻的他,忽然覺得,若再一直這樣瞞著,不實話相告,想是對的不公平。
不知道自己同一樣,也是知前塵之事的,必然會擔憂自己此去的安危。也只有合盤托出了,只有親口告訴了他知所有,并早已部署好,必不會再得前世之結局,想必才會定一定心。
不過須臾間,顧容庭腦中就閃過很多想法。
但還記得回答的問題。
“是,在隨行之列,五日之出發。”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妻子接下來立刻就說:“我要隨你一道去。”
“什麼?”顧容庭愣住,反應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剛剛說了什麼。
“你要隨軍?”他蹙眉。
看出了他態度的堅決,徐靜依理不直氣也壯,立刻開始拔高了音量。
“怎麼?不行嗎?”給自己找理由,“我又不是非要披甲上戰場的,我就跟在大軍之中,又沒有危險。”
“不行。”顧容庭想也沒想就開口拒絕了,“戰場刀劍無眼,哪怕是火頭軍,也不能保證毫無危險,又豈是好玩的?”
徐靜依說:“可我不是火頭軍啊,我會騎馬箭,我甚至時還跟著祖父學過些拳腳功夫。我除了不是男兒外,哪兒比不上你部下的兵了?”
看似乎是來真的,顧容庭不免臉更嚴肅、態度也更堅決起來。
“我部下的兵,包括我在,隨時都有奉獻生命的危險,你以為我會讓你置在那樣的險地?”
徐靜依立刻說:“正是因為知道你此去有危險,我才必須要跟著的。”語氣急切又堅定。
著真誠的雙眼,顧容庭忽然有些不敢直視起來,匆忙避開了雙眼。
見他似是搖了,徐靜依又立刻趁勝追擊,給了他一個幾乎沒有選擇余地的選擇,道:“我不去也行,那你也不準去。只要你好好的呆在家中,我自然就不吵著要跟你一起去了。”
“胡鬧。”顧容庭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這是軍令,豈有不從的?”
“你可以裝病,我想只要你這會兒‘病’得下不來床,你自然就不必去了。”知道他不會這樣做。
憑對他的了解,哪怕他已經知道了此去兇多吉,他也義無反顧的選擇迎難而上。
有些人的品是天生的,骨氣也是刻在了骨子中的。哪怕是死,他們也會站著死,而不是跪著生。
顧容庭忽然覺得再這樣“爭吵”下去,勢必不會有結果的。所以,他改變了戰略,緩了神。
“靜娘,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也在同你認真說,這不是兒戲。”
徐靜依也漸拾回理智,冷靜了下來。
也說:“我也沒有無理取鬧,我知道自己乃兒,不比男人能披甲上戰場。但王爺有無想過,或許這些都只是世人對子的偏見呢?我只知道,當年圣上打江山時,如今封的不勛爵中,他們的夫人都曾隨夫一起上過戰場,一同面對過敵人。怎麼們那時候行,如今我就不行了?”
顧容庭知道所言非虛,其實如今很多老夫人、老太君,當年都很有智慧,能獨當一面。
包括的祖母。
“你也知道,如今不是從前,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兒了。”顧容庭循循善,“知道你擔心我,但你若跟了一道去,我只會一直掛念著你,反而會分心。乖,你好好留在家中,我會平安歸來。”
徐靜依早在說出這些之前,就是定了決心的,此時此刻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不想聽他“狡辯”,只想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自己也說了,戰場上刀劍無眼,我又憑什麼信你能平安歸來?”
顧容庭無奈,結滾了下后,舉起右手發誓:“我向你保證。”
可徐靜依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你拿什麼保證?你憑什麼保證?”說著便有些急了,“你若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要我后半輩子怎麼活?你以為我是在無理取鬧嗎?我……”想告訴他,其實知道一切,他此去就是危險的,可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我有種很不好的預,你此去就是會遇到危險。”徐靜依又氣又急,都要為難得哭起來,然后突然哀求,“你能不能不去?”
顧容庭一時不說話了,然后突然近過來,將人攬了懷中抱著。
“我懂,我什麼都懂。”他一邊攬著人,一邊輕哄,“我懂你心里的恐慌和難,明白你為我的一片真心。但是靜娘,你先別急,且聽我說。”
被他攬在懷里好生安了一頓后,徐靜依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你要說什麼?”讓他說,“我聽著呢。”
如今要坦白,他也需要莫大的勇氣。因為瞞了這麼久,他也怕會不原諒自己。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一切,沒想到,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你先坐下來。”顧容庭扶著人在榻上坐下后,他也彎腰挨著坐,然后又是一陣沉默。
看出來他有心思了,徐靜依更是著急。
“你要說什麼?你快說啊。”
顧容庭忽然有些心虛,抬眉好幾眼,言又止的,最終才開口說:“那我若說了,不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