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辛西婭公主緩緩說道,“是這東西的稱呼,神殿把‘深藍’做圣藥,因為它與凈化有差不多的功能,而且據說服用‘深藍’,更容易看到神。”
這是當然的,毒品是一種神藥,它會刺激人的中樞神經,使人產生幻覺。
而在幻覺中,出現任何東西,都不稀奇。
莉莉問道:“公主,你相信這是圣藥嗎?”
“哈。”辛西婭公主輕蔑地笑了一聲,“什麼圣藥能讓吸食者如同腐爛的一樣癱倒,如同瘋子一樣,如同畜生一樣發泄|?”
“這個世界真荒謬。”莉莉說,“如此顯而易見的真相,大家卻視而不見,不曾懷疑。”
“因為‘深藍’可以帶來巨大的利益。”辛西婭公主說,“那些最低級的劣等品被賣給奴隸,煉出來的東西貢獻給神殿和貴族,而煉時淘汰出來的殘渣則做糖果,賣給普通人。而且還有相當一部分用于出口……這是一條巨大的利益鏈,所有在利益鏈中的人,都吃得一油。”
莉莉垂下眼睛,看著手中的杯子。
覺得自己嚨有些干,但還是將那個問題問了出來:“所以,公主,你為什麼忽然說起這個?”
并不想問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讓的心無比痛苦。
可是現在,和公主正在討論如何從困境中轉折。
莉莉經歷了太多游戲了,見過無數次辛西婭公主被到絕路時的反撲。
就像莉莉一樣,每一游戲,據主選項的不同,劇也會有所改變,這會引發辛西婭公主不同的結局。
辛西婭公主是一個反派。
所以莉莉見過為一個暴君,見過打貴族與神殿,見過得償所愿,也見過被絞殺。
在某些次中,在走投無路,眾叛親離的時候,辛西婭公主曾經放棄了原本親民的路線,忽然展現出了狠辣的手段,主和保守派貴族聯合。
那個時候,提出的餌,正是“深藍”。
比起羅納德王子,悉政務的辛西婭公主可以給大貴族們更好的條件,更多的幫助。
羅納德王子也給大貴族們許諾了一些東西,但是貴族們覺得公主也許比王子更好控制。
雖然他們之前一直囂著公主的別不適合繼承王位。
但是當辛西婭公主拋出如此好的條件時,別就不算什麼了。
畢竟,無論是地位、金錢、還是別,都不過是他們打擊別人,迫別人的武罷了。
后來,在貴族和大臣們的幫助下,辛西婭公主登上了王位。
之后,有出爾反爾,很快下了摧毀“深藍”的命令,導致貴族們集造反,科爾里奇國陷了混的結局;也有一時不查,被貴族們用“深藍”控制,染上毒癮的結局;還有不管不顧,任憑科爾里奇國的國民被“深藍”支配的結局……
辛西婭公主有很多結局,但是與“深藍”有關的,無一例外都是公主的壞結局。
不,應該說與“深藍”扯上關系的,都是壞結局。
包括莉莉。
在好結局里,深藍并不會出現在主的視野里,或者說,即使出現了,也不會引起重視,就像路邊人偶爾的閑談,它不會與主有所聯系。
因為是好結局,所以會被保護得很好。
雖然無論在哪個路線中,“深藍”都實實在在地存在。
當經歷了壞結局的真相以后,好結局的幸福便不能深究。
一旦細細思索,便會覺得十分恐怖。
以為的安全是真正的安全嗎?所信賴的人真的可以信賴嗎?以為正直的人真的正直嗎?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嗎?
在好結局中走上的康莊大道,也許只是一層脆弱的花玻璃。
一層玻璃,隔斷了黑暗與明。
那層薄薄的花玻璃不堪一擊,不知道何時就會碎。
但是比起易碎的玻璃道路,“深藍”本更是萬丈深淵,一旦沾上,就會萬劫不復。
莉莉抬起頭,看向公主:“公主,你是打算用‘深藍’作為餌,來招攬王子派的大臣麼?”
辛西婭公主端起的茶杯停在了半空,揚起眉,看向莉莉。
為達到目的,莉莉有很多可以接的事,但是“深藍”不在其中。
無法接“深藍”。
記得那些在壞結局時,被“深藍”支配的,生不如死,混混沌沌,行尸走一樣的日子。
雖然游戲可以回,游戲可以重來,但那東西有嚴重的癮,讓即使恢復了健康,神也無法擺,以至于在新一游戲開始時,瘋狂地尋找“深藍”。
甚至數不清自己花了多時間,多個次,才擺“深藍”的控制。
在那些次中,幾乎走完了與“深藍”有關的,全部結局。
然后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也就是從那以后,莉莉開始厭惡一些令人上癮的,可以控制人類思想的東西。
比如“深藍”,比如凈化。
這是的底線。
如果辛西婭公主打算用“深藍”作為反撲的武,那麼們就會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
“啊,是的,如果用‘深藍’作為目標,確實有可能反撲。”辛西婭公主靠在沙發上,看向莉莉,“我一直在調查‘深藍’,羅納德也是如此,只要掌握了‘深藍’,不僅能拉攏貴族們,還能得到神殿的支持,它確實是個有力的籌碼,莉莉,你覺得呢?”
“公主,你剛才說你很討厭‘深藍’。”
“是的,我非常厭惡它,我想羅納德也未必喜歡這東西,”辛西婭公主說,“但是在政治斗爭中,用個人的喜惡來做決定是一種十分稚的行為。”
“‘深藍’不是圣藥,它是毒藥。”
“也許它是雙刃劍。”辛西婭公主拿起紅茶壺,往杯中倒茶,瞥了莉莉一眼,“莉莉,你是極其聰明的人,如果你說你不知道阿博特公爵的‘業務’,我會覺得很失。”
“……”莉莉說,“公主,我不知道你想建立一個什麼樣的國家,但是在我的理想世界,那樣的東西不會如此泛濫的流通,如果它有醫學價值,那麼就嚴格保管,實驗,提煉出有用的部分,在醫學上控制用量,用它救人,而不是使它流社會,令人癮,把人變易于控制的。公主,雖然我現在并沒有摧毀‘深藍’的力量,但我厭惡所有利用‘深藍’癮來賺取暴利的人,包括阿博特公爵!”
看向辛西婭公主:“這麼做的人,都應該下地獄!”
辛西婭公主點頭:“你說得對。”
莉莉說:“如果您同意這一點,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辛西婭公主問:“做什麼?”
“做……”莉莉忽然語塞。
“我很奇怪,莉莉。”辛西婭公主說,“從一開始,我就和你說,我厭惡‘深藍’,我以為我表達得很清晰了,可是你卻認為,我會聯合與‘深藍’有利益關系的貴族們。”
莉莉愣住了。
是的,沒錯,從這次談話的一開始,辛西婭公主就說極其厭惡深藍。.七
“因為……因為您忽然說起絕境,說起貴族的貪婪,說起‘深藍’的暴利。”
“我并沒有贊它們,”辛西婭公主說:“正常況下,聽到我的話,應該會覺得我會利用‘深藍’要挾他們,打擊他們,切斷他們的利益鏈。”
“可是我們現在正于漩渦之中,四面敵,本無法匯集反抗他們的力量,貿然行反而會被狠狠打擊,”莉莉辯解道,“所以我才會那樣想。”
“如果我沒看到你的表,我或許會信你的說辭,”辛西婭公主搖頭,“但是莉莉,你知道你剛才展現出了什麼樣的表嗎?你厭惡深藍,我也厭惡它,可從一開始,我說起‘深藍’的時候,你就確定我會與‘深藍’合作,即使它與我的表達完全相反。這是為什麼呢?”
莉莉也在反思這一點——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
辛西婭公主笑道:“莉莉,你的反應十分奇怪,并令我疑,仿佛你能看到未來,并確信你看到的未來。”
但莉莉卻笑不出來。
忽然發現,那些重復的次不僅告訴了節,也約束了的思想,讓形了一種頑固的思維定式。
這導致自顧自地預測了公主的行為。
即使在這一,絕大多數的事都改變了,經歷了以往從未經歷過的事,接近了以往從未接近過的人。
改變了,公主也改變了。
“對不起,公主。”莉莉說,“我不應該這樣想,我應該更信任你。”
“不,這沒什麼。”辛西婭公主說,“若是你毫不懷疑地信任我,認可我所有的舉,那才糟糕,無論何時,人都不應該放棄思索和懷疑,若我邊的都是盲從者,那我也就離滅亡不遠了。所以,我并沒有怪你,畢竟在你推測我的時候,我也在推斷你的立場。”
說:“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會這樣想,你的想法從何而來?”
莉莉沉默了。
辛西婭公主想了想:“現在,我有兩個問題,如果你覺得很難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莉莉:“好的。”
“就目前而言,你的目標還和我一致麼?”
莉莉點了點頭。
“你不想說出口的信息,會妨礙我們達目標麼?”
莉莉搖了搖頭。
“好吧,那就這樣吧。”辛西婭公主說,“這樣就夠了。”
外人總說辛西婭公主是兇惡的毒蜂,但真正的,細膩又溫。
“其實你猜得沒錯,如果是原來的我,在被到極點時,也許會選擇你說的那條路。‘深藍’給貴族和王室創造了巨額財富,同時也裹挾了整個王國,現在我們看到的只是其中一角,背地里,它的已經深扎王國,它和上位者的貪婪一起,將科爾里奇國變了一座隨時可能崩塌的危房,融這個危房更簡單也更容易,但是,這個危房不是我想要的未來。”辛西婭公主說,“所以現在,我正在思考另外一條路。”
看向莉莉:“那是原來的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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