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農場工迷案#

第1章馬車上的回憶

“去查令十字車站。”

“八便士，先生。”

格蕾從口袋裏拿出幾枚幣，遞給站在公共馬車踏板上的售票員。

至於為什麽被做先生？

自然是因為格蕾現在穿著一套樣式有些過時，但料子不錯的男士禮服。

輕輕扶了一下新買的黑質高禮帽，上了公共馬車。

視線掃視了一圈，最終選擇了中間的空位。

坐在旁邊的，是一位穿著得的士，看起來三十出頭，未見臉上有生活的風霜。

對麵一位穿著黑禮服套裝的男人，在格蕾落座的時候，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抖了抖手裏的《柳葉刀》雜誌（①），繼續低頭閱讀。

格蕾把馬口鐵和帆布製的手提箱放在座位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介紹信，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有關這封介紹信，還要從一周前說起……

那是一個與其他日子並無不同的早晨，倫敦東區依舊彌漫著濃濃的霧霾，天空是惹人煩躁的灰。

哩尾路的一條小巷裏（②），格蕾於清晨從床上醒來，神恍惚。

這樣子已經有一陣子了，的母親、蘇格蘭一位鄉村牧師的小兒——安妮·布萊克士對此十分憂心。

自從的丈夫康斯坦斯·克裏斯在一次木匠活中出了事故，摔斷了左之後，格蕾就變了這樣。

實際上，這是個巧合。

格蕾雖然確實深著家人，但從小格開朗，並不是那種會因為挫折一蹶不振的人。

之所以這樣神恍惚，是因為的大腦極度疲勞。

剛從床上醒過來，就覺得疲勞，這話聽起來可奇怪的。

然而對格蕾來說，確實如此。

自從父親康斯坦斯出了事故之後，格蕾就開始做一些怪夢。

在夢裏，是一個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孩，被父母高度期待著，接過不課業之外的“全能教育”。

這奇怪的夢持續了二十五天，直到今天淩晨，夢中的那個孩死在了二十五歲的夏天，一切才戛然而止。

不怪格蕾覺得疲倦，換做任何一個人，白天在大英帝國活一天，晚上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活一年什麽的，怎麽聽都絕對是個累人的活計。

最重要的是，那些記憶、技能最終都會在醒來的時候，灌進的大腦，讓頭昏腦漲。

有預，那些奇怪的夢，不會再出現了。

這讓格蕾不免鬆了一口氣。

拉開窗簾，看了一眼窗外，對麵合租房的一些工，已經開始提著汙水桶，向汙水裏傾倒昨天和今晨的廢水了。

現在的時間，應該是清晨六點左右。

格蕾聽見了隔壁父母臥室裏，嬰兒的哭聲。

那是半個月前，母親安妮生下的一對雙胞胎，一個男孩，一個孩。

男孩名德華，孩名艾米麗。

格蕾把長長的金發隨意一紮，披上一條舊羊披肩，罩住睡，輕手輕腳地去了父母的臥室。

高大的父親這會兒正茫然無措地給小兒換尿布，小的母親則剛剛醒來，想要手接過他的工作。

格蕾看了一眼父親上的夾板，歎了口氣，“爸爸，讓我來吧！”

練地給嬰兒換好尿布，把換下來的尿布以及拭的亞麻布一起放進了洗用的盆子裏，端了出去。

臥室裏響起康斯坦斯的聲音，“格蕾看起來好多了。”

“是個大孩子了，比我還要高出很多……”安妮聲音低沉，顯然心事重重。

格蕾就著冰涼的水，又清潔了牙齒，洗了把臉，這才開始準備早餐。

心裏十分清楚母親在擔憂什麽。

雖說父親康斯坦斯是個出的木匠，又是經曆過鐵盧戰役的退伍兵，素質一向很好，也比同一年齡段的男人賺得多。

但傷筋骨的事，想要養好，需要很長時間。

在此期間，康斯坦斯隻能做一些諸如小盒子、鞋架一類的小件，這些東西並不是天天有人需要，報酬也得可憐。

在倫敦東區，租著一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養著一個五口之家，哪裏又有這麽容易呢？

眼下克裏斯一家還有些餘錢，隻恐過不了多久，就要捉襟見肘了。

康斯坦斯並非大手大腳，但是他十分疼孩子。

在工人家庭，別的人家都是壯勞力吃好的，孩子和人們吃得就差了許多。

但這事兒在克裏斯家絕不可能發生。

要不是天天有吃，麵包也管夠，格蕾也不可能十七歲就長到了五英尺九英寸（176cm）的高。（③）

這種高，比工廠裏大多數的男人還要高出一小塊。

當然，除了營養方麵，這也得益於父親在高上的傳。

同樣，正因如此，克裏斯一家的食品開銷非常大，再加上《穀法》導致食價格偏高，能餘下的錢，也就十分了。（④）

聽著水壺咕嘟咕嘟的聲音，格蕾趕把一小勺茶葉倒進去，生怕浪費了爐子裏的煤。

皺著眉頭，心底有個十分大膽的想法。

東區是倫敦的窮人區，住在這裏的人，多數都過得很，能應急的錢很。

格蕾敢打包票，如果他們拖欠房租超過三天，那位吝嗇的房東就會立刻翻臉，讓他們全家滾蛋。

外公一家遠在蘇格蘭，遠水救不了近火。

更何況那邊的鄉村生活也談不上多麽富裕。

格蕾掃了一眼窗外，對比了一下自己比許多任務人還高出不的高，躍躍試。

如果放在以前，絕不敢如此大膽。

但自從做了那個困擾了將近一個月的夢之後，格蕾的眼界就變得開闊起來了。

既然人的薪酬低，何不假扮男人，出去找工作呢？

切好早餐要吃的麵包，格蕾決定和父母一起吃早餐的時候，談談自己的計劃。

……

“什麽？不！我不同意！你一個孩兒，這太危險了！而且一旦別人知道你扮男人出去工作，你以後還怎麽嫁人？”安妮緒激。

作為牧師的兒，安妮是位保守的士。

在現在的傳統觀念裏，人出去工作是極其不麵的，更別提是扮男人出去工作。

康斯坦斯也不讚同，“格蕾，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也很擔心這個家。但是眼前的苦難不會長久，等我的好了，我們的生活還會恢複如初。”

“那德華和艾米麗呢？”格蕾從小被父親寵著，雖然家裏不富裕，但的格並不怯懦，對於一家之主的話也敢反駁，這在其他家庭是很見的。

放下手裏質地不太好的茶杯，眉頭鎖。

“爸爸，家裏多了兩個孩子，我也到了十七歲，如果我再不出去工作，家裏的況會越來越差的。難道我們要搬去後幾條街更不好的房子裏嗎？”

格蕾列舉了很多不妥當的地方，“後麵幾條街連像樣的排水都沒有，汙水和飲水混在一起，有時甚至有霍發。如果我們搬去了那裏，也許短短幾個月，就會有讓人追悔莫及的事發生。”

康斯坦斯被說得有些搖，同時心裏暗恨自己不謹慎，才會摔傷了。

他眼下都四十六歲了，不像年輕時恢複力那麽好了，安妮也不許他逞強工作，怕他留下後癥。

他也不是那種賭氣的大男子主義者，如今是真的讓他進退兩難了。

“爸爸，他們多可呀！作為姐姐，我願意工作，為兩個小天使換來油和白麵包。”格蕾走到嬰兒床前，微笑著看向躺在裏麵吸吮手指的兩個小不點。

等吃完了飯，格蕾拿來了剪刀，遞給自己的父親，“爸爸，幫我把頭發剪短吧！”

格蕾長相融合了父母的優點，除開漂亮之外，還有一種與階級不符的高貴和致。=思=兔=網=

的睫很長，外眼角輕微下垂，不笑的時候，有種淡淡的憂鬱。

現在披散著及腰的長發，眼神堅定地著康斯坦斯，大有你不剪我就不走的架勢。

康斯坦斯在軍隊裏經常和戰友互相理發，剪頭發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真正難的是，該怎麽忍心，剪掉十七歲兒心留長的頭發。

安妮現在還在產後四十天養的時間，半躺在床上，看著兒一縷一縷被剪掉的頭發，默默地流眼淚。

是那種生長在傳統家庭裏的人，從沒做過什麽出格的事。

格蕾的決定，對來說就像天塌了似的。

隻是格蕾自己卻沒什麽可傷心的，小心地把頭發收集起來，準備賣給做假發的商人。

金的頭發即使在英國也不算常見，把這些頭發賣掉，也能暫時解燃眉之急。

沒過多久，的頭發就變了清爽的短發。

安妮翻找出康斯坦斯結婚時的禮服，不太願地遞給格蕾。

不是舍不得服，而且舍不得自己的兒。

格蕾俯下`，親吻母親的麵頰，“媽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幾天後，當格蕾改好了父親的禮服後，就立刻換了這套男裝，出了門。

東區人來人往，本沒人注意。

而格蕾本人，也不打算去工廠做工。

有了夢中二十五年的現代高等教育，再加上母親是牧師的兒，格蕾甚至還懂法語和拉丁語。

這樣的知識儲備，誰會甘心去做苦力呢？

打算去證券易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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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柳葉刀》是英國1823年創刊的醫學雜誌。

②哩尾路是倫敦東區的一條主幹道，東區是貧民區。

③當時英國男工人的平均高為167cm。

④此時《穀法》為1828年版本：在國小麥價格低於每誇特爾64先令時，進口小麥的關稅為每誇特爾25先令8便士，但在小麥價格達到每誇特爾73先令時，進口穀的關稅就降到1先令，小麥價格在64先令和69先令之間時，關稅是16先令8便士。

1誇特爾應該是12.7kg。

此說一下英國當時的貨幣：

20先令=1鎊（pound）=1沙弗林（sovereign）即1鎊=20先令=240便士=960法尋。

第2章倫敦證券易所

此時的倫敦，是世界貿易的中心，早在1773年，就立了倫敦證券易所。

格蕾夢中所學的專業，是金融，也許並不比這一時代的人懂得更多，但不可否認，後世的學科，知識往往更加係統。

即便有一部分人比格蕾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