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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久長》 第1節

第1章赤道(1)

厄瓜多爾,在西班牙語中的意思是,赤道。

它位於南洲的西北部,是地球上赤道線經過的眾多國家之一,被稱為“離太最近的地方”,國境擁有大片的熱帶雨林,全年高溫、、多雨。季節的變化在這裏失去了意義,時間的流逝似乎也變得無跡可尋。

四月,最南端高原上的薩莫拉-欽奇佩省正值雨季,大雨傾盆中,從薩莫拉市到銅達伊米鎮的泥濘山路上,一輛商務旅行車和一輛吉普一前一後艱難的行駛著。

坐在吉普後排座上的譚孤鴻低頭翻看著手中檢明細表,再一次確認所有人所有項目都沒有

“一會兒回到駐地再核對吧。”

雨天線暗,車子又搖搖晃晃,坐在邊的程浩然忍不住出聲。

譚孤鴻聞言笑了笑,卻沒有抬頭,手上作不停:“再查一遍,這跋山涉水進一次城,可別白費了功夫。”

這次從國新派來一批技工,按照當地工程施工要求,生產部部長黃立新和翻譯譚孤鴻帶著眾人去市區醫院進行常規檢。

說起這個,譚孤鴻想起了什麽,看向他:“你不是去買東西了嗎?買到了嗎?”

今天是休息日,程浩然本不用跟來,臨走時他說進城買書,也就一起捎上了他。

“買到了。”眼前清瘦斯文的男子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鏡,拿出手提袋裏麵的書向譚孤鴻示意。

譚孤鴻垂眸一掃,是西班牙語的《時間簡史》,如果記憶不出錯明明在他的房間裏見過這本書。

也沒破他,隻是玩笑一般揶揄了句:“程班長你怎麽還這麽好學?”

這人是高三複讀時的同學,很認死理的一個書呆子,對這個班複讀生十分上心,作為班長曾盡職盡責的督促學習。畢業許多年不聯係,沒想到去年在厄瓜多爾海外項目部兩人又為了同事,一個是項目工程師,一個是駐地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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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車子猛然一停,兩人下意識前傾了一下,司機嘟囔了一句“搞什麽啊”,抄起對講機和前麵那輛車子喊話:

“老徐老徐,怎麽突然停下來了?”

厄瓜多爾基礎建設落後,手機出了城市就沒有信號,從城裏回營地的路上,隻能靠對講機說話。

噗嗤一聲電流響起,對方回應:“前麵有車子拋錨了,我和黃工下去看一看。”

荒山野地拋錨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譚孤鴻聞言也下車,手剛搭在門把手上就被程浩然攔住了,

“有老徐他們下車就夠了,外麵雨大,你一個孩子又幫不上什麽忙。”

譚孤鴻作一頓,回頭向程浩然,看了幾秒,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你確實一點都沒變。”

認真負責的過了頭,習慣用自己的想法約束著周圍的其他人。

程浩然被這句話說的心裏七上八下,不知是褒是貶,可見確實打消了下車的念頭也就鬆了口氣。

側頭向車窗外前方況,而他的視線忍不住落在上。

穿著迷彩夾克馬丁靴,細碎短發下是清秀冷峻的側臉,坐在寬大的吉普車中隻顯得高挑清瘦,不顯小。大概是因為曾在大學時去部隊當兵兩年,所以永遠習慣姿拔目堅毅,舉手投足瀟灑利落,人海之中,總是最醒目的那一個。

呼出的氣息在玻璃窗上凝了白霧,譚孤鴻手去,朦朧翠綠再次變得鮮活耀眼,一道道雨痕流淌下來,有個影驀然躍眼簾,手上作微頓。

洲,熱帶叢林,泥濘山路,雨天,這一切都和麵無關,無論車上車下,大家匆忙著,焦慮著,低落著,悶熱著,額間微汗,衫半

可那個人卻偏偏一西裝革履,鞋邊腳纖塵不染,臂彎搭著一件西裝外套,氣定神閑站在那裏,沒有毫狼狽。後的人為他舉著一把黑的傘,他在傘下站著,仿佛和雨中隔絕出了一個天地,溫文有禮,卻也淡漠疏離。他著司機和黃工的涉,對眼前發生的事並不焦急,也並不擔憂,彷如百川海,萬千波瀾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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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簡短涉過後達了一致,男人上前和黃工握手,似是道謝,而後他們一行三人上了前麵的那輛商務旅行車。

之間,男人和譚孤鴻的目有短暫錯,隔著霧氣朦朧的車窗,隔著大雨綿連的雨幕,隔著他冰冷的金邊眼鏡,隻有短短的幾秒,可仍是錯了。

譚孤鴻覺得他的眼眸瞳孔似乎有細微的,但也許是自己的,也分不太清。

曲過後,車輛繼續上路。半個小時後,一棟三層的紅小樓出現在了視線中,他們回到了營地。

這裏原來是山林中用來度假療養的小旅館,現在被租用下來,為了中鐵十九局厄瓜多爾米拉多銅礦施工項目部的辦公駐地。雖然地偏遠,但是環境良好,後勤設施完善,娛樂育項目一應俱全,今天是休息日,如果不是傾盆大雨,戶外籃球場上還能看見揮汗如雨影。

大家各自下車回去休整,譚孤鴻和程浩然去食堂吃飯,黃立新安排好那幾個搭他們車的人後,也來到食堂,在兩人的桌邊坐下,興致慨:

“沒想到啊,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也能遇見同胞,看來這些年中國經濟真是發展好了,國人都有錢了,要知道以前在國外遇見黃皮的隻可能是日本人。”

黃立新是典型的北方大漢,豪爽仗義,路遇陌生人遇困,一問對方目的地就在附近,二話不說就帶了回來,說好等雨停了帶人給他們去修車。

譚孤鴻夾菜的筷子頓了頓,問道:“他說他是中國人?”

“沒有啊,”黃立新一愣,他倒是沒有特意問,“開車那個是本地向導,一個沒說話,另一個張口就是普通話,我看著不像是港臺的。”

“也不是港澳臺,他是籍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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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立新詫異,程浩然也是錯愕,問道:“你認識他?”

譚孤鴻繼續夾菜吃飯,語氣淡然:“算是吧,他是我朋友家的親戚,不過不確定,也許是認錯了。”

這人景明,是發小霍喬南的表哥,多年前兩人見過幾麵,不算不認識,但也不算太認識。

比起在異國他鄉荒山野嶺遇見國人,遇見一個人的概率顯然更低一些,畢竟中國人占全球人口五分之一,真遇見了也沒有那麽有緣。

黃立新被這種巧合折服了,很想就此慨一番,可譚孤鴻一臉雲淡風輕,他也不好太激

轉瞬他又為籍華人算不算同胞這種事困擾上了,以前流不暢,國人都一腔熱,老輩也傳統恪守,海海外同源同。但是這些年來國際上新聞多了,他在海外工作遇見的人和事也多了,清楚明白有些人雖然和我們一樣黃皮黑頭發,但立場和價值觀是不一樣的,骨子裏流淌的信仰也是不一樣的。

想來想去,不得其法,最終拍板:“管他是哪國人,隻要說中國話他就是中國人。”

文化認同的重要終究大於國籍。

譚孤鴻輕笑了起來:“有道理。”

.

相識一場總該打個招呼,吃完飯後譚孤鴻來到二樓最裏麵的休息室。

這是個套間,外間的椅子上坐著剛才站在景明後打傘的男子,他一衫,古銅,五是典型的東南亞麵孔,十分普通,可那一雙眼睛冷狠戾,自譚孤鴻踏進房間開始,就無聲的盯著,整個人仿佛一隻盯著獵洲豹,電火石,蓄勢待發。

譚孤鴻不由站住腳步,回視他。

片刻後,男人別開了目,恢複姿勢回椅子上,沉默得仿佛並不存在。

譚孤鴻有點莫名,隻好邁步走向裏間。

此時景明正背向門口,坐在窗邊的桌旁講著電話,他說的是粵語。

恍然間,十年前腦海深的記憶有些許複蘇,眼前這個風度儒雅溫和疏離的男人,和當年那個憂鬱落寞靦腆寡言的年重合了幾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聽見腳步聲,景明停止了通話,譚孤鴻禮貌的敲了敲門,他放下手機,轉過來。

“果然是你啊。”譚孤鴻笑了笑。

其實剛才和黃工說的不全是真,知道自己沒有認錯,隻需要一眼就能確定。

雖然兩家是世,但是他們兩人也就是十年前見過幾麵,沒什麽,若不是遇見了,不一定能想起這段過往。

然而眼前這個人的相貌,實在是太過人難忘了。

因為他外祖母是歐洲人,他有著四分之一的異國統,所以理所當然的,皮白皙,五深邃。可這份混又偏偏恰到好,不會過於明豔淩厲,英俊眉目和直的鼻梁將將好是亞洲人相貌的極限,加之純黑的發和眸,糅雜出微妙的平衡協調,一眼去,隻會下意識覺得是個極俊朗的亞洲男人,而不是混

也難怪黃工想也沒想,就覺得他是國人。

景明目無波無瀾,無聲凝視了片刻,金邊眼鏡背後烏黑的眼眸中倏然開微微漣漪,慢慢笑了起來,

“剛才看著車上好像是你,還以為是看錯了。”他頓了頓,輕聲道:“好久不見。”

譚孤鴻在他麵前坐下,“是啊,久沒見了。”

當年他們初見時,是高中畢業那個暑假,剛剛拿到空軍飛行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如今再見,卻莫名其妙出現在千裏之外的南之國,他毫無驚訝,的事他應該多聽說了些,也就不多解釋了。

“我大學讀的西班牙語,現在在這邊項目工程做翻譯。這周圍荒山野嶺,不是工地礦井,就是一些當地的印加部落,你怎麽會來在這裏啊?”

“有一個項目,談了很久,其中負責人脾氣古怪,喜歡南原住民文化,他來這邊度假,我追來見他一麵,看看有沒有機會合作。”

景明說得含糊,但譚孤鴻也沒有多問,他的近況也聽說了些,知道他這些年來逐步介了他外公的商業帝國,越來越多頭銜,也越來越被重,自然是大忙人。商場上這些事,不方便問,也不興趣。

“梁爺爺還好嗎?”

“外公很好,自從去新加坡療養,老病也沒有再犯,比以前神更好了。”

譚孤鴻點點頭:“你們住在哪裏?”

“塞維利亞旅店。”

“那就在附近啊。”在從營地去工地的路上,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

“剛才黃先生也說很巧。”他笑了笑。

“會待多久?”

“可能幾天,也可能幾個月,要等的人去山裏原住民聚集地做客了,不一定能找到他。”

“這樣啊。”

真是不太悉的人,簡短寒暄後就再無可聊,空氣中幾秒鍾的沉默被無限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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