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天亮得晚,六點天還黑的的,連一點兒都吝嗇。
秦野一早就起床了,本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到刑警隊的,畢竟昨日他們回去都晚。卻不想剛到樓下就瞧見了辦公室亮著燈。
他愣了一下,這一大早是誰呢?
秦野拎著早餐上樓,探頭看去,罪案板前的男人材頎長,黑的大襯的他肩寬腰窄。他的詫異掩飾不住:“隊長?”
秦野有些不著頭腦。
若說以前邢驚遲這麼早他還能理解,可現在就有點兒匪夷所思了。自從邢驚遲從滇城回來,他又再也沒第一個到刑警隊過,更不說這段時間他天天接送阮枝。
邢驚遲沒回頭,只“嗯”了一聲。
秦野悄悄看了一眼手里的早飯,咽了咽口水,客氣似的問:“隊長,吃過早飯了嗎?要不吃我的或者我下樓去買點?”
邢驚遲應:“不用,晚點我回家做。”
秦野:“.......”
所以您這一大早究竟是干什麼來了?
秦野啃著手里的飯團,拿眼往罪案板上瞧。他看了一會兒就發現這上頭新了一張佛頭的照片:“隊長,這也是被的文?我怎麼沒再清單上見過。”
被盜的文近半,那單子列出來別提有多長了。但佛頭在里面算是比較特殊的,秦野記不錯,能肯定自己沒見著過。
邢驚遲盯著佛頭:“它還在展館。”
秦野不解:“還在展館?那它..是有什麼特別之嗎?”
凌晨,阮枝終是告訴了他到底在煩惱些什麼,也清楚的知道把這些事告訴他之后可能會造的所有結果。不論結果是什麼,對或許都是傷害。
但阮枝和邢驚遲都明白,某些事實就是需要撕扯開的。
即便他們能做到眼盲,卻不能做到心盲。
這一件佛頭是年初的時候賀蘭鈞由顧衍即空蟬修復的,那時候就有人在推著百年展的進行,只不過是在溪林村墓葬發現之后才最終確定下來。
賀蘭鈞在那時候就有覺,百年展這個項目是他不能拒絕的。從文局和刑警隊聯合辦案開始,就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控著這一切。
邢驚遲沉片刻:“這件佛頭在三藐寺由顧衍進行修復并制作了復制品,修復完之后顧衍出門游學至今未歸。十月份城博館派人前往三藐寺取佛頭,負責人是目前城博館安保隊長秦律,從在三藐寺取了佛頭再到登記庫,整個過程都有別人在。顧衍的手藝巧奪天工,這兩個月間沒人看出來這件佛頭只是復制品,直到阮枝進了展館看到它。”
秦野越聽眉頭皺得越深:“有兩個問題,這佛頭是一開始就是假的還是后來被人替換的,還有,這伙人怎麼就偏偏沒拿這個佛頭?”
邢驚遲看他一眼:“第一個問題,阮枝和我說曾在博館里的某個人上,聞到過一種味道。那味道來自三藐寺顧衍住的僧舍藥圃里的一株新藥。那藥味道特別,記憶猶新。如果佛頭一開始就是假的,這案件就很簡單了。也有可能佛頭是真的,后來有人去三藐寺了那復制品替換。第二個問題,巧合,或者,那伙人早知道那佛頭是件復制品。”
秦野咀嚼的作變慢,想了想,問:“顧衍在這件事中很關鍵,可他偏偏不在城。隊長,我們去把人找回來問問?”
邢驚遲微頓:“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秦野:“啊?”
秦野“啊”完才又意識到邢驚遲剛才的那段話里還有第三個問題:“不對啊隊長,你都說那復制品看起來□□無,博館那麼多專家都瞧不出來,嫂子是怎麼看出來的?”
邢驚遲垂下眼:“親眼看過他修復佛頭,做復制品,對比過兩者。”
秦野沒應聲。
這下他再聽不出來就是傻子了,這顧衍和阮枝的關系不一般。
邢驚遲敲了敲板,看向秦野:“接下來要做什麼你清楚,早上的會給你了。我回家做飯,然后去趟博館。”
秦野忙應道:“行,隊長你快去吧。”
他面上一點兒緒都沒出來,心里卻想原來他們隊長在家里也是得乖乖做飯的人。不是他說,現在他們隊長真是被他們嫂子吃得死死的。
...
邢驚遲回到家不到六點半。
出了一趟門上都是涼意,他去廚房熬了粥,又給阮枝煎了幾個小包子。趁著這個時間上暖和了他才進房看了一眼。
臥室很溫暖,暗沉沉的。
床上微微隆起一個小鼓包,能聞到的香。邢驚遲立在門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又關上了門。昨天回來得晚,讓多睡會兒。
邢驚遲又想起昨晚。
阮枝垂著眼瞼,地拉著他的手,言語間更多的是難過,說,會想辦法聯系到師父,讓他回來。不論真相是什麼,都想親口聽顧衍說。
邢驚遲擰起眉。
他從來沒有這樣希過,希佛頭這件事只是誤會。這整件事與顧衍都無關。
但邢驚遲也明白,秦野會對顧衍展開調查,調查他的平生,知曉他和阮枝的關系。甚至他們會找阮枝去問話,這一切都無法避免。
近七點的時候邢驚遲進房間哄阮枝起床。
阮枝哼哼唧唧地摟上邢驚遲的脖子,閉著眼睛懶洋洋地問:“幾點了?”
邢驚遲跟抱小孩似的抱著阮枝走進浴室,把放在洗手臺上,拿了熱巾了的臉,低聲問:“再抱一會兒?”
阮枝哼哼一會兒,睜開眼睛瞧了一眼邢驚遲,含糊著問:“你早上起來干什麼去了?睡不著嗎還是又做噩夢了?”
當時在滇城邢驚遲在噩夢中驚醒的模樣至今都記得。
幸好回城之后他就很做噩夢了。
邢驚遲垂眸看著阮枝,抬手了的眼角,應道:“去了趟警局,上午就不過去了。和你一塊兒去博館。”
一聽邢驚遲說起這個阮枝頓時清醒了。
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知道了,我洗臉刷牙了,你去給我拿服。”
邢驚遲低頭親了親的發:“我就在房間里等你。”
等阮枝洗漱完出來就又變了水靈靈的小青瓷,換服的時候不忘把邢驚遲趕出去。也不是多此一舉,實在是這個男人總是看著看著就過來親。
阮枝從冬開始就沒離開過羽絨服,經常里面穿一件大,外面裹一件羽絨服就出門了。等到了東院才會下羽絨服,方便干活。
等換好大走出房門的時候邢驚遲正好端著煎好的包子出來,邊上還有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在冬日的清晨令人胃口大開。
這半年來,邢驚遲的廚藝可謂是穩步上升。
除了邢驚遲忙的時候阮枝幾乎是不下廚的,家里的一切他都能收拾的井井有條。阮枝還從來沒有那麼輕松過,畢竟很早開始就和一起生活了。
“我一會兒就給爸爸打電話。”阮枝在餐桌前坐下,喝了口小米粥繼續道,“等聯系上再到他回來,可能要一周。”
這個“他”指的是誰阮枝和邢驚遲心里都清楚。
邢驚遲本不想在這時候和阮枝說這些的,但看著眉眼平和的模樣反而有些擔心。他在阮枝對面坐下,正道:“枝枝,不論真相是什麼,我都會找出來的。”
當然,這一點阮枝從沒有懷疑過。
抿笑了一下:“別擔心我。老公,粥很好喝。”
邢驚遲卻笑不出來。
從昨晚告訴他這件事到現在,從未說過類似于“我師父絕對不會和這件事有關”或者“我相信他”這種話。
邢驚遲明白,他和阮枝是一類人。
人復雜,他們都清楚的明白這一點。何況世事變遷,自顧衍出家之后他和阮枝的來往不過是因著阮枝的堅持。若不是時常上山,他們之間還能如今日一般嗎,邢驚遲不知道。
吃完早飯后邢驚遲開車去了博館。
阮枝很安靜,他注意到比平時多吃了幾顆巧克力。等他們快到博館的時候阮枝才給林千尋打了電話,因著博館才出了事,林千尋也沒問阮枝為什麼急著找顧衍,最近就這麼一件大事,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明白。
邢驚遲知道,這件事阮枝只愿意告訴他。
他不是人民警察,更是的丈夫。
不過幾分鐘,黑的越野駛進了博館。
阮枝探頭往車窗外瞧了一眼,沒見著幾個警察。解開安全帶,問:“老公,今天還會像昨天那天來那麼多人嗎?”
邢驚遲下了車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抱的時候才應道:“不會,他們辦完事就走。有什麼問題就找我,別怕。”
阮枝抬眸看了這冷峻的男人一眼。
自從博館出事之后,他對說的兩個字就是“別怕”。就像十九年前的那一個夜晚那樣,他握著的手,告訴別怕。
阮枝彎了彎眉眼,踮起腳親了親他的下:“我不怕,就是問問。”
邢驚遲細細看了一眼眉眼間的笑意,見這笑意不似作假他才松了口氣。兩人手牽手往里走,路上來往的人見到邢驚遲都要多看他一眼。
邢驚遲接送阮枝很久了。
但大多數人是昨天才知道阮枝的丈夫是城刑警隊隊的隊長,之前他們也只聽說邢驚遲是個警察而已。更何況他現在負責這件盜竊案。
阮枝也不介意別人的視線,撓著他的掌心問:“中午和我一塊兒吃飯嗎?”
聞言邢驚遲抬手的腦袋:“嗯,和你一起吃。早上余峯會晚點過來,我找他幫我查點事,你乖乖呆在東院。想出去就給我打電話。”
阮枝無奈地應:“知道啦。”
說著兩人就到了院門口。
邢驚遲看著阮枝進門后轉離開。
阮枝才踏進東院的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高跟鞋噠噠噠地踩在石板上,清脆又響亮,偶爾聽還怪好聽的。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除了姜婉蘭沒有別人了。
阮枝停在東院門口回頭好奇地看了一眼。姜婉蘭正著包氣勢洶洶地往外走,看這臉好似要找什麼人去算賬似的。這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踏進了東院。
等進了東院又是一片愁云慘淡的模樣。
其實這兩天阮枝不管走到哪兒都是低氣的狀態,出了這樣的事連食堂的大師傅臉上都沒了笑容,更不說他們了。
阮枝隔著門扇往里看了一眼,轉回了自己的工作間。
這一天余峯果然來的比平時晚,他一見外頭沒人就到阮枝工作間去了。余峯也不閑著,在這兒呆了一段時間他還跟著阮枝學會了面團兒,做漿糊。
冬日里水像冰一樣,他們幾個男人都不讓阮枝干這個。余峯進門和阮枝說了會兒話就去面團玩了,別說,他還覺著有意思的。
阮枝和余峯在工作間里的時候邢驚遲正在博館的安保。
邢驚遲低聲問著秦律有關于那天運輸佛頭的事。秦律也是頭回去廟里接東西,邢驚遲一問他就想起來了。畢竟以前他也干這行的,一點兒細節都沒拉下。
期間林丞宴一直站在邊上,安靜地垂著眼沒說話。
兩人說了久,秦律還去拿了記錄本。林丞宴還有事,也不打算一直在這兒聽,免得邢驚遲有些話不好問,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就走了。
不過還沒走到門口,外頭就有人喊:“林隊,有人找!”
林丞宴應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邢驚遲形微,換了個姿勢繼續聽秦律說。
從他們從三藐寺拿回佛頭再到博館,這一路上別人是沒有機會替換佛頭的。如果佛頭真的是后來被人替換,一定是部的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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