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夏季？”坐在左邊首位上的魏丞相神微變，“這麼說來，還要等上半年？”

半年之后景王和太子就回來了？不行，他正在替齊王拉攏朝中大臣，絕不能讓太子和景王有回來的機會，否則這幾個月來所做的事必將前功盡棄。

“因為東幽皇后剛誕下皇族嫡長子，現在孩子還小，他們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宮里。”昭明帝握著文書，轉頭看向左邊朝臣，“諸位卿怎麼看？”

顧秋白皺眉：“東幽皇帝可曾解釋，為何要把太子和景王留在東幽？”

“文書上提到景王去征伐西疆了。”昭明帝神晦暗，把手里的文書遞給邊的侍，讓他傳下去給大臣們過目，“此前皇后有孕，期間緒起伏不定，所以把太子云宸留在了東幽，聊表思鄉之。如今皇后安然誕下皇子，心里落了一塊大石，東幽皇帝龍心大悅，決定了秋就帶著皇后一起來大雍做客，云宸會跟著一起回來，讓朕不用擔心。”

“皇上！”南齊使臣急聲開口，“小臣可以確定景王本沒去西疆！我家太子殿下親眼看見景王出現在新帝的登基大典上，景王關了數月，登基大典之后有意與我家太子合作，然而東幽皇帝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很快派人把景王送去了館驛，并且了起來。小臣之言千真萬確，絕無一句虛言！為今之計，只有我們兩國結盟起來，共同對付不講規則的東幽，才能遏制他們的野心！”

殿上大臣們面凝重，一時不知道該相信南齊使臣，還是該相信東幽皇帝的親筆文書。

“請將軍稍安勿躁。”昭明帝語氣溫和，帶著幾分安意味，“朕沒說一定相信他們所說，但裴太子對東幽局勢了解得不太多，說不定有些況他自己也不清楚。”

南齊將軍不悅：“皇上的意思是我們太子騙你？”

昭明帝連忙笑道：“朕不是這個意思——”

“東幽皇帝不但野心，還狡猾詐，皇上本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南齊武將沉聲說道，“如果我們兩個國家不聯合起來，早晚會被他逐個擊破！”

魏丞相開口說道：“將軍別這麼武斷，我們大雍和東幽是姻親關系。大雍嫡公主了東幽的皇后，如今又誕下東幽嫡長子，這足以證明東幽對待大雍的態度。”

昭明帝眉眼一，是啊，東幽對待子姝的態度可謂是真誠得無可挑剔，不但許了皇后份，連嫡長子都是子姝所出，而大雍就是東幽嫡長子的外祖家，還有哪個國家會如他們這般關系切？

南齊太子是否知道這層切關系，擔心東幽和大雍結盟起來，南齊會徹底失去招架之力，所以才利用他們消息閉塞的機會，試圖挑撥大雍和東幽的關系？

然而轉念一想，昭明帝想到自己和子姝惡化的關系，忍不住懷疑會不會是子姝故意刁難報復，想讓他擔心不安？

“皇上，小臣方才所言句句屬實，我家太子親眼所見——”

“行了。”昭明帝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讓朕好好想想。”

南齊使臣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對方明顯不想多談的表，只得暫時住，心里卻忍不住罵了一句蠢貨。

自己兩個兒子被扣留在東幽，卻還一廂愿地以為東幽真心把他們當做姻親？

真是可笑。

宮宴散了之后，昭明帝一個人回到寢宮，沒有召見任何人商討正事，只是安靜地倚著龍榻，閉眼沉思。

心頭也是紛如麻，不知道誰對誰錯。

東幽皇帝的文書中規中矩，態度并無不妥，既沒有強國的倨傲，也沒有過分誠懇的言辭，就像兩國君王之間再正常不過的書信往來。

東幽一國之君若真的打算親自帶皇后來大雍省親，那無疑是給了大雍最大的尊重，也是最讓人安心的做法。

畢竟這意味著兩國只會友好相，不可能輕言開戰，否則一國之君輕易踏足敵對之，豈不是將命托于他人之手？

如果他們真有其他目的，大不了到時他們也學著東幽皇帝把人困在大雍，看他們的兵馬敢不敢。

可是如果這份文書只是權宜之計呢？

如果南齊太子見到的是真的，南齊使臣說的是真話，景王和太子齊齊被困在東幽，以及東幽皇帝的這份文書只是為了糊弄他們……這算是最壞的打算。

那麼他們該如何應對？

昭明帝抬手抹了把臉，眉眼間布滿郁之。

直到此時，他才深深會到了兵力強大的重要，如果大雍也擁有跟東幽一樣強悍的兵馬，早在半年前就可以率兵前去索要景王——

或者可以說，東幽本就沒有底氣把景王留在那里。

他現在唯一能祈禱的就是，東幽不是個不講規則的強盜國家，否則以后很多事只怕都會毫無規矩可言。

……

因為心里對戰爭的抗拒，在細細考慮了數日之后，昭明帝最終還是再一次選擇相信東幽的盟約。

南齊兩位使臣費勁舌卻無濟于事，不由有些氣急敗壞：“總有本不講規矩，皇上為什麼會如此信任他們？”

昭明帝的解釋是他相信自己的兒，心里卻非常清楚，打仗不一定是必輸的局面，卻不是他想擔的風險。

家軍只要不打仗，所有軍需糧草皆由家自己想辦法，可只要開戰，那麼軍餉、糧草、裝備就需要從國庫撥銀子出來。

這是一筆很龐大的開支。

何況，家軍一旦立了功，必將聲名再起，以后想要對付他們就會更難。

昭明帝整理了緒，淡淡說道：“幾位大人遠道而來，朕激不盡，也愿意熱忱招待，但其他的——”

“就算皇帝陛下相信東幽，不愿意跟東幽反目，與南齊結盟也沒什麼損失。”南齊將軍打斷了他的話，“若天下各國皆是盟友，是不是意味著各國之間更加切的關系，以及更安穩和平的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