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怎麼回事？”

　我的手指順著他的臉頰, 試探地想往黑缺口里探進去。他忽然全一抖，撐在下的手指攥了被。

　近距離下能清晰覺到他的呼吸陡然不穩起來。

　我的作停止了，試探問：“很痛……？”

　他住.氣, 飛快地搖了搖頭。揪住被的手指卻更加用力，骨節都發白。

　我頓時進退維谷, 不知道是繼續還是放棄。

　就這麼過了一會, 他僅有的那只右眼出漉漉的眼神, 眼地著我，問道：“不需要了嗎？”

　那神看起來十分的患得患失。

　看起來他比起忍耐疼痛，他更無法忍耐我不再搭理他。

　見我沒有靜只著他, 他著急了。眉宇間浮現一不安之, 主提醒道：“手指還可以再進去一點……我不會痛的。”

　可他看起來就像是在極力忍耐痛苦？

　無論是微蹙起的眉頭、發白的指節，還是抑住抖的雙臂。

　我問：“那里是傷口嗎？”

　我不敢想象一個人如果傷口被--進手指攪弄是何等痛楚……是一想到，我就忍不住收回手。

　他的表看起來像是遭了重大的打擊, 不可置信地著我。整個人失魂落魄, 好像快掉了一樣。

　他的了, 好半天才找回聲音：

　“果然……不喜歡了嗎？”

　哈？

　可是還沒接到我困的眼神, 他就火速捂住左邊的臉, 生怕再被我看見似的。

　有什麼好藏的不是已經看過也過了嗎……？

　這是在做什麼啊！

　“我……我會想辦法彌補的。”他的右眼惶似的不安轉，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我, “會變回來的。”

　“你是不是不想見我？”他捂著臉喃喃，“我現在離開。我不會讓這張臉出現在你視線里的。”

　說著他就像是退時被留在沙灘上的小螃蟹，著急忙慌要往后撤，跟著水一起回到海里。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輕而易舉就止住他的逃跑作。

　怎麼說到一半就要逃跑？

　就在我皺起眉, 開口勒令他停下來解釋清楚之前, 空氣里陡然響起一個從未聽過的陌生聲音：

　——“還是我來說明現在是什麼況吧。”

　伴隨話音落下, 一團漆黑的火焰呼地一聲憑空跳躍出來。小小的火團長出迷你的雙手，漆黑一片的表面裂開三條隙，就像是人的雙目與。

　它在我震驚的目里，繞著我飛了一圈，然后停留在謝雅爾的頭發上。

　我：“…火焰了？”

　與之相對的是謝雅爾宛如自暴自棄般頹喪地倒了下來。他面朝下把自己埋在毯里，看都不看就準地抬手抓住頭頂上搔首弄姿的黑火。

　黑火在他的指間掙扎。

　“放開我，謝伊！”它尖道。

　盡管心中有諸多的猜測，但真當我聽見謝伊這個悉的名字時，我還是愣神了一下。隨即我趕抓住他的手腕，讓他松手。

　我想聽聽這團烏黑的火焰，這個一看就是魔法生的存在要說什麼？

　他小心地仰起頭，用剩下的那只右眼覷我一眼。他的左半張臉始終被散落下來的發蓋住，不肯暴于眾。

　我下意識松開了抓住他腕骨的手指。他垂下眼，松開了手中錮的黑火。

　黑火小聲罵罵咧咧，在他腦袋上小范圍地蹦來蹦去。即便它沒有這種部位，也能看出來它在想盡辦法對著他的腦袋踹著出氣。

　我覺得有點好笑。

　“你不會燒到其他東西嗎？”我一邊問，一邊朝它出手，“要不要到我這兒來？”

　“…它不會燃燒。”謝伊悶聲道，“只有我能看見它。現在還有你。”

　我的表迅速冷下來，“我在跟你說話嗎？”

　謝伊：“……”

　他把臉埋回去了。

　黑火看起來高興極了。似乎謝伊在我面前吃癟對它來說是一件不得了的樂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從一團高熾燃燒的火焰里看出緒變化。

　“哎呀，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它興高采烈地說，“既然如此，我就換一個討你歡心的模樣吧！”

　說完，它徑直朝前一躍，落下便化作一只掌大的小黑貓。通烏黑，沒有一雜。

　當小黑貓習慣地開始呼嚕嚕踩的時候，我的心立刻就融化了。

　我不自覺聲說咪-咪到我這里來。它也很上道，咪-咪喚著就跳了上來，臥在我的懷里。拿絨絨的腦袋在我的手背蹭來蹭去，翻打滾地撒。

　謝伊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瞪著在我懷里打滾的小黑貓。他的手指蠢蠢，隨時準備著把小黑貓抓回來。

　被我撓下，腦門弄了好半天，小黑貓才神清氣爽地趴在我的手指上，發出喵喵的聲，口吐人言道：“啊呀。差不多該進正題了。”

　它的尾掃來掃去，尾尖勾引似的了我的小臂，示意我看向渾籠罩在低氣里的謝伊。

　他還趴在我的床邊，埋著腦袋一副自暴自棄被全世界拋棄的模樣。烏黑的發就散落在我的手邊，手可及。

　“有的人把自己的心臟出去，元氣大傷只能躲起來療養。結果一聽說心的孩子要跟別人訂婚了，于是又急急忙忙爬出來。”

　小黑貓趴在我的手臂上居高臨下俯視著謝伊，漆黑的貓臉上怎麼看都像寫滿了幸災樂禍。

　“心臟？心的……孩子？”

　貓尾輕地拂過我的小臂，引似的掠過我的下頜，還甩來甩去。

　“沒錯哦。”黑貓說，“變得這麼丑的話，還會喜歡我嗎？還會多看我一眼嗎？會不會一看見我，就厭惡得不得了，把我趕走呢？”

　貓越說語氣越高昂，幸災樂禍得不行。尾還越甩越快。

　每說一句，謝伊的腦袋就埋得更深。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想把自己就地挖個埋進去。

　“你覺得我只喜歡你的這張臉……？”

　雖然這麼說也不算錯。

　我面無表。

　“你還真是在惹我生氣方面——”我說著忍不住按住自己的太，吐出剩下幾個字，“格外天賦異稟。”

　說完我就忍不住出旁邊的靠枕，對著謝伊的腦袋就砸下去。

　“你這個蠢貨！”

　黑貓喵的一聲從我懷里竄出去，蹲在床柱一角上興致地圍觀。

　“往下砸！”它還不忘跟著囂，“就是那里！加大力度！”

　可惜的是，我手上實在沒什麼力氣。抓著枕頭對他砸了沒兩下，力氣頓失，手腕不小心磕在了床頭柜的一角上。

　我頓時痛得出聲來。枕頭手掉落下來，我握著手腕撞痛的位置嘶嘶著冷氣發抖。

　“伊莉……？”

　蓬松的鵝枕再一次砸在了謝伊的頭頂。這一次卻沒有預想之中的接連攻擊。謝伊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支起來，卻看見我扭背對他，肩膀抖。

　他猶豫了下，還是沒忍住心的求，希能我。可是當他的手指輕輕搭在我的肩上，我的軀更加劇烈地抖了一下，并沒有轉。

　他終于遲鈍地意識到了不對勁。

　蹲在床柱上的黑貓無聲嘆息。它跳下來，尾掃過謝伊的手背，低聲音說：“自己看你做了什麼。”

　說完它就搖了搖腦袋，朝著窗邊走去，一副長吁短嘆孺子不可教也的表現。

　黑貓輕巧地跳上窗臺，垂下尾。它把自己圈一團，悄悄睜開半只眼，窺見那邊床帷的遮掩下，青年已經躊躇但小心地從后面圈住了纖細的影。

　它這才放心地閉上眼，把臉埋進自己擬態出來的皮里打起呼嚕。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氣惱或者是悲憤什麼。

　但我真是被怒氣沖得頭腦發昏，加上手腕磕傷的疼痛刺-激，淚水不知怎地就落了下來。

　好像自從認識這個人以后，淚水就不再是以前我能控制自如的武。

　一開始還是攥著自己的手腕無聲掉淚，漸漸就變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泣，肩膀細細地抖。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齒，才能勉強抑制住哭聲。

　就在這時，有人從后靠過來，小心地虛繞圈住我的腰肢。冰涼的發從他的肩上落下來，過我的耳尖、臉頰。

　“伊莉。”

　謝伊收力道從后面環抱住我瘦弱的軀，將下頜擱在我的肩骨上，悶悶地出我的名字。

　我努力住淚意，仰頭把淚水回眼眶里。他冰涼順的發就恰好蹭在我頸項上，特別清晰。在轉前，我飛快地低頭把淚痕都去。

　我冷著臉轉過來面向他，推開他環著我的手臂。剛一對上他低垂著注視我的紅眸，我差點就破功了，眼眶又一次溫熱。

　我拼命眨眼睛，狼狽地偏過臉。雖然把哭紅的眼角暴給對方，好歹忍住了復蘇的淚意。

　他輕輕挲著我的眼尾，拇指按在潤的眼角皮上，像是要把尚未干涸的淚水都吸收殆盡。

　我揮開他的手。

　“不準我。”我冷聲道，“我們不是悉到能互相拭眼淚的吧？”

　他藏在黑發里的那只紅眸微微睜大。

　我沒有心思顧及他微妙的表變化。低頭蠻橫地用袖拭殘留的淚痕，大力到臉頰皮都發燙刺痛起來。

　“你現在想做什麼？這次能勞煩尊駕提前通知下我這個當事人嗎？”我微諷道，“怎麼？想把心臟拿回去？”

　我故意不看他的神，偏頭去看窗臺上假寐的黑貓。從那微翹起的尾尖就能看出這只不知本是什麼的小黑貓本沒在睡覺，時刻關注著向。

　我心底一哂，上的話更加尖酸：“好像現在我用的心臟原本是你的吧？既然現在想收回去，當初就不要隨手送出來啊？”

　對面的人全氣場都低落下來。他無聲地盯著我近在咫尺的手，最后只是垂下眼，沒有聽從本能去捉住。

　“不是的。”他低聲說，“我只是希你活下來。”

　我沉默半晌，才從間出一聲嘲諷的笑。

　“聽起來真是關切的話語啊。”

　我的眼眶幾乎是立刻就紅了，當即轉頭瞪他。

　“只是希我活下來，所以你就可以一聲不吭地離開嗎？”

　“自說自話把心臟送給我的人是你，一聲不吭死掉的人也是你。突然又跑回來的人還是你啊！”

　我說著就覺得氣上涌，抓起枕頭，朝他就丟。

　“我真是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你的臉了！”

　那張廓五悉又陌生的臉，因為從的偽裝回歸到男的份，線條更加英端正。

　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那個假死的份——那個切實陪伴在我邊，救過我，又愿意跟我在一起的人，不過是他虛假的偽裝。我為一個虛假的存在而悲痛、絕，本毫無必要。

　就像個小丑一樣徒勞地掙扎，作繭自縛。

　他可以輕飄飄地就把心臟給我，賜給我生命，再時隔好久，又以嶄新份出現，還完全不求回報。

　好像那本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隨手就能贈與他人。

　如果丟失心臟這種匪夷所思的傷害，對你來說，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那被你用僅有的半顆心臟換回來的我，對你而言又算什麼？

　是可有可無的嗎？

　的枕頭砸在他的臉上，又掉落下來。出他一臉流出茫然和無知的神態，連被弄的發都在訴說主人的無措。

　在他的眼瞳倒映里，我能看見自己的倒影——金長發凌覆在上，雙眼通紅死死瞪著他，脯因為息而劇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