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以袁家敢這麽肆無忌憚地算計你,原來是有太後這一層關係……”許碧喃喃地說,“還有許家……”
原來端王謀逆人盡皆知,難怪許良圃敢以庶充嫡,把塞到沈家來。原來倚仗的不是許瑤要去應選,而是覺得沈家被九龍寶座上那位忌憚著,被後宮那位天下最尊貴的人恨著,估計是沒什麽好日子過了,所以正好借著衝喜的借口把嫡長撈出來,一則能有個更好的前程,二則還留個不毀舊約的好名聲——文人嘛,要是見風轉舵得太過明顯,可不是什麽好事。
沈雲殊揚了揚眉。許碧說起自己娘家,用的卻不是“我家”,而是“許家”,就仿佛不是許家人似的。兒家,再怎麽倔強或是能幹,娘家都是們最大的依靠,可許碧……
“聽說你生母早就過世了?”生母過世,嫡母苛刻,生父涼薄,也難怪對許家如同外人一般……
“是。”許碧隨口回答,“一直都是路姨娘照顧我。”這倒不用思考,完全是原的許二姑娘的記憶,在心裏,路姨娘跟沒見過麵的生母一樣,都是最親近的人。
“我也差不多……”沈雲殊笑了笑,“六歲之前,我隻記得香姨娘……”母親去世之時他還太小,模糊地還記得有那麽一個溫暖的懷抱,但更多的卻是香姨娘溫的笑臉,和一句句的囑咐。
“聽說香姨娘是……”
“是我母親邊伺候過的人。”沈雲殊微有些悵然,“過世的時候,將香姨娘給了父親,囑托好生照顧我……”香姨娘也的確是做到了,便是親生的沈雲婷,怕是也不如他所得的關注更多。
“夫人自有子,一人力有限,也難免有些疏忽。”沈夫人運氣是極好的,進門不久就有了孕,那一年裏他還生了一次大病,也是香姨娘照顧的。那會兒香姨娘也有了孕卻不自知,隻顧著照顧他,險些便了胎。之後他病才好不久,父親便將他放到前院,親自教導了。
“自那之後,夫人對我甚是客氣。”沈雲殊微微一笑,下了結論,“這也不過是常而已……”做繼母的,有幾個會對前頭原配留下的孩子真心喜呢?更何況還有沈雲安。若說什麽謀財害命的事兒大約做不出來,但一些小手腳卻是做得的,譬如當初的病,譬如他屋裏伺候的人,再譬如這次的親事。
不過……也許沈夫人這一次的手腳做得……有些意思……
沈雲殊心裏剛冒出這麽個念頭,就聽許碧歎了口氣:“你比我強……”
雖然沒有了親娘,可沈雲殊至還有親爹,且看著沈大將軍對這個兒子還是十分看重且關心的,不然也不會打六歲就開始親自教導。不像,看著是有爹有娘,其實兩邊的家庭都嫌棄,說是爹不疼娘不,真是再準確都沒有了。
當然,許碧想的還是的上一輩子。至於這一輩子——總還沒有自己是許家兒的自覺,對來說,許府裏頭也就隻有一個路姨娘對有意義罷了。
沈雲殊自然不知道許碧的想法,還以為說的是許良圃呢。
也是昨天他才知道,許碧這次還真的幾乎是兩手空空就來了杭州,除了親當日和第二日敬茶,竟然再沒一件新裳了,可見許夫人對是何等的怠慢。而許夫人之所以敢如此怠慢,自然是因為許良圃也並不把許碧放在心上,當然,大約是也沒把他們沈家放在心上。
這會兒,許碧上就穿著件八新的湖藍襖子,倒是綢麵的,卻隻有些碎花,無論是年輕孩兒,還是新婦,這著都素氣了些。幸而許碧生得白淨,這穿著倒是好看,再配上一鑲紅寶石的累簪子,一對兒紅瑪瑙的耳墜子,便多了幾分喜慶,把那清淡勁兒衝去了些。
不過這寶石簪子,好像還是沈家給的聘禮。而那對耳墜子上的紅瑪瑙也有些雜質,好在還算鮮豔,在許碧雪白的耳垂下頭晃來晃去,倒是顯得十分鮮亮……
“咳!”沈雲殊咳嗽了一聲,把目收回來,“我現在既好了些,你又有這個福星的名聲,隻怕過些日子杭州城裏的花會酒會,便不得要出去應酬了。”
他往許碧的上看了一下,意有所指:“你怕是得準備準備。杭州這裏,從花朝節起,就不了熱鬧……”花朝節是二月十二,那會兒許碧沒趕上,然後馬上就是三月三的上巳節,之後各家的花就要開了,那會兒什麽牡丹會芍藥會玉蘭會的,可謂名目百出。
“這麽多……”許碧稍微有點頭疼。倒不是怕應酬,這是不怕的,而是在外頭如何演好懦弱的許二姑娘,這倒是個問題。裝一次兩次還好,一直這麽裝下去可就有點讓人不耐煩。
“不必怕。”沈雲殊顯然理解到別的地方去了,“你是新婦,多聽多笑說話便可。不得是夫人帶你出去,你隻管跟著,至如今該是護著你的。”這可是沈夫人自己挑來的兒媳,若雖不好,可不是在打自己的臉?沈夫人此人便是如此,既想做點手腳,又生怕在沈大將軍麵前了形跡,便是有什麽事也不肯痛快地說出來,總在背地裏用些彎彎繞繞的法子。
這做派是有些教人膩歪,但說起來,也總比不要臉皮的強些。譬如現在正需要向沈大將軍證明自己答應許家姊妹易嫁是一番好意,也要向外人表明是個極賢惠慈的繼婆婆,所以至現在是要多說許碧好話的。自然,在誇讚之中再讓人知曉許碧有些不足,那也是難免的。畢竟如此一來,便更顯得寬容,即使這繼子媳婦兒並不十全十,也絕無挑剔。
“另外,我記得聘禮裏頭也有好些料,你隻管挑了針線房去做新。若是不知該尋誰,隻管去問紫電。”出門可不能穿這種半舊的裳,高門大戶裏的眷,每年的新差不多也就是為著這些應酬,許碧總不能在這上頭人看輕了。
許碧有點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往外看了看,低聲音問:“那個——袁家的事,你打算怎麽辦?”說實在的,有這麽一家子在旁邊,簡直就好比虎狼在側啊。他們能暗算沈雲殊一次,就能暗算第二次,這俗話說得好,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更何況袁翦鎮守江浙十餘年,這裏是他的地盤,想算計沈家人不是更方便麽?
沈雲殊倒沒想到許碧一直在惦記這事兒,收起笑容道:“此事我已與父親商議,袁家在此地有基,必得小心謹慎,徐徐圖之。你放心,在這杭州城裏,袁家還不敢做什麽。”
“在杭州城裏他是不敢,可你和大將軍又不能一直留在城裏……”
沈雲殊心裏一熱,下意識地探拍了拍許碧的手:“放心,其實我和父親早有防備,不然,隻怕那一箭我就逃不過了。你莫著急,這一次未能功,他也不敢立刻就再次下手。”他說著,笑了一下,“若是袁家請你去赴花會,你可別害怕。”
許碧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也不至於嚇那副樣子。”真要是沈家人在袁家後宅裏出點什麽事,袁家可撇不清關係。
沈雲殊低聲笑了起來:“是是是,我知道你大膽。連人都敢——”
他話沒說完,就見許碧臉有些發白,連忙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暗暗後悔——親手殺人這種事,便是他當年第一次做,事後也連做了數日噩夢,更何況許碧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兒?看終日神自若,他怎麽就忘記了,當真以為心堅如鐵,刀槍不了不?
許碧隻覺得手上似乎又有了那種粘膩的覺,本能地想找塊帕子一,將手一收才發現沈雲殊的手還在自己手背上,頓時一陣尷尬,扭過頭去道:“你也別就那麽肯定,誰知道袁家會不會喪心病狂?畢竟沈家還招著皇上的忌諱——”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說到這裏,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若說皇帝忌憚沈家,才把沈家從西北大本營調到江浙來,就是要借袁家之手削弱乃至於搞掉沈家,可王醫是怎麽回事兒?他可是宮裏指派出來的醫,而沈雲殊裝病能瞞得過別人,卻是萬萬瞞不住他的!
難道是王醫跟沈家串通一氣,欺瞞皇帝?許碧沉默片刻,問道:“王醫膽子大嗎?”大到因為正義就能欺騙皇帝?
沈雲殊原本也在尷尬著呢。許碧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還拉著人家的手呢。當然,這是他的妻子,都已經拜堂親了的,但也不知道怎麽的,或許是因為這親都是沈雲安代他行禮的緣故,他總覺得許碧還像是別人家未出閣的姑娘,仿佛做點什麽都有些唐突似的。
不過這會兒看著許碧圓睜的眼睛,一瞬間尷尬都被拋到九霄雲外,他哈地一聲就笑了出來:“這——這我可得去問問王醫……”不知道王醫到時候會是個什麽表。
“你別笑!”許碧很想掐他一把,板著臉道,“你現在還是傷勢未愈呢,這麽笑不怕把傷口笑裂了?”既然要演戲那就演全套好了。
沈雲殊忍笑點頭:“你說的是。若是被人發現破綻,我和王醫都有欺君之罪啊。”
他把“欺君之罪”念得特別重,許碧覺得自己已經不用再問了:“所以皇上也知道袁家在養寇?”什麽皇帝忌憚沈家,什麽皇帝還記得端王做過,統統都是假的!皇帝本就是拿這個當借口,好教天下人都以為他是要對付沈家,其實卻是聲東擊西,劍指袁家!
沈雲殊收起笑容,點了點頭:“皇上原本是想做個賢王……”太子病弱,袁皇後從小就教導靖王就要做個能輔佐太子的賢王。既是要做賢王,對朝政民事又豈能一無所知呢?
袁家鎮守江浙已十餘年,初時還小心謹慎,可隨著太子年長,也就漸漸地有些肆意起來。也就是太子剛剛故去那時候他們有所收斂,可隨著袁皇後了袁太後,便又張揚了起來。
如此的張揚,總會出點痕跡來的,尤其是在江浙一帶的員,難道個個都是瞎的不?
“其實五六年前,就有人發現袁家與海匪有所來往了。”隻是那幾個員,都被袁家設法拉下了馬。有的是同流合汙;有的卻是如那個副將一般,被借刀殺人;還有一位史,本想以辭為由離開江浙,悄悄向皇帝上奏折稟報,卻在半途中被“山匪”所殺。
“所以至今,都沒有實證?”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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