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知晴衝著的背影得意地一笑,手就開了食盒,隻見裏頭四碟新鮮的點心,另有一盅杏仁也是熱騰騰的,顯是剛剛出鍋。知晴手便拈了一塊荷花塞在裏,剛咬了一口便見知雨從外頭進來,道:“方才看著青霜姐姐氣衝衝出去——”
“又來獻殷勤呢。我攔下,說了幾句話自己臊回去了。”知晴把杏仁端出來,衝著知雨招手,“還熱著呢,快來吃。”反正這點心是不會送到屋裏去的。
知雨微微皺眉:“這想是給大爺做的……”
知晴嗤了一聲:“難道你還要送進去不?姑娘說了不得打擾,點心茶水一概不要——這杏仁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知雨皺眉道:“便是涼了,也不該我們喝。姐姐若是想喝,咱們去小廚房自己做些便是。”
知晴好不掃興,賭氣將杏仁又重重擱了回去:“行行行,我不配喝!那就放著罷,等爺和要了,就將這好東西送進去,說是青霜姐姐特意做的,也好爺知的兒!”
知雨歎了口氣,放了聲音道:“我哪是這個意思,姐姐別誤會了我。隻是咱們拿著規矩著們,自己也要守規矩才好。不然若是被們挑出病來,隻怕連姑娘都不好再說話了……”
知晴扭著臉兒,片刻才哼哼著道:“我曉得了……”
知雨便出笑臉來道:“我知道姐姐是最明白的,若不然,姑娘也不放心讓姐姐守著門呢。若換了我,怕是攔不住人。”
知晴便又有幾分得意:“你年紀小,自是不住們。放心,姑娘既說了這話,我斷不能讓們進門的。”說著又有幾分不屑地低了聲音,“從前一天也不見們的影兒,姑娘這一搬進正房,恨不得天天就過來……我看,大爺也本沒把們擱在眼裏……”
知雨笑了笑,也在桌邊坐下,拿起針線來:“管們呢,咱們隻聽大爺和姑娘的話。”
“可不是。”知晴忽然又想起來,“說起來,該改口了,咱們如今該了。”
室之中,許碧雙手托腮看著沈雲殊默寫五十音圖,笑嘻嘻地道:“我的丫鬟脾氣不好,大爺可別怪罪。”
沈雲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回瞥了許碧一眼:“是我的丫鬟闖,該我向大請罪才是。”
屋裏的桌椅都是依著沈雲殊的材打造,許碧坐在那高腳椅上還有點挨不著地,兩腳來去地笑:“隻要大爺不生我的氣,我就謝天謝地啦,哪裏還敢讓大爺請罪呢?”
沈雲殊有些無奈地放下筆:“如今我還指著呢,怎麽敢得罪。”
許碧笑著拿起他麵前的紙,仔細檢查了一遍,誇獎道:“大爺學得不錯。”這家夥記極好,一筆字也寫得虯勁有力,著實不錯。
沈雲殊卻並不滿意:“會寫沒什麽用……”至現在沒用。他現在急需的是能聽能說,可是許碧卻說的東瀛話說得不甚準,學了也不能直接用,真是急人。
不過現在著急也沒用,沈雲殊歎了口氣,把紙投到旁邊的炭盆裏,看看許碧:“你的手可好些了?”
“啊——”許碧幹咳了一聲,“還,還有點不得勁,總覺得有些虛浮,把不穩筆……”
比起沈雲殊來,許碧的字就差強人意了。實在是從前沒有寫過筆字,如果不是還有原的記憶,隻怕一個五十音圖都要寫得七八糟。無奈之下,隻能托辭自己手腕似乎有些扭到,然後關起門來練習了。畢竟許二姑娘好歹也是翰林之,不能把字寫得像狗爬一樣啊。
但練字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許碧隻能裝模作樣地轉一轉手腕:“其實也不痛不,想來歇歇也就好了……”
沈雲殊皺眉,手握住許碧手腕輕輕活:“怎會如此……你也不早說,該讓王醫看看才是。”
“王醫——”許碧有點心虛地把手收回來,“他在袁家過得怎樣?”
前兩日,王醫終於擺了沈家這些病人,宣布沈吃了幾天安神藥之後已然無恙,就準備打包行李返回京城。結果還沒出城門呢,就被袁家以袁老夫人子不適為由,給請回袁家去了。
沈雲殊手心空了,但指尖上似乎還殘存著那溫膩的覺。他不由自主地撚了撚手指,不太自然地輕咳了一聲:“他?他好得很。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舒服。”
許碧嗤地笑了一聲:“那他可有什麽進展?”
“哪兒有那麽容易。”沈雲殊兩手一攤,“袁家的人一刻不離,他現在什麽也做不了。”
“那袁家這幾天有什麽靜嗎?”許碧忍不住追問。
沈雲殊苦笑:“也許有,也許沒有。”
“這是什麽話……”許碧不大滿意,“沒有派人盯著袁家嗎?”
沈雲殊歎道:“你當盯著袁家是那麽容易的事?袁家盤踞江浙多年了,名副其實的地頭蛇,又是聚居一,那地方周圍有些什麽人,他們早就了,但凡有個眼生的都會惹起袁家族人注意。”
他手點了點已經在炭盆裏化了一片細灰的那張五十音圖:“就說這東瀛話吧,當初來了江浙不久我就想學,可軍中有幾個懂東瀛話的,卻是推三阻四的不肯教。袁家還在暗中散布謠言,說朝廷本隻諭令父親自己前來江浙,可父親與袁家分功奪權,所以才將我也帶了過來。我剛到軍中之時,比現在還難得多呢。其實文華書院裏就有懂東瀛話的先生,我們登門拜訪過幾次,也隻是推托。”
“這是什麽道理!”許碧不豎起了眉,“你們學東瀛話難道不是為了抗倭?這道理都不懂,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沈雲殊往後一靠,沒什麽形象地仰在椅背上:“讀書人有時候鑽起牛角尖來,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袁家世居江浙,族中曆年修橋鋪路,賑米施藥,善名在外。就是這些書院裏頭,不學生都過袁家恩惠,還有袁家的子弟或親故幫腔,若是跟他們說袁翦勾結海匪甚至倭人,打死他們都不肯信的;倒是說我們父子從西北腆著臉來搶功,頗有些人願意相信。”
許碧默然。人都是這樣,隻相信自己認定的事。袁家幾代下來營造的形象,實在是給了袁翦太牢固的保護。沈家父子要從他手裏奪一塊立足之地,實在是難上加難。
“那——朝廷就沒有懂東瀛話的員嗎?”記得應該有這樣的機構吧,比如鴻臚寺,四夷館什麽的?
沈雲殊果然點點頭:“鴻臚寺裏有,但奏折遞上去幾個月了,並無批複。”
許碧想了一會兒,歎道:“皇上真不容易……”連個翻譯都調不了,這哪兒是皇帝,分明是傀儡啊!▒思▒兔▒在▒線▒閱▒讀▒
沈雲殊眼裏出一笑意:“大聰明得,為何外頭總都傳言,說你在娘家時……”派去京城打聽的人已經回複了,許家二姑娘就如同一個形人一般,隻有許家極相的人家才知曉有這麽一位,印象也無非都是寡言語,老實罷了。可這些人口中那個懦弱的許二姑娘,跟眼前這位可是完全不同啊。
許碧心裏咯噔一跳,垂下眼睛:“在人屋簷下,何得不低頭?我也聽下人說大爺從前是不管府裏事的。隻不過大爺是男兒,自有建功立業的機會,不手後宅之事不過為圖個家宅安寧;我一個子,卻是隻能自保了。”
沈雲殊倒被說得心裏一酸,溫聲道:“是我不該多問。如今這院子裏是你做主,從前那些日子便忘了罷。”
許碧手指絞著帕子轉了轉,歎道:“我也隻有一人放不下……”
“路姨娘?”沈雲殊心下了然。都說許二姑娘是路姨娘照看大的,臨出嫁前生了一場急病,路姨娘許了終吃齋的願,這病才好了。雖說神佛之事他是不信的,但路姨娘這份兒心,卻不由他不想到香姨娘。以己推人,許碧自然也是惦記這位姨娘的。
“是啊。姨娘在家裏過得也不如意,若是——”許碧眼地看著沈雲殊,“若是能將接到我邊來就好了……”
沈雲殊微有些好笑:“這怎麽能行?”嶽父的妾室,接到沈家來還不了套?豈有姑娘出嫁還帶著姨娘的呢?不過看許碧可憐的模樣,他還是補了一句:“若以後住得近些,你想接來小住幾日也使得。”
許碧小聲嘀咕:“其實我覺得,姨娘還不如就離了許家……”
“胡說。”沈雲殊笑歎了一聲,覺得許碧到底還是有幾分孩子氣,“總是嶽父的妾室,離了許家,讓往哪裏去?外人不知底細,或許還要當是在許家犯了什麽過錯攆出來的。聽說家中已無親人,卻要如何存?”
有句話到了邊又教他咽了回去——路姨娘是個賤籍,真離了許家怕就是要被發賣了。固然他可以將路姨娘買下再放良,但這名聲到底不好聽,就算再嫁,一般人家也不願娶這樣的。何況又不曾生養,那些娶妻就為傳宗接代的人家,也不會選。
許碧不知道他已經想了這麽多,心裏略略有些失,暗暗歎了口氣。到底是古代人啊,無論怎麽國民,有些思想仍舊是固化的。
這個問題顯然不宜再談,許碧也就轉開話題,又扯回到袁家上:“那現在如何是好呢?”
沈雲殊笑了笑:“速則不達。袁家數代以來才有這樣的好名聲,想要拿下袁翦又豈是朝夕之功?你能教東瀛話已是幫了大忙,外頭的事有我呢。”說起來許碧也是不易,姊妹易嫁也就罷了,先有宣城驛被劫,後又要幫著自己作戲,這腳上扭傷不說,如今說手腕不自在,怕也是那會兒傷了。便是當年在西北那邊,也沒幾家的新婦要這些驚嚇。
沈雲殊愈想便愈多幾分憐惜,聲道:“外頭的事你就莫心了,倒是這院子裏要你費點心思。”
許碧扯著他的角發賴:“院子裏頭能有什麽事啊,不過就是你那兩個大丫鬟難纏些罷了。”沈雲殊這雷厲風行地一番整頓,又遷進了正房,院子裏頭的人都恭恭敬敬,沒一個敢炸刺兒的,就是紫電和青霜——好吧,紫電其實也是老老實實的,至表麵上是老實的,隻有青霜沉不住氣,總要翻出些花樣來。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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