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忙把書往領口一塞,笑著走了出來:「今兒整理屋子時才發現相公有書落在屋裏了,我怕時間長了自己會忘記,便及時給放回來。」
宋小妹也點頭:「我給三嫂開的門。」
宋看到桌上確實放了本書,便點頭:「是該如此,咱們不懂,別把書架弄了,書放桌上,仨兒回來自然知道該擺哪裏。」
匆匆吃了幾口早飯,蘇婉放了碗便回屋,宋小妹看匆忙的腳步只捂了笑:「以前三嫂只提到吃的有這質,如今對書倒也十分喜呢。」
蘇婉心事重重,雖然臉上未出來,卻也沒有心回應宋小妹,宋小妹只當心急,也不介意,只道:「什麼故事讓三嫂這麼興趣,等你看完,一定要給我講講才是。」
「有時間定好好給你講,我先回屋了。」
宋小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想,三嫂跟三哥倒顯出了些夫妻相,這書的架勢,看著確有兩分相似。
關好門,把書掏出來,蘇婉翻到折了角的那頁,怕自己當時時間急沒看清楚,這會兒坐在窗前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下去,「……高宗崩,太子蕭棋依詔繼位,次年改年號天元……」
蘇婉一眨不眨的盯著這行字看了許久,蕭棋這名字不悉,但是天元卻如雷貫耳,宋辰,天元二十九年間被楚中宗欽點為狀元,中宗崩后,其三子蕭瑱登基,廟號楚仁宗,仁宗在位時大力推行科舉,啟用寒門學子,柳太傅舉賢不避親,向仁宗舉薦婿宋辰,宋辰以其才學為仁宗所欣賞,遂重用。宋辰從寒門到門生無數的宰相,且仁宗在位三十餘年,宋相從始至終簡在帝心,仁宗駕崩前,欽點宋相為顧命大臣,肩負治國重任。
蘇婉已經可以確定,猜測的也是最害怕的事,已事實。只是還有疑慮,太傅雖是虛銜,舉凡只有被皇上倚重的朝中重臣才會被封為太傅,正一品大臣,他的兒,尤其是嫡,自然不愁嫁的,即使非常欣賞宋子恆的才華,求賢若,也不介意他的出和家世,將他收做弟子,或是認為義子,也比把嫡下嫁於他要好,世家大族裏,嫡庶觀念甚嚴,就算宋子恆休了原配,柳家嫡嫁過去也了繼室,地位和嫡室相去甚遠。且若要做繼室,太傅嫡即便是嫁皇家也使得,嫁給宋子恆已是低嫁,又怎能如此委屈?
當然也有可能是柳家不知,只當他年英才,甚為喜歡,劇本里不就經常有,賢妻在家中照料老父母,書生進京趕考金榜題名,被宰相等大看中后謊稱自己尚未婚,遂為大婿,這邊忙著金榜題名房花燭,老家原配還在翹首以盼。
然而蘇婉相信自己的判斷,從宋家父母,到宋子恆本人,都不是這種為了金錢地位出賣人之人。看得出宋子恆圓通的背後,還有些書生氣,他知蘇家有牛車和車夫,第一日去接回之前卻自己請好了牛車;聽蘇太太說怕他家用錢張,婚禮前特意託人送了些銀錢過去,接親的時候他都原封不的送還了。宋家父母也是,他們連多為大家花了點私房錢都那般在意,又怎會同意宋子恆休了原配去娶那高之?
在世人眼中,這至比用兒媳的私房更人看不起!
況且原配的父親還是宋老爹的救命之恩,古人把恩看作天大,不可能做出如此忘恩負義之事。
宋子恆不會欺瞞於人,柳家按道理也不可能讓嫡嫁給已有原配的宋子恆,退一萬步講,就算原配死了也不可……
蘇婉心頭忽然一震,不對,若原配死了,那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只有宋家村的人知道宋子恆已娶妻,而宋家村離京城甚遠,村裏一輩子也沒幾個人去進京,即便進了京也不到柳家那個圈子,也就是說京里本無人知曉宋子恆娶妻之事,若宋子恆原配死了,柳家只需跟宋家商量不把原配之事出去,就當之前沒娶過妻,便是將嫡嫁給宋子恆,外人也只覺才子佳人甚為佳話,之前想不通的問題都能解釋清楚了。
想到這兒,蘇婉把書往桌上一拋,自己走到床邊躺下,雙手枕頭,看著帳子一不。已經死過一次,難道還要再死一次?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有沒有那麼幸運又能穿越。
想著想著,蘇婉眼前忽然浮現一雙如星辰般晶亮的眸子,這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滿是歡悅的笑意,簡單的滿足,像是孩子得到了心的玩一樣,全然沒有平日的深邃……
說真的,蘇婉確實有些捨不得,兩輩子遇到第一個如此極品的男人,各方面符合對男朋友的要求,且現在他們的才剛剛開始,即便沒到如膠似漆的熱階段,也只是遲早的事,宋子恆現在還是一個毫無調的直男,遲早要被改造知識趣的好男人,怎麼甘心自己努力的果都還沒來得及好好,就要把他讓給別的人。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哪有這個道理?
蘇婉想了會兒,又覺得自己現在想這個無異於自尋煩惱,所謂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遲早的事兒,多想無用,還是猜猜看自己這次要怎麼死吧,像穿越來時那樣,睡覺時毫無知覺的死去,或者……說不定一睜開眼又發現自己穿越回去了呢,希的還沒有死。
蘇婉忽然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自己陷誤區了,穿越過來的時候,原主正一個人從宋家村跑回了娘家,這兒至得走一天的路才能到縣裏,原主一個年輕貌不諳世事的子,如此平安順利的到家似乎有些奇怪,而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穿越到這邊佔據了原主——可不可以這樣假設,按照歷史的軌跡,原主本該在回娘家的路上出事,但是沒有,所以在睡夢中出事了,然後才會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穿越到古代了。也就是說,原主已經依照歷史的軌跡死了,現在是來自現代的,不用再死第二次。
蘇婉趕雙手合十,沖著天非常真誠的念了一句:「我佛保佑。」
如果是這樣,管他什麼世家嫡,不信宋子恆會拋下去娶別人!
可是念完佛,蘇婉又深深嘆了口氣,這一切都只是的推測罷了,據現狀去推測未來,可沒有什麼是一不變的,或者現在信任宋子恆,但世事難料,人心叵測,也許宋子恆日後被繁華瞇了眼呢?
蘇婉漸漸瞇起雙眼,眼底閃過一芒,在這個地方生活幾個月,除了吃喝什麼都不用顧,活得似米蟲,竟漸漸連為現代的自信和鬥志都給消磨了麼?這事兒還沒有定論,再說本來就像賭博,不管未來輸贏,現在總得好好賭一把,即便是輸了,一個男人而已,只要自己有後路,還怕活不下去?
蘇婉漸漸打定主意,院裏傳來打水的聲音,想來宋小妹要開始做中飯了,又起把書塞進枕頭底下,整理了裳和頭髮,開了門出去,宋小妹一見便笑:「三嫂書看完了?捨得出來?」
蘇婉笑了:「哪有這麼快看完,該做的事總還得做。」說著從廚房端了盆和菜出來。
「你這一見書就魂不守舍的架勢,跟三哥倒像足了,人家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果然沒錯呢。」
蘇婉含了笑低頭擇菜,並不言語。
宋家人花十來天,儲備了盡夠燒一年的柴火,又和村民們一塊上山撿茶籽,茶樹都是野生的,撿茶籽自然是多撿多得,宋家主要勞力上山不夠,連宋小妹都帶了大妞二妞出,三妞三娃也自個兒垮了籃子和小夥伴一起上山,邊撿邊玩,拎回家也能有半籃子,簡直是全民瘋狂的節奏,蘇婉也忍不住了,第二天披了件宋子恆的舊外,頭上包了個很應景的碎花頭巾,跟在大夥兒背後上山了,然而撿了半個上午,跟宋小妹一塊回家做飯的時候,才發現手上一道一道的紅痕,想來是被樹枝劃的,傷痕倒是不深,只是蘇婉皮白,一點點痕跡都顯得非常明顯,宋小妹回家的路上便不停的嘮叨道:「三嫂也是,喊你別去了,非要跟過去,現在手傷這樣,全是紅痕,過幾天三哥回來還不怪我們!」
蘇婉這會兒才覺手疼,倒沒宋小妹這麼張,這麼點傷口又留不了疤,反而自責道:「是我自己不行,給你們拖後了。」
「你都沒幹過活,以後也不用干,等我哥考上秀才了,家裏請幾個長工,哪用得著你下地。」宋小妹說的很不客氣,「你學了也沒用,還是安心在家待著罷。」
蘇婉卻道:「平日也不見你跟大妞二妞們下地,怎麼上山就這麼練?」
「我們從小就干這個了,且雖不下地,家裏的活也都要干,手皮厚的,哪能那麼容易傷著。」一進院子,宋小妹便把蘇婉往屋裏推搡,「你回去好好歇著,手傷了也不了水,這兒我一個人就行。」
蘇婉自個兒也知道,平日給宋小妹打下手,也不過是不想整日在家什麼也不用做扎人眼,宋小妹灶上的活向來麻利,一個人也忙得過來。便點頭回了自己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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