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離淰兒的及笄之禮僅有八天,淰兒的傷也徹底大好,於是皇上派了教習姑姑過來碧凝苑,打算教淰兒及笄之日的一切禮儀。
與此同時,淰兒也在加練習嘉儀皇後前那支仙靈舞,隻為了能在及笄之日穿上輕蟬仙,跳出那支仙靈舞,以嚐嘉儀皇後生前的心願。
因此,淰兒白天練習舞蹈,晚上學習禮儀,睡前還要翻看翻看有關禮儀的冊子,一時竟有些忙碌,跟著雲痕習武之事也自然而然地被擱置下來。
這日黃昏,淰兒練完舞蹈回來,剛準備進大廳用膳,卻發現這裏已然有貴賓等著自己,一時間顯得很是驚訝。
“娘,您怎麽過來了?”看著端坐於椅子上的宇夫人,淰兒下意識問了出來,記得父皇下過旨,讓爹娘夫婦二人留在宇府照顧雨楠,非詔無需宮探自己的。
宇夫人見進來,當即就起快速走過來握住了淰兒的手,麵上帶著幾分欣的笑容。
“再有八日便是你的及笄之日,按照規矩要有一個長輩在這剩下的八日裏每日清晨都替你梳梳頭,以求你今後能幸福一生。我一早請將軍求了皇上,讓我進宮來替你梳頭,今日進宮從明早開始給你梳頭,便剛好八日。”
“如此怎使得,你是我的婆婆,怎可替兒媳梳頭呢?”淰兒一聽馬上拒絕,這樣做自己會心有不安的。
“這怎麽使不得,於私我是你的婆婆,便應該將你當做親生兒般疼。於公你我是君臣,我理應替你做這些事。所以,你也不要再推辭,明日一早我便會準時伺候你梳頭。”
“可是,娘這樣做,兒媳心中實在不安!兒媳還是去懇請父皇下旨,讓他重新派人過來!”
說著淰兒就要,宇夫人趕攔住了,“為娘既然過來了,你且就放寬心讓為娘替你做點什麽吧!這些日子你昏迷著痛著,為娘卻都沒有過來看你,這心裏實在過意不去啊,如今見你大好了,這顆心才總算放下了!”
“讓娘和爹二老擔心了!”淰兒心裏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二老,畢竟這個兒媳隻是名義上的,可是二老卻不知,一心將自己當兒媳婦疼。
“沒事就好!”宇夫人說著拍了拍淰兒的手背,麵上是一派慈之。
“那既然娘關懷,淰兒就接了,如今已是用膳的時辰,娘便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好!”宇夫人點點頭,倒是沒有推辭。於是二人便一齊走過來坐到了桌邊。
桌上早已備妥了盛但清淡的晚膳,淰兒也沒有人進來伺候,而是親自給宇夫人布起了菜。
宇夫人一麵推謝婉拒,也一麵替淰兒布起菜來。淰兒道過謝便徑自吃起來,隻有宇夫人似是有心事般,吃的極。
淰兒其實早看出來了,隻是宇夫人不開口也不問。隻因為猜到了幾分,現在這個時候,雨楠著傷,宇黎本的傷應該也未痊愈,又有皇上的口諭管著,宇夫人卻還是過來了,所以恐怕不單是為了替梳頭這麽簡單,多半還是為了宇黎的事吧。
“淰兒!”左思右想猶豫再三,宇夫人還是開了口。
“嗯?”淰兒頓筷抬頭,麵上是一派迷茫的表。
宇夫人見著這張麗俗的容,一時又有些開不了口了。
“沒事,吃飯吧!”宇夫人說著又低下頭繼續吃起飯來。
淰兒卻是微微一笑,“娘有什麽話直說便是,與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也不必顧忌太多。”
宇夫人一頓,想了想這才放下筷子抬起頭來,卻見淰兒不知何時早已放下筷子,隻淺笑著靜靜地著。
心中微微閃過歉疚,但宇夫人還是開了口,“淰兒,黎兒他前些日子因為照顧雨楠未曾過來看你,這件事希你不要怪他!”其實想告訴實,說宇黎本就不知道傷中毒之事的,但話到邊還是忍住了。
“這件事我沒放在心上,雨楠為了救駙馬連自己命都不顧了,我又怎會計較,娘您多慮了。”
“可是漠昕苑畢竟是你和宇黎的新房,雨楠住在那兒……”
“不過是個住而已,我又怎會在意,讓安心住下吧!”淰兒依舊微微笑著,十足的溫婉端莊,讓人看不出緒。
越是這樣說,宇夫人反而越加覺得歉疚,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得不一次說出來。
“可是雨楠說,決定就在漠昕苑住下。待你及笄之禮後,按理說我們是要接你回府的,如此一來可如何是好?雨楠與我們宇府有大恩,關於這個要求我們實在是不好拒絕,這才來問淰兒你的意思。”
淰兒心輕笑,原來如此,怪不得宇夫人一幅十分為難的樣子,自己猜想著會來勸自己多讓著雨楠,但沒想到這雨楠竟連他們的新房都要霸占。
一座屋子而已,本來也沒什麽,隻是偏那所屋子代表的意義不一樣,如果這次退讓了,那麽傳出去必然有損於父皇的龍威,以為他盛京懼怕於他箋瑰,這一次讓了屋子下一次是不是連駙馬也要讓出去?總之,越傳話越會變味,什麽難聽的話都會有的。
想通這些,淰兒才又重新開了口,“聽夏姑娘說雨楠休養半月餘就可基本痊愈,剩下再調養段日子就可,我和父皇早已在這宮中備下了上等客房,不日便可去接!漠昕苑再好到底比不上宮裏,相信雨楠不會拒絕才是!”的麵上仍舊帶著笑容,可是語氣裏卻已經出幾分公主的威嚴來。看來也已經很明確的表明立場了。
宇夫人點點頭,明白的意思,遂道,“如果有淰兒你和皇上出麵,相信雨楠會明白的。”
淰兒看著,沒有說話,盯得宇夫人有些不自在起來,“淰兒,你可是怪為娘此番事不公?縱然雨楠舍命相救,你亦是命在旦夕,可為娘卻偏偏多考慮了雨楠!”自他將對宇黎的稱呼從夫君換駙馬開始,心中就明白什麽了。
淰兒沒有說話,不是默認,隻是希了解到當年雨楠對他們宇家究竟是怎樣的大恩,還有銀鎖一事究竟是什麽。
宇夫人說著了眼角落下的淚,又接著說了下去,“雨楠對我們宇家有大恩,我們不能不顧慮的。淰兒,你嫁進我們宇家,我們也希你能明白我們的苦衷,一起秉承這份恩。”
“娘,那就請您告訴我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吧。我從來不是不懂知恩圖報之人,隻有知曉了一切我的退讓才能夠說服我自己啊!”
“好,那娘就告訴你一切……”
宇黎,七歲失妹,自此拜灰巖道人門下學武,十二歲返家,十四歲便隨父親帶兵打仗,十六歲揚名,十七歲已天下皆知獲封一代戰神。
灰巖道人素喜遊曆天下,在宇黎九歲那年帶著他去到了箋瑰國,出於他與箋瑰國國君鄭舩的,他對雨楠也是由衷的喜,所以他收了僅五歲的雨楠為徒,自此雨楠便了宇黎的師妹。
他們在箋瑰國足足逗留了兩年,兩年雨楠隨著他們一起遊遍了箋瑰國的名山大川,所以宇黎與雨楠當真是青梅竹馬。
後來,宇黎隨灰巖道人離開箋瑰回了盛京,又在山上住了一年多才返家。宇府當時不在京城,而在邊塞葉城,所以雨楠也就經常陪著灰巖道人過來看宇黎,久而久之雨楠對宇黎越來越深種。
直到他十五歲那年,因求勝殺敵之心太重,一人單槍匹馬就前去襲西滇,雖然他也確實功地為大軍爭取了勝利的時間,但是也因為那一戰他傷重昏迷,斷了右臂筋骨也命懸一線。
縱然灰巖道人耗盡一功力也僅隻是保他一命而已,可是他卻再聽說自己右臂筋骨斷了時再度昏迷,不肯醒來。他是一名將軍,失了右臂讓他如何上陣殺敵,他的一腔壯誌以及滿心為兒報仇的心思讓他不能接事實,在這時是雨楠站了出來。
欺騙鄭舩說自己與宇黎已經互許終,又求了自己的母後說,讓鄭舩提前將給雨楠的陪嫁之‘蓓寒香珠’拿出來給宇黎使用。當時雨楠隻有十一歲,鄭舩認為還不懂分辨是非,何況宇黎畢竟不是他箋瑰國人,所以鄭舩無論如何都不同意。
最後,卻是雨楠瞞著所有人,將‘蓓寒香珠’拿出來給了灰巖道人,灰巖道人用它了藥救回了宇黎,也治好了宇黎的右臂。也是從那次,灰巖道人對雨楠更是喜。
紙包不住火,事最終還是讓鄭舩知道了,他大怒之下找到了宇府,經過雨楠母後的再三調和,鄭舩才終於答應退讓一步,讓宇黎與雨楠定下婚約,以銀鎖為憑,待雨楠及笄之後,宇黎去娶。
宇黎其實是不同意的,因為他一直將雨楠當做妹妹看待,哪裏想過竟對自己有這般心思。後來是灰巖道人出麵,說是自己有辦法讓宇黎同意娶雨楠的,鄭舩這才罷休,返回了箋瑰國。
這些事宇黎自然是不清楚的,他隻知道那段日子自己的師父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時隔一月才回到了宇府,卻是帶著一的傷,他隻來得及把那個銀鎖給宇黎並讓他答應好好照顧雨楠,卻等不及大夫過來救治了,況急,宇黎也不疑有他,收下了銀鎖也答應好好照顧雨楠,隻是這個照顧就像兄長照顧妹妹一樣的。
待他答應,灰巖道人當即就咽了氣。後來,他四征戰同時也遍訪自己師父遇害的信息,想找出仇人報仇,而雨楠自然不可能跟著他,便回了箋瑰國。宇黎一直不知道有在雨楠及笄之日就過去娶的說法,遂也就沒有履行這個允諾。
雨楠與淰兒同歲,但是一月初三的生辰,所以早已經及笄,以為宇黎是有什麽事耽擱了,所以也就沒有先過來催,不想再知道宇黎的消息時,就是他和盛京公主趙汐淰親的消息了。
一切皆已經清楚,淰兒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無論是雨楠還是宇黎都沒有欺騙自己,實如此,隻是他們各自清楚的部分有限而已。
或許之前宇黎並不想娶雨楠,可如今他欠雨楠的又多了一條命,這真的還的清嗎?
“淰兒,為娘告訴你這些,是希你能理解,多替黎兒他考慮一下,他如今的日子也不好。”宇夫人說著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淰兒見狀有些不忍,趕遞上了自己的手絹,“淰兒明白,煩請娘和爹不要再憂心了。今日便早些休息吧,我讓溪兒帶您去您的住吧。”
“嗯”宇夫人接過的手絹,點了點頭,於是淰兒便喚了溪兒進來,帶著宇夫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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