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葉麼尖上尖，柳葉就掛滿了天……」

蕭然躺在古董店門口，哼著小曲兒打著拍子，夕把他全鍍上一層金黃。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個多月了。

可惜，這原主之前遭遇了車禍，所以他穿越過來后，在醫院就躺了兩個月，上個月才出院。

出院是出院了，但終究落了一病，包括腦子。雖然上一世的記憶都還在，但這一世的很多事，他都是最近才慢慢想起來的。

比如看見滿大街的自行車和土掉渣的大號西裝、喇叭，他才想起他在80年代。

比如看見家裏那兩張像，他才知道這穿越又是父母祭天的老套路了，然後想起這一世和父母的種種細節。

又比如看見來醫院照顧他的二叔，他才想起來這老爺子沒有子，從小把他當親兒子。

基本以後潘家園裏那十幾間鋪面產權，包括邊這家「寶榮齋」古董店，當然還有別的那些古董字畫、金石玉等等都得是他的。

再比如看見邊打瞌睡的小夥計劉勝利……

他就一肚子火！丫特喵的又懶！

怪不得店裏生意老這麼半死不活，擺這麼一尊「睡獅子」在門口，哪路財神願意進店門？

他撐著子坐起來，舉著扇子就要去敲劉勝利的腦袋。

「老闆，古董收不咯？」

一個低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轉頭看去，一個瘦高個正站在旁邊，恰好擋住了夕的。

「收，收……」蕭然邊說邊轉向劉勝利，一扇子落在他腦袋上，「開工啦！」

劉勝利被這一下嚇得一哆嗦醒過來，茫然地看看兩邊，趕把蕭然扶起來。

「來哥們兒，咱進去聊。」

蕭然把瘦高個請進裏屋坐下，打發劉勝利出去倒茶，自己打量起眼前這個客人。

此人材瘦高悍，目測高超過180，年紀大約30左右。

他穿了一滿大街常見的藍布，腳蹬一雙黑布鞋，頭頂綠布帽，看上去一副十足的進城農民打扮。唯獨那副遮了半張臉的墨鏡，與他的著對比顯得格格不。

從進門起，他就握著手裏的破布口袋，看來他說的古董就在那裏面。

劉勝利端茶進來，蕭然打發他出去，自己樂呵呵的先和客人寒暄了起來。他之所以這麼殷切，是因為來了這個世界以後就快閑出屁了。

雖說這個年代資匱乏，但也難得的閑適安逸，不像現代那麼卷出傷。

可他都穿越了，總得有個新活法吧？

盤算了倆月，他打算先從這個小古董店開始，爭取做幾單大生意，讓二叔他老爺子能放心把所有產業都給他打理。

然後，憑藉著上一世的記憶，他也學小說里那些重生80的大姑娘小媳婦，乘著經濟大，什麼服裝、家電、房地產，什麼外貿、電商、互聯網，只要步步踩在風口上，輕輕鬆鬆實現他幾十上百的小目標。

到時候說到首富，哪還有什麼雲什麼林什麼騰的事，只有聲聲「蕭爸爸」鋪天蓋地席捲全國。

蒼蠅再小也是，只要進店，無論買還是賣，他都笑臉相迎，這才是21世紀的服務態度，這點上咱先捲起來！

而且，畢竟，平時也沒什麼生意……

來客滋溜滋溜喝完水，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完蕭然的噓寒問暖，又重複了第一句話：「老闆，古董你收不咯？」

「呵呵，

聽口音，兄弟是福蘭人吧？收啊，肯定收！咱就是干這行的。不過得看您貨尖不尖，不開門的要是好，我也盡量給您個好價。」

所謂「不開門」指的是贗品，蕭然不缺錢，看見不錯的也會便宜收，沒準下次翻個幾倍價也就賣給哪個冤大頭了。

瘦高個愣了愣，打開口袋嘀咕道：「貨肯定好的咧，走了整條街，也麼的見有能收這個的……」

話音剛落，一把帶鞘長刀已經橫在了茶桌上。

「嚯，哥們兒，我店裏擺的都是充門面的贗品，您可手下留。」

「……到底收不收咧？拔開看看咯。」

蕭然討了個沒趣，看來這人是真的不太有幽默。

他拎起刀，手握刀柄，到一帶有糙的厚重。刀柄上的防紋路已經有些包漿，倒確實不像是刻意做舊，可見刀主人應該是個常經戰陣的武人。

蕭然看了看瘦高個，手一用力，「噌」地一下拔出了刀。

長刀出鞘，發出了「嗡」的一聲鳴，讓蕭然的鼓一陣麻。

燈下，長刀泛著冷，刀凹槽還有些黑紅的痕跡，不知道是是泥抑或是銹跡。刀長約三尺，寬不及兩寸，平衡極佳，靠近刀盤的位置鐫刻著繁的「關山」二字。

「關山刀啊，哥們兒，看著是不錯。不過這玩意年頭太近了，最遠不過咸年，易仿造不說，就算真的也賣不上價啊。」

到底真不真好不好另說，先價肯定是慣例。

「還有別個，你再看看咯！」

瘦高個說著把口袋裏的東西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嘩啦啦」一陣響，一大堆陶瓶銅瞬間攤了一桌，騰起一陣灰塵。

「咳咳……」

蕭然一邊扇著灰一邊看著桌上的東西，心裏盤算這些玩意兒不會是剛出土的吧，眼前這哥們難道是個土夫子？

看著蕭然有些疑的眼神，瘦高個倒是主開口解釋：「一個遠房長輩家裏藏的，他沒有后，我爺娘讓我找個遠點的地方把這些賣了，給他辦個白喜事。」

原來如此，可能是瘦高個家也不確定這些東西的來路，怕就近賣出事，這倒說得通了。

蕭然挑挑揀揀的看著桌上這堆東西，這世的主人是個家裏不差錢京城小爺，平生就喜歡涉獵雜七雜八的東西，所以很多很多事都懂一點點，包括古董鑒賞的一些基礎知識。可即便是基礎，對付眼前這些破爛也足夠了。

這堆東西大部分都是清末民初的，在古玩行里幾乎談不上多大價值，頂多當個擺件，也就那把關山刀還算個值得手的件。

他正琢磨這怎麼打發了眼前這位爺，目落在了一枚圓形銅扣上。

那銅扣長得怪模怪樣，大小如懷錶，正中是一個類似兩儀的圖案，只是沒有那倆點。兩儀外圍，則是九條曲里拐彎如手的東西盤了一圈。

這玩意，完全不像蕭然在這兩世記憶里見過的所有古董，至不是本國的。他很好奇，拿起了銅扣放在手裏把玩，心想這玩意後面鑽一道孔，做個皮帶扣倒是也不錯……

剛想到這，蕭然突然覺手掌發麻，這種麻瞬間傳遍全，眼前也忽明忽暗，之後便從頭到腳一陣寒意，如三伏天被電擊的同時從頭澆下一盆涼水。

等一切恢復正常，一個忽遠忽近的聲音突然響起。

「吾名蓍九霙，奉吾以，授汝以長生！」

這句話反覆響起，蕭然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瘦高個，對方並沒有說話。他環顧四周，屋子裏也沒有其他人。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銅扣，心想：「難道是這破玩意說話了？」

「孺子可教，言自吾出！豎子可鄙，吾非破玩意，吾名蓍九霙，奉吾以，授汝以長生！」

蕭然又看了看對面，瘦高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這玩意竟然可以用意念和自己通！

他突然心中大樂，來了來了，穿越這麼久，這八就是傳說中的金手指了！沒想到這個金手指啥修鍊不修鍊的都不提，上來就給長生，還真能吹！

他不顧這個名蓍九霙的銅扣連聲抗議，像扔棒球一樣把它高拋了幾下，樂呵呵地看向瘦高個。

「這東西有點意思哈。哥們兒，實話跟你說，你這些東西大部分都不值錢。不過我看你帶這麼老些東西，大老遠來也不容易，還是為了給長輩盡孝，茲要是你不騙我，那兄弟我也得仗義。所有這些加起來，八百，怎麼樣？」

瘦高個聽蕭然這麼一說，張大愣住了。

「得，今天趕上小爺我高興，來迴路費食宿也給你安排了，湊個整一千，如何？我知道你們那裏好東西也不，回頭也多給我介紹生意，茲要是你介紹的，來了以後食宿我包！」

在這個年代，很多城市工人一年收也就幾百塊。對於這堆東西來說，一千真不算小數目。

見瘦高個還是不說話，蕭然沉下了臉：「兄得，我可是讓利大發了，再價可就過了。」

瘦高個連連擺手：「不……不……太多咯，謝、謝謝同志哥！謝謝！我記下咯！以後一定好好謝你！」

「可別！我才二十多，您看著可比我大。要是沒啥問題，那咱結個賬？」

不一會兒，一沓子大團結便到了瘦高個手裏。瘦高個千恩萬謝，婉拒了蕭然送他出門，走到了店門口，回頭看了看店門上「寶榮齋」三個大字，緩緩摘下了墨鏡。

此時夜已經降臨，但這個年代還沒有那麼多讓黑夜如白晝的閃亮霓虹燈。藉著昏黃的路燈，蕭然覺那人雙眼如炬、目，之前佝僂的子也直了許多，角掛著些許嘲弄的微笑。

「謝謝咯！群的邀四咧……」

言畢便轉離開了。

後面那句蕭然只聽了個大概，沒明白什麼意思。但他覺得這人似乎有些不對，趕讓劉勝利追出去，可那人早已沒了蹤影。

「算了，咋咋地吧，今晚有別的項目。」蕭然夾著銅扣前後打量，「你，蓍九霙？我就你小九了啊。」

「豎子！吾名蓍九霙！安敢喚吾小九！吾……」

「行了行了！玩意兒不大脾氣還不小，小爺今天好好給你找點樂子！」

蕭然把蓍九霙塞進屁兜，打發劉勝利早點關門打烊，自己興沖沖地走向店后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