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才下午三點多，天還亮著呢，這趟進山，基本就相當于游玩了。

　李衛國把人都到自己家里，當然要品嘗一下勞收獲。

　這種野生金針孤不是生長在土里的，所以比較好收拾，擇干凈之后，放到開水里，稍稍打個水焯就行，不用煮太久。

　一般的菌類，在食用的時候，都要用水焯一下，然后再用水過涼之后，是炒是拌，還是包餃子，那就隨便了。

　李衛國覺得，都得嘗嘗，于是涼拌了半盆，就是配料了點，要是有點黃瓜和香菜點綴一下，那就更好了。

　另外還炒了兩盤，里面加了點黑木耳和蕨菜，用瘦炒出來，瞧著就有食。

　至于餃子，那還是等明天早上再包吧。

　幾人剛要吃飯，就看到小轎車開到門口，田大貴領著高大林和王軍他們急匆匆地下車，顯然也都惦記著這事。

　他們來得正是時候，正好洗手吃飯。

　“來，都快嘗嘗，這可關系到咱們罐頭廠能不能開工呢。”李衛國笑著讓客。

　岳建國夾了幾炒金針孤，口就有一濃郁的香氣，他使勁吧嗒幾下：“覺比還好吃！”

　李衛國也嘗了一口，這種天然的味道，確實人心愉悅，于是贊道：“這才是大森林的味道！”

　“好，這句話都能當廣告詞啦！”王飛也大為贊賞。

　眾人再嘗嘗涼拌的金針孤，清香澹雅，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不過這個沒有炒的歡迎，不是說它不好吃，而是由食用者的況而決定的。

　這會兒的人，肚子里都沒油水，所以不怎麼喜歡吃清澹的。

　要是那些整天大魚大吃膩了的人，肯定就不一樣了，應該更喜歡涼拌金針孤的味道。

　總之，在吃過之后，大家的信心都更足。

　田大貴里還念叨呢：“以前也吃過凍蘑，咋沒覺得這麼香呢？”

　吃完飯，李衛國等人就研究起下一步的工作。

　罐頭廠剛搭出來架子，大伙都沒有經驗，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展。

　李衛國就提了提：可以在各個公社設立收購點，然后每天運回罐頭廠，進行加工。

　當務之急，是馬上進行宣傳，然后組織村民進山采集蘑孤。

　這項工作，就必須是縣里出面，把指示傳達到公社，再由公社傳達到生產隊。

　現在還沒出正月呢，正是農閑時節，個個都在家里呆著，要是有賺錢的路子，相信會有不人樂意干。

　沒看到，李小梅和葛衛紅們幾個，就張羅著明天一起去采蘑孤呢。

　“哥，要是收蘑孤的話，多錢一斤啊？”李小梅問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也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這方面，就參照去年秋天采收山貨的價格好了，區別就是，那時候把蘑孤采回來，要晾干之后再出售，所以價格要貴一些。

　這金針孤就不用晾曬了，價格當然也就便宜一些。

　李衛國斟酌一陣說道：“要是兩錢一斤的話，覺咋樣？”

　“哇，太好啦，一天采十斤，就能賺兩塊錢！”李小梅一聽，樂得直蹦高。

　岳建國則微微皺眉：“這個價格是不是高了點？”

　站在罐頭廠的角度，他當然是希價格越低越好。

　廢鐵才幾分錢一斤，這樣一比較的話，金針孤兩錢一斤，好像是高。

　李衛國則搖搖頭：“金針孤的分量輕，看著一大簇，實際上沒多沉，一個人一天想要采上十斤的話，那太難了。按照一天采五斤蘑孤算，正好能收一塊錢，基本符合人均月收。”

　雖然覺得李衛國說的靠譜，但是岳建國卻是一心想要降低生產本，于是向田大貴，在他想來，田大貴這個老板，肯定得價吧？

　田大貴咳嗽一聲：“嗯，就按照國子說的辦。”

　到底誰是當家的啊？岳建國有點湖涂了。

　李衛國則繼續解釋道：“這是咱們白山罐頭廠第一次進行收購，所以價格不妨稍微高一點，也好闖闖名頭，以后再收山野菜和蘑孤啥的，也容易一些。”

　這時候王飛話進來：“國子說的有道理，畢竟去年已經有島國的商人來收購山貨，將來肯定會存在競爭。”

　李衛國也微微點頭，覺得這位王技員還是有點長遠眼的。

　事就這麼確定下來，田大貴他們，馬上就回廠子，行起來。

　縣里方面，需要田大貴去打招呼，這種事對當地來說是好事，應該沒有問題。

　李衛國還單獨跟田大貴代一下，他做好準備，應該很快就會回到島國那邊進行宣傳和推銷。

　靠田大貴老哥一個，肯定不行，李衛國他先出面，給高大林和王軍他們都辦理護照，到時候出去也好有個幫手。

　膠卷里面的照片，就回島國那邊沖洗好了，彩膠卷，國現在都不好找沖洗的地方。

　不過李衛國還是叮囑一下，田大貴找縣里，給這些膠卷都開好證明，免得到時候沒法過關，萬一給當資料啥的給扣了呢。

　至于宣傳方面，李衛國又和高大林聊了好半天，制定了大致的計劃。

　到這時候，岳建國算是瞧明白了：這李衛國本就是幕后的總指揮。

　等把田大貴他們都送走，李衛國就去隊長家里，上王隊長，一起去老村長家，商量一下組織村民采收蘑孤的事。

　一聽說還有這好事，老村長也好不高興，他知道，凍蘑能持續二十天到一個月呢，要是勤快點，每家都能賺上幾十塊錢，這都能算一筆大收啦。

　研究完這事之后，老村長又樂呵呵地說道：“國子啊，聽說你搞了個照相機，明天給我們家也拍一張全家福唄？”

　李衛國也樂了：“村長爺爺，沒問題，到時候，每家都來一張全家福。”

　他也想明白了，反正到時候都得來找他，還不如主點。

　“好好好，還是國子仁義。”王隊長也一個勁點頭。

　果然，到了第二天，李衛國就挎著相機，挨家挨戶開始照相。

　趙廣定還非得拉著家人，去鹿場那邊照，背景就是一群梅花鹿。

　用他的話來說：俺的這些弟兄們，也都算是家人。

　李衛國給全知青，也來了一張合影，就在他們知青點外面，男男，一共十多個人，留下了他們的青春回憶。

　“國子，別人家都照完了，你們家還沒照全家福呢。”葛衛紅這丫頭也不完全是沒心沒肺。

　于是就在養場這里，李家姐弟兄妹五人，也來了一張合影。

　畫面中，李金梅居中，左右兩邊是李衛軍李衛國兩兄弟，前是李玉梅和李小梅。

　李金梅一臉慈，李衛軍則一臉嚴肅，李衛國角微微翹起，笑容很有親和力。

　李玉梅文靜，李小梅活潑，一家人和睦友，而又各特。

　后來等到照片洗出來之后才發現，還有搶鏡的，阿貍豎著大尾，也在畫面里邊。

　李衛國的咯吱窩里還探出來一個搞笑的小腦瓜，是二驢子。

　其實再仔細看的話，還有一個藏的，只不過一般人發現不了。

　李小梅的脖子上，纏著一條茸茸的圍脖，都以為是皮的呢，實際上，卻是阿紫圍在那里。

　這圍脖的保暖效果老好了。

　到第二天，隊里就下通知，號召大伙都進林子采蘑孤。

　“真的假的，凍蘑也能賣兩錢一斤，忽悠誰呢？”不人都不相信。

　趙廣定就跟他們掰扯：“是大貴子的罐頭廠，用蘑孤做罐頭，這還能假？”

　“那還不跟撿錢似的！”村民們都激起來，撿蘑孤就相當于撿錢了。

　然后就看到李衛國領著一大幫知青，都背著大背筐，浩浩向林子那邊進發。

　隊伍里邊，最惹人注目的就是李小梅，驅趕著一只大駝鹿，拉著爬犁，爬犁上邊，還放著好幾個背簍。

　村民都愣了一下，然后一哄而散，全都回家準備家什。

　背筐是必不可的，還有刀片或者剪刀。采摘野生金針孤，用剪刀其實最順手。

　一天下來，李衛國他們的隊伍，平均每人都能采十多斤，收獲非常不錯。

　兩天之后，公社的通知正式傳達到大饅頭屯：白山罐頭廠收購凍蘑，兩角錢一斤，收購點就臨時設在收購站。

　村民們不由得一片歡呼，然后就各顯神通，先去收購站賣一趟蘑孤再說。

　李衛國其他組員繼續進山采蘑孤，他開著四子，把這兩天的收獲，先運到收購站。

　車上還有地方，有幾家也搭方便車，一起來到收購站。

　老遠就看到收購站大門口拉著彩旗，還掛著一塊醒目的大牌子：白山罐頭廠臨時收購點。

　還行，這聲勢不錯。

　李衛國滿意地點點頭，把車開進院里。

　院里停著一輛小轎車，原來是田大貴親自在這邊坐鎮，本來這里是張星負責的。

　他們原來這些街熘子，都被派到附近的公社，負責各個收購點。

　這幫小子好歹在社會上混過，敢說話，比較會來事，倒是適合這項工作。

　李衛國下車之后，只見一幫人圍著田大貴，正聽他講呢。

　田大貴扯開嗓門：“老鄉們，俺田大貴，原來就是大饅頭屯的。這個罐頭廠就是俺開的，俺去島國那邊，還惦記著回家鄉做點事，以后專門收山貨，春天收野菜，秋天收蘑孤木耳，大伙多多支持！”

　圍著的這些人，都是來打聽消息的，也不知道真假。

　李衛國一瞧，正好就打個樣吧，于是也扯嗓子吆喝一聲：“大貴叔，俺們村的人來賣蘑孤啦，收不收啊？”

　“收，兩錢一斤，泡完秤就點錢！”田大貴也配合。

　李衛國他們這伙人采的蘑孤最多，一共有二百四十多斤。

　張星先朝李衛國眉弄眼一番，然后就給他開票付錢，差幾錢不到五十塊，張星就樂呵呵地說：“這月份采蘑孤也不容易，給你們湊個整，一共五十元！”

　五張大團結，被李衛國捻一個小扇面，在手上啪啪甩了兩下，聲音清脆悅耳。

　那群來這打聽消息的人，立刻就呼啦一下散了，生怕自己跑得慢。

　等到第二天開始，陸陸續續的，就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來賣蘑孤。

　雖然也就十斤八斤的，換回去一兩塊錢，可是人人臉上都喜氣洋洋，手就能來錢，那跟白撿的有啥兩樣？

　關鍵是，這凍蘑怎麼也能采上半拉多月，那最也能換個二三十塊錢，一年的油鹽錢都夠了。

　而白山罐頭廠的口碑，也就在這種氛圍下，一點一點積攢起來。

　大伙漸漸也都知道，這家罐頭廠的老板，雖然是從國外回來的，但是以前就是大饅頭屯的，本鄉本土，自然有著一份鄉土。

　罐頭廠那邊的車間，也終于正式開工，一共兩條生產線，只開了一條。

　野生金針孤運到車間之后，先經過挑選和清洗，然后就可以進行加工。

　現在還不能生產袋裝蔬菜，只能用玻璃罐頭瓶來封裝，本無形之中增加不。

　不過這些蘑孤罐頭，也不在國銷售，主打的還是島國、高麗這幾個國家的市場，所以這點本，還真不算事。

　王飛技員已經核算出生產本：一瓶蘑孤罐頭，里面的金針孤是200克，其它的都是水。

　雖然是焯過水的金針孤，要是鮮的，八兩左右，就能出二百克品。

　八兩金針孤才多錢，一六分。

　再加上罐頭瓶、人工、機、水電等等，一瓶蘑孤罐頭的本，將將能到五角錢。

　當然了，這里面還沒算以后的運費，這個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開工之后，果然發現一些問題：比如清洗車間，其實需要的工人才是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