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新奇玩意？”

自打謝晟懂事后，鐘粹宮里便止一切玩。

郭小儀將所有未來指寄托在兒子上，絕不允許他玩喪志。

“鑾奇庫的鑰匙在顧昭儀上，碧華宮又怎會得了新奇玩意，據說大皇子就有一整對照著上林苑打造的木偶，關節巧得每個木偶的四足都能活靈活現地走。”

程嬤嬤想拿碧華宮的圣眷之濃激發小主子爭奪父皇寵的上進心：“上回皇上賞給殿下玩的七巧板，娘娘不是特準你玩了半個時辰麼？七巧板好玩嗎？”

謝晟點點頭，言語間流出艷羨：

“好玩。”

“像七巧板這樣的東西，在碧華宮本不稀奇，因為大皇子他深得皇上圣寵，殿下只要用功上進，總有一天會了皇上的眼，比大皇子更得寵。”

程嬤嬤羅列了一堆玩名稱，是謝晟從來沒聽過的。

以前管教小宮時，就很擅長恩威并施。

既厲聲告誡謝晟他母妃在宮中的不易，又之以利，告訴他得圣寵的日子有多好過。

“殿下到了碧華宮，顧昭儀必然會拿著糕點和玩盛招待殿下，但那都是大皇子玩剩下的，殿下愿意麼？”

謝晟：“我愿意啊。”

……

程嬤嬤想，幸好娘娘沒聽到這句話，不然一定氣到吐。

“殿下上進用功，得到皇上青眼，就能得到獨一份的賞賜。”

看程嬤嬤著急，謝晟便抿著不說話了。

但他心底里覺得玩不論新舊，能玩上已經很好，郭小儀和程嬤嬤對二皇子說了一籮筐碧華宮的壞話，卻讓他不對碧華宮的糖炮彈心神向往——三歲半小孩的定力有限，他還沒來得及生出遠大的志向，只想吃好玩好。

謝晟只認一個死理。

七巧板是他唯一的玩，如果不是被母妃收走，那誰跟他要他都不會撒手的。那按這邏輯，如果大皇子愿意把玩給他玩，那大皇子就是特別特別好的人。

懷抱著這種憧憬，謝晟在一串宮太監的陪伴下，被迎進了碧華宮。

※

謝晟牢記著要先向主殿向昭儀娘娘請安，心中不免有幾分忐忑。

說到顧昭儀，那在前朝后宮都充滿了傳奇彩。

謝晟只在宮宴上遠遠地見過。

孩的心思純凈，對顧昭儀既無好也沒惡，濾鏡的效果便弱了些，他看，沒有旁人眼中那容煥發的效果，卻也能看出是個萬里挑一的人，只是神有些冷，看著并不好親近。

“兒子向昭儀娘娘請安。”

被領進主殿后，謝晟規規矩矩的低著頭請了安。

“起來罷。”

顧昭儀聽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謝晟聽得心里怦怦直跳。

“你來之前，郭小儀可叮囑你什麼話了？”

姜嫻狀若隨意地問起。

程嬤嬤本要阻攔，奈何姜嫻兩世為人干的都是管理層，那通自帶的氣場好比訓導主任，謝晟又被嚴厲的嬤嬤教得有點過于順，先一步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肚子里藏的話：“母妃說娘娘要我耽于逸樂，不思上進。”

程嬤嬤冷汗刷地就下來：“娘娘不是這個意思……”

姜嫻一個眼神過去，便噤聲。

“那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娘娘，”謝晟鼓起勇氣：“請娘娘用玩我吧，我很容易被帶歪的。”

程嬤嬤的眼角一。

姜嫻：“看得出來。”

面對眼前的小不點，卻想起皇上的勸諫——皇上說，世人總說玩喪志，在朕看來，皇子卻是最不能不懂玩的，時抑他玩的，長大后便會加倍地玩回來。朕便是小時候玩夠了，如今才能專心致志于朝廷。

“皇上讓你到碧華宮來作客，這三個時辰，你便歸我管了。碧華宮不缺伺候的宮嬤嬤，二皇子你的人便在偏殿等著吧。”

姜嫻一說，程嬤嬤又急了：“怎好讓老奴閑著，卻麻煩娘娘的宮……”

“你不喜歡閑著麼？那行，枕秋，將碧華宮的臟服都拿出來讓們干凈。”

姜嫻納悶了：“竟然有人不喜歡閑著，也不打，碧華宮不缺活兒。”

二皇子帶來的宮嬤嬤很快被帶了下去。

換了旁人，其他不得程嬤嬤全程監督，免得二皇子在碧華宮出事自己有理說不清，姜嫻卻是不怕的。既無害人之心，昭兒就養在碧華宮，一切安全患被清掃得干干凈凈，無比安全。只是不喜歡辦事時有外人不錯眼地盯著，惹得心煩：“也是和貴妃作伴的時日久了，沾染了的霸道作風，二皇子不介意吧？”

謝晟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但憑娘娘吩咐。”

他懂的，他太懂了。

可怕的程嬤嬤盯著，顧昭儀不敢拿玩出來。

“那我現在帶你去見昭兒。”

謝晟隨起，滿懷希地來到一間屋子前，屋子掛著一面牌匾——

【學前班】

謝晟想象中，屋子里擺滿了他想都不敢想的海量新奇玩意。

當他踏進屋子后，卻發現里面放的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文房四寶。

“二弟你來了！”原本在練字的昭兒蹦起來，箭步上前握住他的雙手：“我等你許久了，你怎麼才來呢？罷了，來坐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位置，以后我們就一起讀書認字，共同進步。”

謝晟如遭雷殛。

他結推辭：“大哥，這不好吧！我是來玩喪志的。”

不是來讀書的。

“玩喪志？”昭兒驚奇地看著他：“你想玩什麼？”

“聽說大哥有一套照著上林苑打造的木偶，那肯定可好玩了，還有我想吃糕點。”

“哦，那套啊。”

興許是從娘胎里隨了娘親，昭兒對玩樂的興致不高，更喜歡沒事粘著姜嫻，聽講講故事：“據母妃定的規矩，你只要背下來一篇文章，就能隨便挑著玩了，糕點你別吃太多，牙牙會疼。”

聞言，謝晟雙眼一亮。

在鐘粹宮，無論是背完書或者練好字，都是沒有獎賞的，頂多得到他喜歡的糕點一份。

“就我倆學麼？”謝晟問。

“由母妃教我們。”

“這、這樣啊……”

謝晟的表既有對學習的抗拒，又有對玩玩的。

面對比自己小一點點的二弟，昭兒發出空前的教學熱，他終于明白在“胎教”時，母妃為何總逮著自己念個不停，原來督促別人學習，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怪不得母妃喜歡“卷”他，他也要“卷”二弟！

姜嫻并不特別熱衷帶娃。

但后宮所有皇子，日后都可能和昭兒為競爭者，不會使壞把誰養廢，只希盡可能地讓他們擁有起碼的兄弟分，當同窗便是最簡單的培養方法。

二來，這則是皇上希做的。

他覺得郭小儀沒教好謝晟，想讓搭把手，欣然以此新項目為由，給兩個崽爭取更多更好的教學資源，實現共同進步。

“坐好，

姜嫻淡聲打斷兩小只的對話：“記住，在學前班里，我就是你們的先生，想玩樂，就得把我付下來的課業用心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