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婆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看著,江殊同的演唱會沈芙當然是去不了。

養的兩條魚果然沒兩天就奄奄一息,最后被外婆燉了湯。

沈芙于是每天都守著胖胖打發時間。

胖胖是給那只取的名字。

殷樂聽到后很不能理解，問為什麼要給一只取這麼沒骨氣的名字。

“怎麼就沒骨氣了？”沈芙趴在桌上盯著胖胖看，反問道：“不然忍者神嗎？”

“拜托。”殷樂拖長了尾調,“胖胖？你仔細念兩遍,養只貓這個名字還差不多,不都高冷的嗎？”

“是嗎？”沈芙那手指了玻璃缸,胖胖似有所覺的探出了小腦袋,然后一點一點的爬過來。

沈芙笑了,“我覺得不。”

想了想，沈芙又決定征求一下江殊同的意見。

拍了張胖胖的圖片發過去：【你要不要給它取個名字？】

江殊同：【你取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沈芙馬上又發：【那你覺得……胖胖怎麼樣？】

那頭沉默了兩秒。

江殊同：【好聽。】

“……”

兩個字一個標點。

沈芙：【你好敷衍哦[撇/]】

江殊同：【好聽,順口。】

沈芙：【說實話？】

屏幕上反反復復的“對方正在輸”后。

江殊同：【有點過于可。】

這下換沈芙愣了。實在有點不敢相信，這段話是江殊同發出來的。

盯著屏幕看了兩秒,慢吞吞的打字：【你……真的是江殊同嗎？】

那頭回過來一條語音。

“不然呢？”

他好像是在彩排,背景音很雜,混著人聲和音樂聲。

沈芙：【后天演唱會嗎？】

江殊同：【嗯。】

沈芙有點失落，摳了兩下手機殼,最后也回了一個“嗯”。

“怎麼。”江殊同回了語音：“又想來了？”

他的尾調微微上揚，帶著清淺的笑意。

沈芙心跳了一拍,有一種無法形容的、五味雜陳的覺。

沈芙：【嗯。】

江殊同有點意外。

看來這兩天是真的悶壞了。

看他沒回，沈芙又發了一條過去，很簡單的，就一個句號。

沈芙：【。】

江殊同和小松打了個手勢,去到安靜點的地方。

“不行，我瞎說的。”他聲音里帶了點無奈，“現場很，你腳傷還沒好，不許瞎跑知道嗎？”

沈芙：【知道了。】

看起來是真的不太高興，江殊同有點難辦。

“下次吧。”他說，“我明年有巡回演唱會，大概在三四月份，到時候請你來看。”

沈芙把這條語音反復聽了兩遍，最后回：【好。】

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江殊同演唱會有直播，殷樂發了鏈接，但沈芙沒有點開。

想，那就等明年三四月份。

是約定嗎？

算是吧。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沈芙過的格外平靜。

江殊同在演唱會過后第二天就回了劇組，那邊在趕進度，預計七月底就要殺青。

夏天到了，拍古裝戲就更辛苦了一點，早出晚歸，大多數時候都休息不好。

因此沈芙不太會主打擾江殊同。

托欣欣把之前徐子騫給的考研資料從橫店寄了過來，閑來無事就翻著看看。

從劇本提上日程到現在，將近半年的時間，沈芙腦海里的那弦一直繃著。

不記得自己為此輾轉過多個深夜，多次的殫竭慮。

現在猛然間放松下來，才發現自己是真的累了。

已經有很久了，沒有這樣放空自己。

念書的時候，別人都在逛街約會旅游，把學業之外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畫畫上。

本來是小打小鬧的創作，卻因為突然的火而變得力倍增。

定期的稿，偶爾熱又偶爾會覺得枯燥萬分。

只是，不敢辜負。

所以咬牙著。

終于完連載，出版又耗費了大量的心神，跟著的就是畢業。

初職場，縱然當時的雜志社很小，同事之間大多相融洽，但也不了一些職場上的勾心斗角。

好不容易稍微適應，雜志社倒閉了。

……

回顧這一路，太多的緒在心底囂著，最終又漸漸歸于平靜。

沈芙從前覺得，人能知道自己最終想要什麼，不能辜負什麼，就已經足夠強大，能坦然的去面對前路的風雨坎坷。

但現在，忽然的迷茫了。

這種迷茫始終和三個字有關：江殊同。

越來越迫切的想知道一個答案，有時候又放任自己鴕鳥著，覺得維持當下就好。

徐子騫時不時的也會發兩條短信過來，關心傷勢，或者聊聊電影和生活。

沈芙大多規規矩矩的回了，如果是關心，最后還會加上一句“謝謝師兄”。

通常而言，年人之間的疏離無需言明，但徐子騫好像覺不到一般。

他總是能很好的把握距離，既不會讓你覺得冒犯，又不會離的太遠。

沈芙有點苦惱，又不知道該怎麼改變這個局面。

日子過的很快，一晃眼，沈芙的腳傷好了七七八八。

那天睡前手機忘了靜音，很早就被一個電話吵醒。

掛斷后竟然也沒了睡意。

沈芙索起，踢著拖鞋走到外面，外婆正在菜地里忙活。

外婆余看到沈芙，奇怪道：“今天起這麼早？”

沈芙“嗯”了聲，搬了張板凳坐到廊下，還有點睡眼惺忪的。

“被電話吵醒了。”

“誰那麼沒禮貌大清早打人電話。”外婆摘了個茄子扔到籃子里，解氣道：“你有沒有罵他一頓。”

“沒。”沈芙樂了，“就一推銷房子的，被我掛了。”

抱起一旁的年年，“您準備那麼多菜干什麼？”

“你媽剛才打電話，中午過來吃飯。”外婆說，“家里種的這些蔬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來一趟就多帶點回去，比外頭的干凈。”

沈芙點點頭沒反駁。

外婆總是這樣，一輩子為兒忙活著，讓歇一歇是怎麼也說不聽的。

不如承了這些好意，讓心里頭痛快。

“對了。”外婆又道：“你媽說今天接你回去住。”

說著笑，“我估計，是想你了，但又沒拉下臉面說。”

程這時候從門口進來，聽了后半句問：“誰想誰啊？”

外婆扭頭瞅一眼，“多大歲數了還聽墻。”

程笑罵一聲，“青天白日的，你在院子里說話還不讓聽了。”

外婆直起腰，“就你歪理多。”

“不跟你說。”程轉而看向沈芙，“芙丫頭起這麼早。”

“。”沈芙乖乖的人，起道，“我去給您搬張椅子。”

“不用。”程擺手，“你自己腳還沒好利索，管我做什……”

這句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沈芙疑的回頭，見程扶著手邊的柱子要倒不倒的樣子。

嚇一跳，忙跑過去，“。”

“沒事。”程緩了一會，索著在小凳子上坐下，“就是年紀大了，難免有點小病。”

“我看你臉也不對。”外婆說，“改天讓清韻帶你去醫院查查。”

“我自己我還不知道。”程敲著膝蓋，“沒什麼大問題。”

“你別不當回事，還以為自己多年輕呢，半截都土了。”外婆一通數落。

“好了好了知道了。”程不了嘮叨，敷衍道：“我改天去查查，估著是糖有點高。”

“到這種年紀了，不就那幾種病麼，別大驚小怪的。”

“我大獎小怪？”外婆哼了聲，“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程“喲”了聲，“來，我哪有你那麼怕死。”

“你不怕死？”

“沒你那麼怕。”程說，“不就兩眼一閉的事。”

……

看兩人這斗一時半會沒停下來的架勢，沈芙溜達著回了房間，聽到外婆他們開始扯年輕時候的事。

人到老年，還能有這麼一個隨心所串門聊天的姐妹，實在是件再幸福不過的事。

這麼想著，沈芙給殷樂發消息：【我們以后老了做鄰居怎麼樣？】

殷樂：【不怎麼樣。】

沈芙：【？】

殷樂回了兩條語音：

“除非你跟我回我們那的小縣城。”

“不然我得給那工作狂打多年的工才能在北京買得起一個廁所。”

……

劇組那邊的拍攝已經進正軌，劇本不再需要大規模的修改。

通常而言這種況下，編劇不會全程跟組，連徐子騫也回了北京。

沈芙當然也沒有理由再去橫店。

那段時間沒有事做，沈芙也完全的放松下來，每到黃昏，就坐著公車晃晃悠悠的去大街小巷轉悠。

或許是這樣的日子太平靜，忽然有了靈，開始著手新漫畫的腳本。

時不時的，也會關心一下劇組的進度。

月底，《風華》的拍攝進尾聲。

臨近殺青，劇組那邊發來消息，邀請沈芙參加殺青宴。

臨行前一晚，沈芙還在房間畫畫。

沈母敲門進來，“行李收拾好沒？”

“就去兩天。”沈芙說，“沒什麼需要收拾的。”

沈母掃了眼桌面，“要考研？”

沈芙“啊”了聲，目跟著落到桌角幾本考研的書上，“隨便看看，還沒想好。”

沈母把牛放下，“早點睡。”

“知道了。”沈芙應下。

思緒被打斷，再落筆已經找不到剛才的覺。索關上數位板，了個懶腰活筋骨。

旁邊玻璃缸里，胖胖也跟著出頭。

沈芙喝完牛去洗澡，走之前把胖胖拿出來放到桌上，由著它自己爬。

洗完澡回來桌上卻沒了胖胖的影。

沈芙開了所有的燈，桌上地上包括床底下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狐疑著走到客廳，“媽，你看到胖胖沒有。”

沈母在看電視劇，聞言頭都沒回，“你不是寶貝一樣放在房間嗎，現在怎麼問起我了。”

沈芙一邊各找，一邊道：“我洗個澡它就不見了，說不定自己跑出來了。”

沈母狐疑道：“它跑的有那麼快嗎？”

“你還真別小瞧它。”沈晏端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話，“我上次見它從臺一溜煙就到了房門口，四條劃的飛快。”

“……”

沈母斜他一眼，把電視暫停，起道：“那你還說什麼，還不快找？”

……

雖然開著空調，但是里里外外的跑，沈芙還是熱的滿頭大汗，一場澡算是白洗了。

最后癱倒在沙發上。

“要不別找了，我覺得它明天自己會出來的。”

話音剛落，沈母在房間喊：“這呢。”

沈芙那一瞬間懷疑自己在幻聽，直到沈母又喊了一遍，才掙扎著沙發起來，慢吞吞的往房間挪，“來了來了。”

“你書桌屜沒關，躲進去了。”

沈母說著在里頭拉，“這里面都是些什麼，沒用的就扔掉一點。”

“彈珠怎麼還留著，這撲克牌都多年了，紙飛機你也要……”

沈芙到門口就聽見這兩句，一下子反應過來說的是哪個屜。

仿佛是被踩了尾，飛奔過去合上屜，背抵在上頭干笑兩聲，“都是小時候的東西，就……留個紀念。”

“我又不搶你的。”沈母把往旁邊扯了扯，“胖胖還在里面呢。”

沈芙“啊？”了一聲。

“啊什麼。”沈母搖著頭往外走，“跟你爸一個樣，什麼東西都當寶貝舍不得扔。”

等房門關上，沈芙才舒口氣坐到椅子上拉開屜。

胖胖像是被嚇到了，躲到了最角落里。

沈芙把它拿出來，氣呼呼的晃了幾下：“你跑什麼跑什麼跑什麼！”

胖胖著頭一不，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