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許多金的衛芫荽，從意蘊酒肆走出，一輛馬車隨即在前停下。

但這輛馬車，並非所乘那輛。

蹊蹺的是，方才的那輛馬車此時竟已消失不見。

正準備返回廳堂觀一番，只見這輛馬車的窗簾，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起。

一個冷漠如冬日青草尖上珠般冰涼的聲音，從里傳了出來。

伴隨著的，還有一張蠱眾生的臉，「王妃為何背著本王出府？這般不惜自己的子，本王可是會心疼的。」

（衛芫荽：你心疼個der！）

「王爺連山都帶我去爬了，眼下我不過是出府走一走，王爺又何必搞得如此浮誇呢？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衛芫荽一笑，眼眸里卻是寒意四。

宴深從馬車上跳下，「王妃，當心。」

扶住衛芫荽胳膊的手，力量大到險些沒有直接斷了的臂膀。

衛芫荽咬著牙，「真是有勞七王爺了呢。」

坐上馬車后，宴深與衛芫荽隨即丟開對方，隨即各自在離彼此最遠的斜角坐下。

「聽說……衛大公子生病了？」宴深若有所思的著衛芫荽。

聽起來是在詢問，實質用的卻是陳述句。

衛芫荽輕嘆道：「生病還不吃藥，他不病重誰病重？」

頓了頓，宴深開口道：「若是有需要，可以將衛大公子接到七王府住段時間，本王去請宮中醫來為他診治。」

「多謝王爺好意，他不會來的。這人年齡大了，在一個地方住得久了，就會產生濃厚的，是不願離去的。」衛芫荽婉拒了宴深的好意，至於這好意背後有沒有別的目的，衛芫荽認為沒有細細思考的必要。

反正都拒絕了。

畢竟凡事若是都要追溯源，生活恐怕就沒有任何快樂可言了。

「眼下你不在府，衛小公子也來綏安了，那衛府……何人照顧他？」宴深繼續追問道。

（衛芫荽：柳菁菁與柳蓉難道不是人？）

「既然七王爺這麼關心，不如過去照顧一番？又或者直接送點銀子，沒準兒過幾天他就好了。」衛芫荽譏笑道。

口上的關心只需要開口即可，至於人，則什麼都不需要做。

對於年人而言，這種口嗨的關心，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更何況是宴深的關心，他分明是想打探衛府還有沒有其他人，突然的出現。

來自眼中的不屑，宴深自然看到了，「二夫人和二小姐都在府中，哪得到本王親自出馬，王妃說呢？」

衛芫荽白了宴深一眼：明明知道還問？不是有病就是有大病。

「那可不一樣，婿的照顧，肯定格外香。」衛芫荽搖頭，一本正經地挖苦道。

被ko的宴深，總算是閉上，將頭轉向了一側。

用高傲與冷漠的側，努力地維持著他最後的尊嚴。

齊雲煙到七王府的時候，衛芫荽已經睡下了。

「王妃，快起來！齊貴妃……又來了。」綠籮手搖著衛芫荽，生怕自家王妃去書房晚了，被找茬兒。

被迫睜開眼睛的衛芫荽，整顆腦子都是糊的，「來就來吧，擔心的是七王爺，不是我。所以見不見到我，都不重要。明白了嗎？」

兒媳婦這個存在，對於婆婆而言，除了傳宗接代和當保姆，是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的。

看著再次將眼睛閉上，並未打算起床的衛芫荽，綠籮著急得不行，「王妃若是不去，會招齊貴妃和的人詬病的。」

「詬就詬吧，長在他們上，我也管不著。你去告訴王爺，我將裡屋的門反鎖了，你進不去，不答應我。」這麼大晚上的，起床去行禮，行完禮再被嘲諷一番？

這種有病的事，衛芫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當真可以嗎？」綠籮不放心地看著自家主子。

衛芫荽點頭，「去吧，王爺會理的。」

若是有非得自己出面的事，宴深自會帶齊雲煙來芫荽閣，畢竟現在可是臥床的病人。

若是沒有，不是正好方便齊雲煙與宴深說悄悄話嗎？

這般做，可是為了全他們。

如此善解人意，衛芫荽相信宴深會的。

（宴深：七王府的圍牆，都沒有你的臉皮厚……）

七王府書房。

「衛芫荽這還沒有正式為七王妃，淵兒就這般寵溺，連禮都不給母親行了。如此當真好嗎？」齊雲煙端過熱茶淺飲一口后，有些委屈地說道。

「替兒臣挨了一劍，敢問母妃，這寵……難道不是應當的嗎？」宴深平靜地反問道。

（衛芫荽：一個眼睛瞎，一個不要臉。）

齊雲煙搖頭，「誰知道那一劍是不是安排的呢？目的就是為了減你對的戒備之心。淵兒，你還是太善良了。」

「兒臣發現，母妃對於衛芫荽似乎充滿了偏見。」宴深看著滿臉猜疑的齊雲煙，直言不諱。

「不。母妃對於是一直都存在偏見，是淵兒變了，對的偏見越來越。因此才會認為，母妃針對」齊雲煙心有些失落地嘆道。

這種失落源於宴深越來越獨立，離越來越遠，「你是未來要當一國之主的人，若是牽扯了過多的在生命當中，是會影響判斷的。還淵兒……切記。」

齊雲煙的語重心長，沒能帶給宴深毫的。

宴深的心，反而更是抵，「兒臣想知道，母妃這輩子有沒有為別人拼過命，或者……別人有沒有為母妃拼過命？」

「有。」齊雲煙雖然不解宴深為何問這個問題，但在腦海出現郗清秋的影后，還是誠懇地點了頭。

「那他們或者母妃的出發點，是什麼？」宴深認真地看著齊雲煙問道。

「想要保護好對方。」齊雲煙在說出這句話后，就明白了宴深問這個問題的意義何在。

可齊雲煙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衛芫荽的出發點也是如此——為了宴深不傷。

宴深的面，愈發嚴肅，「兒臣的命是救下的，還母妃日後不要再為難才是。」

為何為難衛芫荽？

那還不是為了宴深好？

只是可惜，宴深現在似乎越來越敵對自己的好。

齊雲煙很是無奈，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頭，「好，母妃答應你便是。」

見齊雲煙點頭承諾，宴深的面這才緩和下來，「母妃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

宴深的話，讓齊雲煙這才想起，今日來的正事。

隨即從袖當中拿出一個雕刻的木質長方形盒子，放到桌上，「過兩日就是皇后的生辰了。眼下芫荽傷，肯定沒有時間與力再去準備禮。這個……拿去送皇后吧。」

齊雲煙這突如其來的溫，反倒是令宴深到極為不適——母妃竟然會為衛芫荽考慮？

拿過盒子，打開一看后，更是目瞪口呆，「凰玉！」

此玉被人挖掘出來時，自然形狀就似凰，因此得名凰。

玉毫無雕琢痕跡，凰的形狀是天然形的，這令它的寓意更是不一般——天選之後。

綏安建朝已數百年，僅發現了這一枚，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皇后曹妗明裡暗裡，無數次地表達，想要它。

但宴修卻在齊雲煙生辰時，將它賜給了齊雲煙。.

此事，曹妗一直心生不滿——憑什麼齊雲煙能得到宴修的偏，這個皇后卻不能？

「母妃為何要將這般珍貴的東西拿出來？」宴深甚是不解，正因為是宴修的偏，齊雲煙對其可謂甚是喜歡。

平日里，旁人就是想看上一眼，都難如登天。

「皇后最想要的不就是它了的嗎？」齊雲煙笑了笑，笑里有些無奈，又有些苦，「芫荽將它送給，皇后一定很喜歡。如此一來，就會找芫荽的麻煩。而芫荽的麻煩了，淵兒自然也會冒些險。」

齊雲煙的話讓宴深有些自責，方才自己對的態度。

一切的出發點，竟都是為了他好。

見宴深沉默，齊雲煙聲繼續說道，「這凰玉再珍貴，不過也都是外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淵兒無需多想。」

「多謝母妃。」宴深點頭，開口時嗓音溫和了許多。

「不過這麼重要的東西，又是皇上賜的，衛芫荽得自己找一個，將它轉送給皇后的合理理由。」頓了頓，齊雲煙叮囑道。

比起得到這塊玉的難度，找個理由已經是再輕鬆不過的了。

見齊雲煙起，準備離去，宴深也站了起來，「兒臣記下了。」

一頭青的齊雲煙，髮髻上竟然出現了幾白髮。

這一次，送齊雲煙出府回宮的宴深，腳步是前所未有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