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步亭上,古琴錚錚之聲,沁心脾。
清風拂面,楊柳飄揚。湖心小亭之中,慕容翎玉面的廓,帶著恬然。他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目晴朗,直向林瑤玥。
可林瑤玥卻低垂著眼眸,並不看他。
慕容翎眉頭微皺,修長的指下,隨手輕撥,曲調陡然一轉。琴聲婉轉如泣,恰似抑鬱難平,空有壯志凌雲之志,卻無施展。
林瑤玥的心中不由一,耳畔徘徊著前世慕容翎的凝眸私語。
他目誠摯,好似真心。『高山流水,知音難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前世之時,就是在這靜亭之上,他琴,舞劍,形影相隨,心意相通,好似神仙眷。
只可惜,林瑤玥曾以為的那般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到被林茹真化為染的水之時,方知——慕容翎的包容信任,不過是心的算計,是眾人眼中一個天大的笑話。
林瑤玥上前微微作了一個揖,
「臣無意踏鏡亭,打擾太子殿下雅興,還太子殿下恕罪。」
聞言,慕容翎不由得一愣,林瑤玥此話雖然彬彬有禮,極襯的份,可言辭中卻著對自己的疏遠。
慕容翎拳頭不微微握起,
眼看今日林瑤玥就要為他的準太子妃。他馬上就可以得到鎮國大將軍府的支持,掌控北方林家軍的兵權。可為什麼偏偏此時,林瑤玥對自己的態度著陌生與疏離?
慕容翎心中雖是一惱,但面上仍是那謙謙公子的模樣。
「瑤玥無須如此,本宮不會怪你。」,他的聲音溫潤低沉,又帶著男子獨有的清朗,溫和中著讓人舒心的沉穩。
恍如亭外的朝,暖人心弦。
林瑤玥角間不由得掛了一冷笑,回了禮,
「謝太子殿下寬宥,臣告退。」
慕容翎此時確實不清頭腦,林瑤玥雖然從未言明,但他知曉一直心悅於他。他將牢牢掌握在手中,時刻觀察的喜好,他自信逃不出他編織的網。
思忖至此,
慕容翎的面上似是嘆息,角間帶著溫和的輕笑,如琴音初起,樂弦微,撥散了此時的尷尬與疏離。
「玥兒,陪本宮完這一曲可好?」
慕容翎眉如墨畫,鬢若刀裁。星眸璀璨,目灼灼。
林瑤玥角不勾起一抹苦笑,果然再世而生,他依舊於前世一般。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只可惜,自己的竹馬來到畔,想要的卻是自己的命。
林瑤玥眸微傾,看向正南方向來的那人,不由眉心微,間噙了一戲笑。作勢垂下眼眸,恭謹地回復慕容翎道:「臣謹遵太子殿下旨意。」
說著,林瑤玥斂枝為劍。
楊柳隨風,雲袖輕舞,姿婀娜。轉瞬,一躍而起,枝劍從袖中而出,
引著古琴的錚錚之聲,急轉而下。
林瑤玥的劍舞猶如嘶嘶破風,又好似游龍穿行,剛並濟,流水行雲。如畫的眉目,清晰可見,墨的眸,睥睨蒼生。慕容翎的琴音隨著林瑤玥的舞步,愈發人。曲中的那抑鬱不平之氣,似是因這颯爽的舞姿,突然找到了突破之口。瞬間化為氣吞山河,所向披靡之音。
終了,林瑤玥點地而起,驟如閃電,盤旋而下,惹得落英繽紛。
「好,好,好。」來人著明黃滄海九龍騰雲錦,頭戴貫玉九珠冕冠。此人是大宛皇帝慕容平,正是林瑤玥方才眸微傾,想要引來之人。
若說做一件事,是需要天分和汗水才能功的話。慕容平就是費盡了汗水,卻偏偏沒有治國天分的人。或許也正因為如此,慕容平自即位十一年來,心思變得越發狹隘,多疑而又善猜忌。
慕容翎也在聽聞慕容平口中『好,好,好』那三個字時,背生冷汗。平日里那好似從容恬淡的神,也猛地一滯。
「太子真是奏得一首好曲,只是不知,這氣吞山河的古曲喚為何名?」
慕容平的眼眸微瞇,細長的眸間,出一寒。已至不之年的俊面孔,此時著沉。
慕容翎的眉頭微皺,
卻轉瞬間又出平素那平和的笑容,恭謙的回稟道,「父皇,此曲名為『邊塞』,講述的是蠻夷侵,邊疆守城將士被困多時,最終背水一戰,解了圍城之急的故事。」
林瑤玥相信前世即將榮登大寶,忍多年的慕容翎的本領自然不是泛泛。現下自己與他不宜正面鋒。
林瑤玥聞言,只是低眉斂目,並不言語。
慕容平聞言,則是走近慕容翎前。
細細打量了慕容翎恭謹地模樣,半晌,轉而笑了,「此曲甚好,南方邊境,梵雲國又蠢蠢蠢,集結大批兵力妄圖境。還派出使臣,想要更改朝覲條款。
眾卿家勸朕以和為貴,說什麼國庫空虛,糧草難抵邊境。
朕卻以為不然,在朕看來,只要邊疆的守城將士眾志一心,自會有辦法得糧得兵。敵兵難退,不過是軍士們心思不齊。心若齊之,何愁大敵不退?」慕容平須含笑。
可林瑤玥的心中卻是明白,不派援兵,不供給糧草,如何眾志一心,共退強敵。父兄在邊關之難,時至今日,自己方才明白。
皇帝的這般說辭,不過是猜忌頗重,又異想天開,不知民生幾何而找的託辭。
慕容翎的神似是贊同,溫和言道:「父皇所說甚是,南蠻不鎮,不足以震懾國威。父皇此舉英明。」
慕容平聞言,大喜,走上前去,輕拍慕容翎地肩膀道,
「好皇兒,你與朕所想一致。
閻公公,擺駕書房。朕與皇兒要商定南境邊陲之事。若無軍國大事,不得來擾。」
「奴才領旨。」
閻公公隨即帶著周圍的小太監,重新擺了龍駕。慕容平行走在前,慕容翎隨其後,向著書房而去。林瑤玥垂眸屈膝行禮,面上一片冷然。
半晌,等明黃的儀仗再也看不到蹤影,高全又重新領著林瑤玥向著裴賢妃的承殿走去。
行至殿前,高全微微俯示意,「林小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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