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激的水沖刷過的姚起雲靠在床頭，拿著本專業書有一眼沒一眼地正看得昏昏睡，被這麼一鬧，只得笑道：「你啊，別盡往不靠譜的地方瞎猜。」

「我那是有理有據的推論，你有證據推翻它嗎？」司徒玦翻轉為橫趴在他上，支著下問道。

姚起雲調整著的角度，儘可能讓可以舒服地倚著自己，然後低聲道：「那你說，司徒玦也是我幻想出來的嗎？」

司徒玦吃吃地笑了，轉念又道：「不過按曲小婉那子，不跟我們混在一塊也算不上稀奇，人家多清高啊，才不跟俗人為伍呢。在看來什麼不俗？吳江告訴我，他已經從頭到尾被曲小婉批判一個俗的集合了，就連他老爹高升，人家曲小婉同學還嫌他這高幹公子哥份惡俗呢，哈哈，我想到吳江那沒脾氣的樣子就好笑，就是不知道那大名鼎鼎的鄒導師在眼裏俗不俗？」

「這倒不會，的脾氣要真是你說的那樣，能讓拜倒門下的人，是萬萬不會腹誹的。」姚起雲說道：「對了，你不是還喜歡周教授的課嗎？」

司徒玦點頭，「那是，他講課條理清楚，言之有，人還賞心悅目的，我幹嘛不喜歡啊，我最不了我們系一些老教授，普通話都說不清楚，不知道在講臺上念叨什麼。不過鄒晉教授的課你們學院也有不人來旁聽的，稍微到晚一些，就得坐到最角落的位置了，還有，你別看他平時和氣，考勤起來一點都不含糊，兩次點名不到連期末考的資格都沒有，每年在他手下被掛科的人也特別多，我們都說他是藥學院的頭號殺手。」

「你上學期的微生學不是在他手上拿了高分嗎？」

「那分數可拿得不容易，我複習的時候就差沒熬熊貓，他也忒狠毒，劃的重點幾乎一題沒考，要不是遇到我這種死心眼看完整本書的人還真難混過去。」

「我聽說曲小婉本科的時候也是你們系學生里績的佼佼者。」

「嗯，要是鄒教授還收碩士生，我也考到他門下去，好在學校里多陪你幾年，你說怎麼樣？」

姚起雲還沒說話，閉的房門又傳來了一聲響，好像是被做清潔的姚姑姑手裏的拖把撞上了，這一下午，自打司徒玦進房間以來，這大大小小的響幾乎就沒有斷過。

司徒玦指指門外，做了個鬼臉，姚起雲心領神會地一笑。他看了看時間，索放下了手裏的書，把從自己上拉了起來。「走，悶在這裏沒意思，我們出去走走。」

「真的？」司徒玦眼裏大放異彩。要知道，平日裏姚起雲沒事是鮮出去閑逛的，大白天地主提出跟一塊出去「走走」更是破天荒的頭一回。飛快地整理服頭髮，跟他一塊當著姚姑姑的面走了出去。

司徒玦人到了門口，還聽到後的姚姑姑不無擔憂地對起雲說：「你們要出去啊，現在不早了，爸媽今天可是說好要回來吃飯的。」

姚起雲則不疾不徐地答了句，「我知道。」便與司徒玦相偕離開。

他們到路口坐公車，過了十多站又下車換乘。離了家門口附近的車和路，他們開始手牽著手。那輛開往城西的公車不是特別擁，司徒玦拉著姚起雲坐到最後一排位置。車開得越來越遠離鬧市，車廂越來越空，窗外的風景越來越陌生，司徒玦卻一直沒有問他要帶自己去哪裏，的目的就是沒有目的地靠在他的邊。

在窗外夕朝另一個方向墜去的時候開始親吻他的角。起初他還輕輕地閃避，抓著的手說：「別鬧。」而當天邊晚霞從橙黃轉為緋紅的時候，他們在乘客寥寥無幾的公車最後一排旁若無人的擁吻，直到車子停靠在終點站，司機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咳，姚起雲才拖著司徒玦快步衝下了車。

那是城西剛開發不久的一個新區，筆直而空曠的街道在深秋夕之下如同一幅昏黃調的油畫。在這個城市裏出生、長大的司徒玦也覺有幾分新奇，這才道：「我們來這幹什麼？」

「不是說了嗎，出來走走。」姚起雲的回答依舊是那個調調。

司徒玦踢走一顆盲道上的小石子，抬起頭突發奇想地說，「不如我閉著眼睛，由你領著我走，看你把我帶到哪裏？」

說著便雙眼閉地停下了腳步。姚起雲低頭用手在眼前晃了晃，「是不是真的，不許看。」

「不看就不看。」

司徒玦隨即覺到他再度拉起了的手，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了視力的阻礙，反倒覺得他的手給了一種足以安心的堅定。在姚起雲的牽引之下，他們徐徐走過了兩個路口，最後停在了某個地方。姚起雲讓司徒玦在一旁等他一會，接著幾米開外傳來他與一個陌生人的低聲談。司徒玦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將眼睛睜開一條循聲看了幾眼，那是一間毫不起眼的低矮房子，角落裏支著個佈滿了灰塵的招牌，上面寫著「玉出售，來料加工」。姚起雲好似掏出了錢給那店裏的某人，那人則將一件看不清的東西遞到了他手裏。

司徒玦在他轉之前趕又閉上了眼睛，待他走到邊，充滿了期待地問道：「你剛才在幹嘛？」

姚起雲答得很快：「沒幹嘛。」

「那我們現在要幹嘛？」只得繼續問。

「回去啊。」

他真的就牽著渾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往回走了幾步，司徒玦這下子不幹了，一撒手，睜開眼睛說：「你騙人，我明明看到你剛跟那人易了什麼東西。」

「還說不看。」姚起雲笑了笑，「哦，你說剛才的易啊，我把你給賣了，換了點東西。」

司徒玦也學他拖長了聲音說：「哦，原來是這樣。」說話間忽然發難，撲向他被在後的手，「我至有權利看看賣了我能換回什麼東西吧？」

他躲了躲，不過還是讓輕易得了手。司徒玦飛快的拆開那簡陋到不行的包裝，裏面竟然是一隻玉鐲子。

司徒玦的外公甚喜收藏，最鍾就是玉，的名字裏那個「玦」也是外公給起的，說是半環形有缺的玉。用外公的話來說，生如玉是最好不過，但月滿則虧，好玉易碎，取一個「玦」，也算是一種補償，一如舊時窮人家的孩子起個賤名好養活，也希因此一生平順。在這樣的家學淵源之下，司徒玦識玉的眼還是有幾分的。可只消一眼，就看出那玉鐲的材質豈止不佳，簡直就近似最劣質的柴玉。

抑制著心中的訝異，拿起那個鐲子對著天際的餘暉端詳，「用我換來的，那自然是傾國傾城的寶貝，我要看仔細一些。」

姚起雲聞言嗤笑，「司徒玦啊司徒玦，你果然是看得起自己。」

說話間，司徒玦已經吃力地把那隻尺寸並不大的鐲子功地套上了自己的手腕，晃了晃，滿意道：「勉強還算合適。」

姚起雲卻一把起帶著鐲子的手，驚笑道：「你也太不客氣了，就這麼戴上去了？」

「當然。」司徒玦奪回自己的手，歪著腦袋問，「難不你還想用我賣得來的鐲子拿去作別的用途？該不會是想把它當做你們姚家的傳家之寶送給未來的姚太太吧？」

姚起雲似笑非笑地說：「說不定我真有這樣的打算，你這麼識趣，還不快點還給我。」

「可是這石料好像本來就是從我哪裏拿走的哦。」

「你怎麼知道的？」

「姚起雲，你還能找到比這更爛的玉嗎？」

「明明就是你自己扔掉的。我撿來，自然就算是我的了。」

他雙手環抱在前，看著語塞的樣子。司徒玦頓了頓，低頭任命似地捋著那個手鐲，無奈這鐲子實在太小，戴進去只需要咬咬牙的功夫，想要摘下來卻遠沒有那麼簡單。

姚起雲看著的手在用勁的按下已現出一道道紅痕，連忙說道：「司徒玦，你輕一點。」

司徒玦可憐兮兮地把鐲子連著手腕到他眼前，「怎麼辦，姚起雲，我一不小心把你們家姚太太的鐲子帶上去，結果就摘不下來了。你們家沒了傳家之寶可不行，要不……你把我手給砍了？」

姚起雲扭頭看著別的地方，半晌，才揮揮手，帶著剋制住了的笑意道：「算了，既然摘不下來……那……那就給你了吧。」

「你說真的？」司徒玦咬了咬，一把拽住他，不知為什麼，他不太自在地再度掉頭去看什麼都沒有的遠。

可是這次沒有那麼輕易罷休，追著繞了半個圈子，站在他的面前，直視著他被最後的殘映得通紅的臉。

「你說的是真的，姚起雲？」又問了一遍。

他低頭什麼都沒說，過了一會，才把頭緩緩地點了點。

他從沒說過，司徒玦，我你。

阿玦心中雖不計較，上卻抱怨過好幾回。

「說我。」總是往下墜著他的手，帶著點小小的驕橫和無賴說：「姚起雲，快說你我。」

他試過很多次，那簡單的三個字到了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甜言語說給不相干的人聽很容易，在面前，在他真正在乎的人面前，那句話反倒變得無比艱，連帶語言也仿似虛弱和無力。

可是現在沒有關係了，把他最好的承諾牢牢地套在了手上。

（還好天還沒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