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貞抬眸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靜謐極了。
注視著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睛搖頭,緩緩開口:“與你無關。”
人的嗓音依舊平緩,卻讓人覺得無力,而又茫然。
“若非你相救,大哥和七弟早已折在戰場,我原本想著,等葉家和那三十萬將士的仇也報了,我便尋一風景秀麗的地方,好好照顧他們……”
葉貞雙肩有些幾不可查地抖,眉眼微垂,未見淚意,卻低落而無助。
權野手將攬懷中,手臂漸漸收,嗓音低沉至極,又深又重地重複了一句:“抱歉。”
此前,他不知何謂忐忑,也不知何謂恐懼,但現在他知道了。
從知道葉家兄弟出事的消息時,從看著不聲不響地理葉家人的喪事時,他便嚐到了無措的滋味。
這些天,葉貞很忙,但無論有多忙,他都會隨便找個理由同說話。
這時候,葉貞也會同他說話,聲音依舊是平和靜謐的,沒有丁點責怪他的意思。
可比起這樣的冷靜平和,他寧願哭,寧願鬧,寧願發脾氣,也好過這樣靜默無聲,平靜到讓他不安。
葉貞被他抱著,男人的力道很大,似乎抱了,便再也不想鬆手。
抬眸,看見男人俊又冷峻的臉,凝視著,仰著,良久才緩緩道:“權野,我覺得……”
“天已晚,你這幾日太忙,我帶你去歇息。”
葉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打斷,將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往外走。
被男人抱著,到的全是屬於他的溫熱的溫,也是這冷寂寒夜中唯一的溫度。
葉貞視線有些模糊,想出口的話,就這麽哽在頭,不上也不下,憋的心口難。
權野低頭輕吻的臉頰,嗓音低沉卻又厚重:“這裏有溫泉,比起別的泉水不同,我帶你去解解乏,這樣睡便能快些。”
葉貞垂眸,良久才說了聲好。
男人見沒有排斥,抱著的手臂又了些,低頭在臉頰旁緩緩道:“若現在乏了,便先在我懷裏歇著,很快便到了。”
葉貞嚨滾了滾,最終沒繼續方才說的話,將頭靠在權野的懷中,閉目無語。
權野垂眸看,眼中的暗消散了些,軀也不再如同方才一樣繃。
溫泉並不遠,隻是路上卻下起了小雨,漠北晝夜溫差大,即便是在夏季,夜間也同大應的深秋相差無幾,雖有權野護著,但他怕寒,卻還是將葉貞帶回了營帳。
此時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漠北草原深,天黑的早,雨天尤甚。
營帳早就生了暖爐,一掀開帳簾,便有暖氣迎麵而出。
權野早就已經提前知會人打好了熱水,好讓葉貞能夠洗掉上的寒氣。
他輕著的臉頰,嗓音低沉卻又帶著溫:“今日天氣不好,雖無溫泉,但這水是我讓人從泉取的,你先洗著,等明日我再帶你去泡著。”
“好。”
“等你洗好了,便一起用晚膳。”
“恩。”
葉貞點頭,這才轉進帳。
男人站在原地,一直注視著連翹進賬,看見帳上的剪影進了浴桶之,才收回視線,起往帳外走去,徑自走向後廚。
葉貞坐在浴桶之,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其實方才從外間到帳的路程,寒風都被權野給擋住了,應該不會覺得涼才對。
可現在沉在溫暖的水中,卻依舊打了一個激靈。
溫熱的水似乎緩慢地驅趕著骨子裏的冷寒,抱著膝蓋蜷在桶裏,任由溫熱的水流淹沒的。
權野將晚膳帶進帳時,葉貞已經換好服起了。
此時的正靠坐榻上,雙眼放空地看向屋暖爐中燃燒跳躍的星火,緩緩出神。
他放下手中的食盒,徑自走過去,拿起一旁熏烤過的錦被將葉貞包裹起來,直接抱進了自己的懷裏,沉沉道:“用膳了。”
葉貞這才回過神,吶吶點頭:“嗯。”
食盒一層層地鋪開擺在桌上,不多,但卻是按照著的口味來的。
葉貞一看這菜便知是權野下的廚。
也隻有他才能將的喜好拿的如此準。
一頓飯吃的很安靜,男人不時給夾菜,而都吃的很幹淨。
飯後,晚膳被人收走,而葉貞則坐在榻上,沉靜的不知在想些什麽。
帳外雨勢漸大,敲打在帳頂砸的劈啪作響,權野坐在側,一隻手攬著的腰,另一隻手著的下,將的頭抬起來,同對視。
“貞兒,明日無事,你想去哪裏?”
葉貞看著他,搖頭。
“距離此不遠,有條冰河,雪山水化而,河水晶瑩剔,世所罕見,不如去看看。”
“不了。”
“那你想去哪兒,我陪你去。”
葉貞看著他,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權野,我們談談。”
男人攬著腰的手一,繼而又將將自己的方向帶了帶。
最後,他索將抱坐在自己上,深邃暗沉的冷眸靜靜淡淡地凝視著,沉穩中帶著一強勢:“除了離開我這件事,其他事都可以談。”
權野看著,冷峻的麵容在帳的燈下有些鬱,聲音也帶著些低沉:“此事是我疏忽,沒有保護好你的親人,你怪我,怨我,甚至恨我都可以,但不能離開我。”
葉貞看著男人肅然而鄭重的臉,搖頭:“我怎會怨你,怪你,更不會恨你,這是我自己做的選擇,與你並沒有多大關係。”
與他沒有多大關係?
男人薄微抿,臉上的表繃的更了:“所以,你要離開我?”
葉貞垂眸,垂在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握:“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想……”
“想離開我?”
男人的嗓音幾乎在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就達到了最沉,眸子地鎖著。
腦海中隻有一句話。
他絕不會允許離開。
想到這裏,權野這幾日的不安和忐忑竟是瞬間平複下來,眼中一閃而逝過冷酷。
他是魔怔了,就算葉貞想離開他,離開的了麽。
沒有離開他的力量,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葉貞察覺到權野眼中翻湧的激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隻是想自己待上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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