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上了馬車。

秦桑便問：“你們究竟打什麽啞謎？怎的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朱閔青先笑了一陣，慢慢道：“崔嬈都十七了親事還沒定下來，崔家二老著急，天天在家和鬧騰。崔應節心疼妹妹，就想撮合和吳其仁。今天本打算讓吳其仁好好表現表現，結果鬧了這一出！”

秦桑扶額歎道：“這主意……崔應節為何會想到吳其仁？就算崔姐姐看上他了，崔家二老能同意？”

“崔家比較開明，不大注重世基，吳其仁在同輩之中算個不錯的，而且正因為他無父無母，和崔應節又相，崔嬈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本就不會氣。”

“這麽說崔應節也是煞費苦心了，可惜沒。”秦桑想起方才那一幕，搖頭道，“我全看在眼裏了，吳其仁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個子。還青鳶青鳶的，哪有人上來就自報閨名？頂多說一句某家的姑娘。”

朱閔青偏頭一笑，早先他外出查案，也曾出過煙花之地，大概猜得出那子的份，但這話絕不能和秦桑說！

他份特殊，自不會和風塵子發生任何牽連，可若引得這個小丫頭誤會便不了。

因此轉了話題，“你都買了什麽首飾？”

提起這個，秦桑立時興致地捧出一個紅木匣子，“好多呢，五彩銜珠金步搖，崔姐姐說梳墮馬髻戴這個好看，這是玉蘭花紋白玉簪子，家常戴的。哦，還有紅寶金耳墜，牡丹花托，蕊心是小指甲蓋兒大小的紅寶石，我最喜歡這件。”

朱閔青突然道：“給我一個。”

秦桑一怔：“什麽？”

朱閔青出手，“耳墜。”

秦桑往他手心裏放了一個。

朱閔青手指挲一陣，又還給，“太大了。”

“大？！”秦桑睜大眼睛，“哪裏大了，剛剛好啊，你沒見崔姐姐選的那對，比我這個大一倍呢，我都怕把耳朵墜壞了。”

朱閔青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來，“我不是說你……咳，你是該打幾樣好首飾，整日用銀首飾，太素淨了。”

“忘了和你說，前兒個我收到馮蕪的帖子，冬月二十馮老夫人過壽，我想著總不能穿戴太素，就買了這匣子首飾。”

“馮家見機倒快，秋狩的案子一出，馮次輔是第一個上折子主張徹查的，朱承繼的父母也跟著倒黴，褫奪王爵，貶為庶人，就是馮次輔的提議。”

秦桑沉默頃，低低道：“如今京城就剩下朱懷瑾一個郡王了，咱們是不是重新考慮下如何與他打道……”

朱閔青當然明白的意◎

秦桑看豆蔻和月桂，一個著手嗬氣，一個抱著胳膊瑟瑟發抖，都是凍得鼻頭發紅，立在雪地裏來回跺腳。

秦桑心了幾分，“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無須與我客氣。”朱懷瑾又是一笑，翻上馬，吩咐道，“劉文，小心伺候著。”

因自家的車夫要回去換車，兩個跟車的婆子就留在原地看車看東西。

秦桑攜著豆蔻月桂上了朱懷瑾的馬車。

車裝飾並不奢華，鋪著半新不舊的妝緞坐褥，兩旁是四合如意錦紋大靠背，中設一張紫檀木桌，上麵有一本書攤開放著。

角落裏是銅掐琺瑯小熏爐，炭火熊熊，卻是半點煙火氣不聞。

豆蔻小聲說道：“這冰天雪地的，幸好遇到郡王爺，不然小姐可要白一番罪。下次出門還是讓小常福趕車吧，他可比這個車夫牢靠得多！”

秦桑沒說話，隻是出神地著桌麵上那本書。

這是一本尋常的詩集，乍看沒什麽特別的，然書頁上有一個淺淺的指甲印記。

印記旁是一句詩——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

秦桑很清楚這首詩的意思，認為朱懷瑾也應知曉其中意味。

書攤開著，是他恰巧讀到這一頁，就此隨手一放，亦或許，他故意讓自己看見？

若是故意的，他又為什麽呢？

總不會是……

秦桑呆了一瞬，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豆蔻嘀嘀咕咕一通，因見小姐不言語，便也住了口。

車碾著冰雪，細碎的嚓嚓聲傳寂靜的車廂，多帶來一活泛氣。

秦桑的心微微著，悄悄將車簾挑起一條兒。

作很輕，可朱懷瑾立時察覺到了，低頭衝笑了一笑。

依舊是讓人極為舒服的平和笑容，然而眼睛卻亮得很。

秦桑馬上放下車簾，隔絕了他的視線，但是心卻不可抑製地跳起來。

很慌，頭一遭有種張皇失措的覺。

豆蔻覷著的臉，忽然覺得，乘坐郡王爺的馬車也不是件好事！

細碎的浮雪被西北風吹得滿街遊，和著天上的飛雪，整個街市越發霧一般朦朦朧朧，銀裝素裹混沌一片了。

待能看到馮府大門時，已是辰時三刻。

別人很，馮家門前卻是冠蓋如雲，各式暖轎馬車排出去老遠。因天不好，馮家特地在外照壁旁搭了一溜的油氈棚子，供各家家仆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