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

段雲聽到這兩個字覺有些耳。

但他很快就想起，昨天晚上和那高磊喝酒的時候，高磊曾經和他說起過，田甩了何曉麗開始追求一個名程清妍的廠花，眼下看來，應該十有八九就是這個學員。

「謝謝宋班長。」程清妍接過那個筆記本后，微笑著道了聲謝。

「哎，我說老宋，有學習資料為啥不給我也看看啊。」

「是啊，是啊，宋班長你總是給小程準備學習資料，啥時候也關心關心我們這些差等生啊？」

坐在那個斯文男子周圍的其他幾個男職工紛紛用調侃的語氣問道。

很明顯，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個被稱作老宋的男子是在刻意討好程清妍。

段雲看到這一幕也是角勾起，覺有些似曾相識，這似乎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學時代。

當時段雲大學所在的電子工程機械系是出了名的盛衰，整個系有一百七十名學生，卻只有三個生。

而其中最漂亮的生就是自己的友羅艷君，當時追求的人很多，明知道有段雲這個男友還想試圖挖牆腳，為此段雲沒和人手。

不過和大學時代環境不一樣的是，當時大學同學都是同齡人，而在這職工大學中，很多人的歲數已經不小了，三四十歲上職工夜校的也比比皆是。

那時候能上職工的夜校的工人們都如似地學文化、學技，因為在我們的心裏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趕快把「四人幫」耽誤的時間搶回來……為了職稱，為了提干，當然，也是很多人在職工夜校里拚命學習的強大力。

「小程和你們不一樣，是上個月才來這個職工夜校學習的，功課不如你們這些補習了一兩年的基礎紮實，以前是中專生，想要順利通過高考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我為咱們班的班長，自然要對這樣的同學優先照顧……」斯文男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哎，那程班長，這不是又新來了一個學員麼？」坐在程班長斜對面的矮個男子用手指了指段雲，笑嘻嘻的說道：「既然你這麼關心新同學，那你為班長怎麼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啊？」

矮個男子話聲一落，包括程清妍在的後排眾人紛紛將目再次集中到了段雲的上。

只是當程清妍看到段雲渾煤灰污穢，角似乎還有一些腫脹和淤青的時候，柳眉頓時微微皺起。

「誰說我不打招呼的？」斯文男子這才轉頭看向了段雲，微笑著說道：「這位同學你好，我是咱們這個班的班長宋國忠，請問你的名字是……」

「我段雲！」段雲禮貌的應了一聲。

「段雲……我怎麼聽著這麼耳？」宋國忠思索了一下，隨即猛的問道：「你是不是一車間的，剛廠不久！？」

「嗯。」段雲點點頭。

「額……」

段雲話聲一落，周圍眾人也都紛紛出了恍然之。

下一刻，宋國忠原本出的手也了回去，其他人則默不作聲，將目轉到了一邊。

段雲見狀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之前他在一車間門口自殺的事在全廠已經是人盡皆知，自然是不會有人願意和段雲這種人認識的，所以他們有這樣的反應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以後一起努力哈。」宋國忠隨口對段雲搪塞了一句后，又微笑著轉頭對程清妍說道：「小程，我前天寫了一首詩，是專門歌頌專門齒廠工人的，名字做《我願做時代齒的潤油》，打算投稿給這麼廠的宣傳部，另外我還想組織一個文學社，你也可以來參加，以後大家可以一起談古論今，詩作對，抒發咱們新時代青年的夢想和懷……」

「老師對不起！我來晚了。」正在這個時候，門口有快速跑來一個青年，對著講臺上的老師說道。

段雲循聲看向門口后，頓時愣了一下。

原來門口站著的不是別人，而正是田！

「進來吧，馬上要開課了。」臺上的老教師說道。

「謝謝老師！」田禮貌的謝了一句后，快速走向後排。

田一眼就看到坐在後排位置的程清妍，笑著揮了揮手后，就快步走了過來。

「這位同學，這是我的座位……」田用手扶了扶眼鏡，當他看清坐在程清妍旁邊的是段雲的時候，頓時愣了一下：「是你……」

「什麼你的座位？」段雲眉頭一皺問道。

「段雲，我以前上課一直都是坐在這裏的，桌上還寫著我的名字呢，大家都可以作證。」儘管田上次被段雲打了一頓后開始對他避而遠之，但眼下程清妍在場，田顯然不想就這麼讓步，於是又板著臉說道：「你是新來的，應該去隔壁教室自己去搬一套課桌過來……」

「是啊，平時這個位置一直都是田同志坐的，小段你……」宋國忠這個時候也對段雲勸到。

「扯淡！」

倘若換做別人的話，段雲多半就會答應讓出座位，但他對田則有些不對付，於是說道：「桌上寫你名字就是你的座位？我要是在故宮城牆上寫下我的名字，那難道天安門城樓子就我家的了？」

「噗！」段雲話聲一落，周圍頓時發出了一陣鬨笑聲。

「你！」田氣的頓時有些語塞。

「段雲，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宋國忠顯然還想幫田說話。

無論如何，田是廠長的外甥，這件事廠子裏的老職工基本都是知道的。

「滾！」段雲看向田的眼神出了幾分沉。

田和段雲對視的瞬間，子不由微微打了個冷戰，畢竟他之前已經領教過段雲這挑了六年大糞的板是何等的威猛了。

「我不和你這種人計較！」田故作大氣的說了一句，轉就去旁邊教室走去。

等田搬來座椅重新坐下后，臺上的老教師終於開課了。

段雲這個時候也翻開課本看了一番。

他很快就發現，如今這個年頭的數學教程相比起後世而言，簡單的有些讓他不敢相信，估不用怎麼認真學，憑著記憶中的那點老底子，就足夠他應付兩個月後的人高考了。

但課還是要上的，哪怕是坐坐樣子，也必須要來，畢竟他是趙書記介紹來的，段雲不能因為這種事讓趙書記對他有什麼誤會。

只是看著手中這種『小兒科』的書本是在提不起他的興趣，加上下午騎車幾個小時到礦務局安裝天線讓段雲覺相當的疲憊，最後他竟然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而旁邊坐著的程清妍看到在課桌上酣睡的段雲后，柳眉微微皺起，清澈的雙瞳中閃過了一抹鄙夷和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