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一早臨時的安排，這會兒應該還在飛機上。”驍磊之看了眼手表。

驍法罡頷首，“你哥這麽忙，平時你應該多幫幫他。相較而言，你倒是每天都很清閑。”

驍磊之撐著球桿站在晨曦底下，聽到老爺子這麽說，隻哼出一聲，“您不是不清楚，他什麽時候又把我真當弟弟過了？我幫他，前提是他得舍得放權。”

“你二哥是對你沒信心，才會一直手握強權。你要想改變他，簡單！”驍法罡擊出一球，才側目看了眼最小的兒子，“好好幹！做出一番績來，讓他對你刮目相看！”

驍磊之麵寒涼。

刮目相看？從他進驍家的第一天起，誰對他不是冷言冷語？這麽多年，連驍歆都在背地裏罵他不過是野種。

最近驍舞儀改了態度，也不過全是因為彼此利用而已！

什麽時候他真正是驍家的人了？

而且……

他不是看不出來驍鋒擎的意圖。他分明就是有意將驍氏全盤到驍明川手上！

到那時，他和驍舞儀不過隻剩些殘羹冷炙！

“驍先生，有您的電話！”助理上前一步，將他們的話打斷了。

驍法罡摘下手套，問：“誰？”

“是俞小姐。”

驍法罡微微皺眉，俞惜麽？

沒有遲疑，將手機在耳邊。

“喂！”

“爺爺，我是俞惜。”俞惜的聲音，低沉，無力。

“我知道。你說。”

“……我這兒，有位故人想見你。想問問你現在在哪。”

驍法罡一怔。

那‘故人’二字他心髒，握著手機的手輕微的抖了下，良久，才報出球場地址來。

掛了電話，驍法罡久久沉默，回不了神。

驍磊之連看了他好幾眼，到底忍不住問：“爸，你沒事兒吧？俞惜在電話裏說什麽了，您掛了電話就失魂落魄的。”

驍法罡這才回神。

目，看向驍磊之。繼而，轉深，越漸複雜。

“這麽多年，為什麽從來沒有聽你問過一句你母親的事？你從不好奇？”

驍磊之沒想到老爺子會突然提起這個人，臉一變再變。最終，眼裏一切的浮，都化作了平靜，甚至是冷漠。

“不好奇！我為什麽要好奇一個完全不負責的人？”

“這是你誤會了。並非一個不負責的人，若真的不負責，怎麽會頂住所有的力，把你生下來？”

“爸，我不想提。您也不用再為說任何好話了，不管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一點都沒有興趣！”驍磊之的語氣，依舊平淡無溫。

驍法罡歎口氣，又覺得慚愧。

當初磊之還在繈褓裏的時候便被他奪走。那時，崩潰而絕的呼喊，時至今日，還猶言在耳，拉扯著他的神經。

今天……

大約，是要見麵了吧！

……

不消一會兒。

俞惜便推著連雲裳出現了。

時隔多年，驍法罡見到連雲裳的那一剎那，依舊心神震。

目怔忡的看著，許久，便挪不開了。

這幾年，歲月在麵上明顯刻了風霜。也許，這幾年的遭遇並不好，因為，相較從前，狀態和氣更差了。

以前，和俞靖在一起時，至，笑容仍舊明朗。

明朗得，讓他嫉妒。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終於，驍法罡打破這份沉默。因為激，嗓音微微有些發。

握著球桿的手心，滲出汗水來。

“回來？”連雲裳好笑的咀嚼著這兩個字，幾乎是憎惡的看著驍法罡，“驍夫人難道告訴你，我一直都在國外？”

“六年前，你突然沒了所有的行蹤。和我說……”驍法罡沉默一瞬，注意到竟然坐在椅上，眉心皺起，“你這是怎麽回事？出什麽問題了？”

“若是問我，你倒不如去問問驍夫人。”比起驍法罡的緒浮，連雲裳卻始終都是冷然以對。

語氣，甚至是淩厲的。

驍磊之在一旁，似是看不下去，冷皺起眉，目上下打量連雲裳，瞥向俞惜，“是你母親？”

問完，又轉而和連雲裳道：“不管怎麽樣，我們驍家養俞惜都有恩，你怎麽這副態度和我爸說話？”

連雲裳這會兒才注意到一旁的他。震驚，激，又有各種複雜難言的緒在心下翻湧，眼眶一下子就泛出紅來。

“磊之！爸不準你這麽和你……和俞惜的媽媽說話！”驍法罡斥責一聲，中途，改了口。

“他就是……磊之……”連雲裳眼裏蒙著一層霧氣，雙目盯著驍磊之，久久不開。

驍磊之被看得很不高興，眉心不耐煩的皺著。

連俞惜都看出母親的不對勁來。

之前，那張報紙上說，驍法罡和父親之間有衝突，難道……

俞惜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一跳，繼而又搖頭，著自己摒開去。

驍法罡下意識擋在連雲裳和驍磊之兩人之間，斷了激的視線，轉而和驍磊之道：“你帶俞惜去休息室，拿些果給喝。晚些再回來。”

驍磊之頷首。

俞惜卻是不願，既是擔心母親，又是想知道父親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和驍鋒擎有關，兩手執拗的抓著椅扶手。“我不走，也不喝飲料！”

對驍法罡的態度，也不如往常那樣恭敬。

對不起，在看到父親慘死的照片和新聞後，做不到若無其事！

“俞俞，你和磊之先進去。”連雲裳說著‘磊之’二字的時候，聲音輕輕抖了下。

那略顯親的的稱呼，不但驍磊之，連俞惜都覺得古怪極了。

對驍磊之冷淡的神，連雲裳就像毫不查，反倒是衝他微笑著，“麻煩你帶俞俞進去。”

“走吧，跟我進去。”

驍磊之也不想再在這兒多呆。不知道為什麽，心下有些抵這個陌生人。最終，又探尋的看了兩人一眼，才轉領著俞惜往休息室走。

休息室。

俞惜坐在那，全程，失魂落魄。

偶爾，不放心的看向窗外。

偶爾，又回視線，盯著手機。給他打了電話，可是……回複的，總是‘您的電話已關機’……

那樣冰冷而機械的聲音，讓的心也跟著一寸一寸發涼。

如果……

父親的慘死，真的和他有關係——現在看來，一切其實都八九不離十了，而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的不斷哄著自己，不願去相信——隻是，這個孩子……

還能要麽？

的手，輕輕覆在小腹上，心口絞痛。

“想給你三叔打電話？”

驍磊之端著果過來了。

俞惜將手機收起來，沒有回答。

“別打了，他這會兒估計還在飛機上。”

“飛機？”

“嗯。難道他沒告訴你，他今天出差。你們不是在談麽，怎麽，鬧分手了？”

驍磊之好整以暇的睞，語氣裏頗有些幸災樂禍。

俞惜心裏更是煩。

懶得回他，隻端著果啜了一口。那冰涼的，灌進嚨口，口的陣痛還是無法緩解，便又猛灌看一口。

喝得太急，一下子嗆得臉都紅了。

猛咳。

驍磊之趕拍的背，“你怎麽搞的，又沒人和你搶，幹嘛要喝這麽急？”

俞惜咳著咳著，臉紅了，眼也紅了。

捂住，一滴滴眼淚，卻忍無可忍的從眼裏掉出來。

驍磊之瞇起眼，打量。

“我去上個洗手間！”俞惜害怕那樣探究的神，低著頭，拉開椅子就往洗手間裏走。

可是……

才起，隻覺得暈眩。

而後……

雙發。

突然間，連邁一步，都變得很艱難。自己這是怎麽了？

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是怎麽回事，腰上一。

“俞惜，你怎麽了？還能走麽？”

這是誰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努力的了，想說什麽，可是……竟是無力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想睜開眼看清楚來人，偏偏，渾的力氣像是在一瞬間被空了一樣。

連掀開眼皮，都那麽費力……

自己這是怎麽了？

俞惜隻覺得自己像浮在雲端一樣，被人打橫抱起，而後，便是再沒有了知覺。

……

“讓酒店立刻幫我準備一間房。”驍磊之吩咐球場的服務生，謹慎的往窗外看去。

離得很遠，看不清楚他們在談什麽，但願能聊得久一些。

“好的，驍先生，麻煩您跟我往這邊來。”

服務生領著驍磊之以及他懷裏抱著的俞惜往一旁的酒店走。

驍磊之垂目看了眼懷裏的孩——此刻，俞惜已經昏睡得不省人事。

到了酒店，順利的開好房間，驍磊之抱著俞惜上樓。

……

“不！不要……”

“三叔，救救我……救我……”

俞惜的哭喊聲，淒厲而絕。一聲一聲，撕心裂肺，似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似近在咫尺。

“俞俞！”痛呼一聲，驍鋒擎從躺椅上瞬間驚醒。

拉下眼罩，背上、額頭上，全是冷汗。

明明是夢，可是……

心髒的位置，卻是絞痛著，難以安寧。

他用力捂住口，大掌著，但是，那痛苦卻沒有毫緩解，還不斷的在口盤踞，衝撞著他的神經。

“驍總，沒事吧？”

一旁的任以森也被驚醒了，見他滿頭冷汗，擔心的問。

驍鋒擎沒有回他，隻是問：“還有多久降落？”

任以森看了眼時間，“大概還有兩個小時。”

驍鋒擎眉心擰得的，聽到還要兩個小時，臉黑得更難看了。